在一个似曾轻敲冷雨的冬晨,我独自一人,挎上来时的行囊,即将踏上离别的旅途,没有煽情的话语,没有勾人的眼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平淡如常。
而当我坐在车上环顾那熟悉的一切,那些亦梦亦真的画面瞬间清晰地呈现,脑海里宛如渐次展开一幅流畅的画卷,我便在沉浸在感念中,不再醒来。
楼上的床铺应该还残留有我的余温吧,毕竟一件事物的消散殆尽总需要一个过程,就让我固执地延长这一未知的演变过程。我也许不能称得上一个尽职的人,至少在你我眼中不是。不过离开时我还是细心地去尽量归复来时你齐整的容颜,抚平哪怕一丝褶皱。因此我不曾希冀你能清晰地烙下我的轮廓,只愿你偶尔忆起我时掠过的是会心的笑容。
前天新买的笔记本现在仍静静地躺在床头,以她一贯慵懒的姿态,等待铺陈人生以至世间的好与坏。请原谅我最终还是选择让你留守,我不想解释太多,情感毕竟不是理由堆砌而成的产物。不过我并非忽略你的存在,相信不久便会有新的灵魂,邀你一起读取他的欢乐与悲哀。
羞之,即心寒。第一次遇到你,我便心生怜惜。再一次遇到你,你正受到旁人无休止的戏谑与抚弄,枝叶几近贴地,心底寒水淤积。于是,我选择,让你离开。后来的你,虽独守窗台,却能面向高阳自由地伸展压抑多时的美丽,卷曲清瘦的叶片,从此繁茂如云,清亮似水。再次遥望你招展的身姿,我庆幸还能枕着你清凉如水的笑容入梦,虽然远在他乡,却将同样甜美。
房外的乒乓球台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灰,让人不禁会牵起物是人非的遐想。而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球飞拍荡间无所顾忌地笑谈运筹帷幄,从疆场到职场,无一错过。以后的以后,球桌上仍将继续激情澎湃的厮杀,而球桌的无论前后还是左右,都将不再有我。
每次经过你们的时候,我的目光就习惯性地停留,看着你们安然自得地游走在青藤假石之间,总忍不住浮出几丝疑问:你们真的甘愿做鱼缸的守护者吗?还是烟远的关于自然水域的记忆早已苍白得宛如一张没有任何痕迹的白纸,于是开始无力地机械地接受生活,绝望而麻木?从你们模糊的瞳仁里,隐隐地迸射出内心深藏的对现实生活的惶惑以及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似乎真的不曾掠过哪怕一丝因触碰梦想而闪过的悸动。遥望所有我历经的生活,总是于漂泊中摇摆不定,于是开始在心里一遍遍祈求安定的生活,而类似于你们所拥有的安定,却着实令人惶恐。因此,每每看着你们无辜的眼神,总也不知道是该你们可怜我,还是该我可怜你们。
狗是最懂人的动物。接触到小黑以后,从此深信。还记得第一次接触的那个晚上,夹杂着对陌生的胆怯以及对人类的好感,你只是躲在我朋友的身后低低地轻吠了几声,在我们一阵寒暄过后, 你便迫不及待地呈上你独有的欢迎仪式,我知道,你的确出于真心。以后的你便常常如影随形,就像一个寂寞太久的人终于找到可以相伴的对象,不过你也会不时知趣地离开,似乎害怕这突如其来的美好离得太近,便有可能惊飞。不知来年桃红柳绿的时节,你是否还能从纷繁的花香中,嗅出我的味道。
朋友,在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清晰的概念。相遇,相知,即为朋友。我的朋友不多,但只要相交,便不曾错过。朋友不是要经常相随,只要能在相聚抑或远离的时候,能贴心地倾诉,就已足够。因此在我眼里,人生路上,没有真正的别离,只有暂时的离开。
离别的车在晨雾中渐行渐远,凛冽的寒风吹关了我记忆的车门。一切的一切,我静静地期待着你能再对我说一遍,你爱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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