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力
夜幕已经降临,哀牢山上高耸如剑的黑风岭,晚霞如血,山巅深处还传来沉闷的枪声。山间崎岖的小路上,一个干瘦的小老头,领着两个少年如惊弓之鸟,仓荒而逃。黑峰岭是胡文山匪巢,老头如何能从狼窝全身而退,这确实是一个迷。老人衣着朴素而整洁,可见是一个乡间的读书人,两个少年脸染血迹,身带伤痕,说明是逃离匪巢的亡命之人。两天前胡匪暴乱,多少人命丧黄泉,三人又是如何脱离虎口?
引 子
哀牢山间的莫勒寨,全村20余户人家,200余人,在这个古老的寨子里,演泽过一段不鲜为人知的史话,讲的是一个家庭的兴衰与革命斗争相关联的的轶事。这个小山村全村姓金,是金氏家族发展起来的,前面讲到的干瘦小老头叫金晔,其人书画、戏剧、韵律样样精通,是新源县小有名气的儒生,这次冒死闯入黑风岭是为了拯救落人虎口的儿子金春,此事暂且不表。
让我们先来看金氏家族,它的祖先在明朝洪武年间随沐国公征战人云南,后来见哀牢山中的莫勒寨,峰峦叠翠,朝霞如血,真乃景致如画,便决定留居莫勒寨。莫勒寨的山水之美,可以古诗为凭:“山顶银泉流青坡,溪旁兰草吐芳艳。青峰翠竹画鸟鸣,让君误为桃花源”。他们的祖先劈荆斩棘,把荒山开垦成良田,经过百余年经营,在莫勒寨兴旺发达起来,也算对得起子孙后代。史料记载到了金氏第五代孙金斌、金晗等辈已拥有良田千顷,房屋上百间,牲畜700余头,庄户200余户,10000余人。莫勒寨金氏办起了私塾,使山间小寨书声琅琅,让本族子弟发奋读书,知书达礼。据金氏家普云:从康熙至道光年间,共有金氏弟子7人中举或考取贡生,并且这些人为官清廉,深受辖区百姓拥戴。到了第十四、十五代孙金晔、金春父子。此时金家渐已衰败,金氏的兴旺已成为过往云烟,随岁月的流逝家道日渐败落,金晔也算是家族中的明志之士,从小勤奋好学,聪颖过人,迁居县城后经苦读考入省属师范,但此人自幼爱好戏剧,教书二年后就弃教从艺,追随戏班子走南闯北,由于本人的钻研,几年后成为戏班子的台柱、旦角、武生都能演,他的演技在县城倾倒了无数观众。他本人也陶醉在自己取得的成功里,混迹于县城的名流之中。但其人宽厚、诚实、交友若干,在县城有一定的名望。后长子金春受其影响,学习长进,年幼便能背诵唐诗百余首,最后考人省属中学。金晔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想让儿子了却光宗耀祖之愿望,不想时事难于预料,历史的变迁,金春志向不同,使老头愿望化为春梦。
求 索
话说,金春离开父母来到省城读书,完全脱离家庭思想,礼教的约束,顿感浑身轻松,如久旱禾苗遇到雨露,拼命地阅读进步书刊,孙中山《三民主义》、马克思的《共[chan*]党宣言》、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都认真阅览摘录。特别是当时来自苏联、延安的消息鼓舞吸引着这群追求进步的学生,他开始与革命团体、进步师生频频接触,当时学校地下党负责人杨沛老师,见金春追求进步、思想倾向革命,认为孺子可教,把其定为党的外围组织的发展对象,认真地引导启发。
某日下课后,金春走在校园里,一个圆脸、个子稍高,剪着短发的女孩子喊住他:“你是金春吗?我叫孙小红,杨老师叫我喊你去他那里。”金答:“是”。小红便说:“跟我来”。金春跟着孙小红,顺着校园东南角走去,穿过几道圆门,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里,这里竹木成荫,环境幽静,原来是教师在校园内的居所,小金进入屋内见到杨沛。便打了一个招呼,“老师”!杨叫两位学生坐下。杨便说:“金春,叫孙小红把你找来,我认为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孩子,老师想和你探讨些问题:目前,社会动荡不安,人民受尽煎熬的根源何在?” 金春:“老师,社会上层腐败,民众穷困难于聊生,这是当前严重的社会问题,推翻昏庸的统治者,建立一个新中国已势在必行”,这次谈话杨沛对金春的热情正直是满意的。也算是党组织对金春的一次考察,后来学校有什么活动,孙小红必通知金春。杨老师有什么事要交给金春,也必定是孙小红转告金春这位小师弟。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由于工作需要的频繁接触,不知何时起小红心中开始牵挂小自己两岁的师弟金春,总觉得去找金春商量事情交待任务是一种乐趣。久而久之如果见面少了反而会思念这位秀气的金春。小红是滇北人,家住昭通,虽说儿时就订了娃娃亲,在她眼里早已没有那回子事。可刚满16岁的金春却没有发现师姐眼中放射出的爱情火花,相反很平淡地和师姐交往。后来由于形势日趋紧张,小红才把这段恋情埋在心底。
不知何时,臭觉灵敏的特务,在省一中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注意跟踪进步师生,金春到街上买文具,见一鬼鬼祟祟的小胡子跟踪杨老师,金春心生一计,便用身子撞在跟踪者身上,此人抬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便想绕身而过,金春又一次挡住小胡子,此人骂道:“真无聊,老子没功夫和你玩”!金春:“本少爷,有的是时间陪你”!吵闹声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小胡子恼羞成怒扫兴而去。后来才知跟踪者是特务,金春的出现和纠缠掩护了老师。金春在斗争中成长,此年六月他加人“民青”组织,积极地参加反暴行,反残酷统治等一系列活动。省城的学生运动在共[chan*]党领导下,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学潮,学生们一次又一次举着“要民主、要自由,打倒法西斯统治” 的大标语,要求当局禁止迫害革命人士和进步学生。
面对学潮,云南国民党特务头子杨敬斋认为;学潮一定有共[chan*]党操纵,必须破获共[chan*]党在各学校的地下组织。在杨敬斋的指使下,省城街上戒备森严,军警特务大批拥入校园,干涉学生集会,严查进步书刊,搜捕共[chan*]党人,白色恐怖又一次笼罩了省城。风声渐紧,吴瑾很是牵挂杨沛的安危。杨、吴二位老师,本是大学时的同学,参加工作后二人都倾向革命,同一年加人了共[chan*]党,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两人接触的机会多了,感情日益加深,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替对方担忧。特别是吴瑾,处处关心着老杨,为老杨的工作着想。一有空就帮老杨收拾屋子整理材料,爱的火花一直藏在心底,只是寻找恰当的机会,截穿这层纸,明确两人的关系。
1948年秋天,街上警笛四起,省一中教师住宿院内,杨沛秘密地聚集吴瑾、孙小红、金春等30余名师生,召开紧急会议。杨;“同志们,黎明前的黑暗真的来了,我们所有的活动,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暂时停止,为保存革命力量,还准备把多数同志转移到乡村去,无论怎样安排,这是党的需要,大家要一致服从。” 会后杨沛要金春留下,便对其说:金春你的家乡在哀牢山,山高林密是敌人势力薄弱的地方,根据斗争需要,组织将派我们到哀牢山去,你可以利用家庭关系,思考到新源后怎样立足的问题。南:老师,其实我早有思想准备,父亲在新源还稍有名望,如果我们以经商、教书为名到新源立脚是不成问题。在教师、商人的合法身份掩护下,进行活动就比较方便。
1948年冬天,杨沛、金春、吴瑾、孙小红巧装成商人、教书先生随金春回到新源,经金晔老先生的推荐、当保,吴瑾、孙小红落脚在县一中任教,杨沛、金春到莫勒寨,借金家的力量开辟根据地,数月后新源许多势力倾向革命,经努力该县成了革命根据地。后来,滇、桂、黔边游击纵队独立团总部也设到了这里。只有匪首胡文山盘踞的哀牢山黑风岭,虎视着全县的革命力量,
星 火
话说,杨沛在新源立住脚后,经党组织的指示,杨在暗地里策动开明人士和进步师生参加革命,筹备新源独立支队的组建工作,经努力新源独立支队慢慢地发展壮大,1949年春独立支队有队员115人,枪只40余只,并把根据地推广到红河东岸,杨沛任支队长兼政委。于是杨率部队深人哀牢山各村寨,到彝傣同胞中进行革命宣传,唤醒民众与地主匪霸作斗争。这支刚成立的革命武装,穿梭于深山密林之间,餐风露宿,深人群众之中,在哀牢山点燃了革命之火,
在这段时间里,吴瑾带领40余名进步师生,离开县城一中,来到莫勒寨投人革命队伍,与杨沛朝夕相伴,这对情志相投的青年,才使过去的恋情公开化,在紧张的训练、学习中,二人都要抽空在风景秀丽村南小溪边幽会、丰满秀丽的吴瑾羞涩看着杨沛,杨在溪边草坡上大胆地吻了吴瑾,手很不规矩地摸到衣下捉住了那双犹如两只玉兔般的双乳,杨轻语道:瑾,革命胜利后嫁给我吧,吴:“你原来骗人家到溪边是想占人家的便宜,你真坏”!说着便羞红了脸、用手去打杨沛,杨捉住那娇小的手,把吴瑾抱得更紧……
部队的活动以莫勒寨为中心,向整个哀牢山辐射,金氏多数人受革命的影响,不少弟子投入到革命队伍之中,金春、金珍等21名弟子参加革命。1949年春,独立支队在莫勒寨集训的60天,天刚蒙蒙亮军号声、操练声、歌声相继响起,使小村显得热闹非凡。在政工队员的教唱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等革命歌曲,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学会了,山野田间都飘荡着闹革命求解放的歌声,歌声表达了群众拥护人民军队,企盼安居乐业生活的愿望。集训结束后,部队在某天的早晨 无声无息地开走了。
原来队长汤沛接到上级命令,带领部队去参加解放黑铺镇的战斗。这支刚成立的部队经历了一次战斗考验,1949年盛夏的夜晚,10个支队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黑铺城外,独立支队主攻南门,凌晨1点正一阵猛烈的迫击炮声过后,嘹亮的冲锋号划破寂静的夜空,战士们的冲杀声弥漫黑铺镇,敌人守备队遭此袭击,纷纷溃逃,天刚微明部队占领了黑铺镇。此时,金春随政工队长吴瑾、孙小红在街上贴标语,教一群学生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歌声回荡在这南方边镇,使人们沉浸在胜利的欢欣和喜悦中。镇上的群众围着游击队问这、问那,脸上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渴望。一位教书先生跟金春拉上了话:“小同志,共[chan*]党真象你宣传的一样好,我们国家就有救罗!” 金春:“老人家,共[chan*]党是人民的大救星,她赶走了帝国主义,打倒了官僚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正在缔造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幸福的明天就要来啰。”鲜红的太阳照在南疆的土地上,黑铺城里街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满街红旗飘荡歌声四起,大家在兴高采烈地高呼“共[chan*]党万岁!
部队在黑铺休整,各人也稍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孙小红便大胆邀约金春到镇东边的小河内洗衣,二人到了河边,见岸边碧绿的草地,各种野花竞相开放,河水清澈见底,水中鱼儿嘻戏,小红见景生情,便用水泼向金春。金春:“师姐今天怎么乱起来了”。小红:“我喜欢一木头人,白把一腔感情给他,却全然不知,故而用水浇醒他”。金春闻之,面如红枣,回道:“弟弟愚顿,不知师姐一腔真情,该打”,便把脸伸过去,小红伸过秀手抚摩着金春俊秀的脸庞,就势把南拉人怀中。金春趁机抱紧小红,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缓过神后对师姐说:“感谢革命把俊俏帅姐送到身边,南一定不敢辜负姐姐一片真情……”
第五天,部队按上级的要求撤出黑铺,独立支队又回到莫勒寨。此时,鲁家发生了内讧,倾向革命的一派认为,应舍家为国,开辟金氏家庭的新前景;而另一派,目光短浅者们认为革命能否成功,还是问号,即使成功从利益关系来讲,对金氏没有多少好处,从而发生了争吵。金春挺身而出道:国与家之间.应从大局出发,当舍家而为国,面对新中国的来临,大家应该团结一致,拥护革命,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 金福:金家的利益高于一切,革命侵害我金家的利益,老子就不干!家族子弟之间的分歧已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田地。由管家金福带领的一些子弟,背叛革命带走钱财,投奔黑风岭胡文山。
杨沛借此事对金氏家族中的革命者,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整顿,要求大家坚定信念,继续将革命进行到底。金春在家族内部也做了系列教育工作,金春用中国历代经典史例说服族长,他说:“‘自古顺者昌、逆者亡’,共[chan*]党的主张顺应历史潮流、得民心,因此,我们拥护共[chan*]党,拥护新中国,这是在做顺应历史让家族兴旺发达的大事,为何要走逆亡之路,希望族长三思而行”。金春的一席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于是金家上下形成一心,捐出全部钱财、武器、全力以赴的支援共[chan*]党游击队。金氏家族的变故使杨忧虑过,但在金春的配合下做了系列教育工作后,多数金家人知大局、识大体,倾其家产资助革命,使其深受感动。于是他在村里发表了一通很有鼓动性的演说:尊敬的各位有识之士,杨某今天代表共[chan*]党驻新源的领导人,向拥护共产主义的开明人士,民族首领表示衷心感谢。你们知大局,识大体,为革命无私的奉献精神让我深受感动,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部队开赴到红河沿岸各区,进行活动,开辟新的根据地。在这段行军打仗,倍受苦熬的日子里,经历一个又一个的严峻考验,有的同志在战斗中牺牲了,有的受不了苦而逃跑,艰苦的生活考验着每位同志。金春、孙小红等一批年轻战士,却在考验中成长了起来。
黎 明
驻守红河沿岸曼竜丫口的独立支队,似扼住土匪的咽喉,控制了黑风岭至县城要塞,队伍四处活动,在匪巢黑凤岭的眼皮下开展征粮剿匪工作。特别是杨沛率领的战斗部队日益壮大,严重地威胁了胡文山的势力、胡看着共[chan*]党游击队在自己的地盘上,来去自如,早恨得咬牙切齿。前不久自己的一大队陈希凯部,想给杨沛点颜色看看,结果陈部麻痹轻敌,反中了独立支队诱敌深人之计,遭到伏击,使陈希凯损失了两个分队的兵力,死伤60余人。胡文山与少将特务组长李文商议,如何进行反共联盟大计。并由特务组长李文筹划“2?11” 反共计划送台湾总部。李文说:“文山兄,小不忍则乱大谋,‘2?11’反共计划,它是哀牢山反共总行动之大计,整个计划已由毛人风亲自定案后,呈蒋委员长过目审核,非同儿戏,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切忌贪小利而失大局”。胡文山:“文兄,‘2?11’计划,能否成功,事关胡某身家性命,蒋介石会不会像我们说那样重视这件事”。
这两位哀牢山匪部的头号人物,迈步在奇峰秀水的黑风岭上,鹰嘴峰上的鸳鸯瀑布倒挂在悬崖上,夕阳把瀑布上的彩虹映衬得更加艳丽多姿。此时,二人再没有雅兴观风景,只是忧心重重地讨论局势的发展,偶尔传来两人狼嚎般地干笑声。回到黑风岭白虎岸前的匪司令部,刘便召来彝、傣姑娘歌舞助兴,与特务头子李文一道喝酒解闷,姑娘们阿娜多姿的舞蹈,委婉的歌声,使二人从不利的战事中解脱出来,真是人生苦短,把酒当歌。夜近三更胡安排一位俊肖丰满的傣族姑娘陪李文后,自己却回七姨太普氏处,这普氏也非寻常人物,原是县城普氏钱庄的千金,曾毕业于省属女子中学,后因被胡看中娶为七姨太,她与胡约法三章,家中内务管理由她说了算;要求胡文山善待家人和佃户;对自己家要求从各方面给予关照,要不然誓死不从。这位如花似玉的普家千金,也算有股豪气。因此,在众妻妾中,深受胡宠爱,随岁月渐深,两人感情甚笃,因此她是胡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再说,胡文山回家中见到普氏已洗漱完好,穿着薄薄的鲜红丝绸睡衣,在书房看《西厢记》,粉红色的鹅蛋脸,睡衣下高耸的乳峰,细细的蜂腰,混圆的臀部一览无余,让胡馋涎如滴。见到胡妩媚一笑,娇声道:“回来啦”。胡见爱妻如此娇艳,已是相当难耐,抱起就人卧室放在红春木雕花的大床上。剥去睡衣,乳峰如山,洁白如玉,娇柔胴体,两人如蛇一般缠在一起翻滚于床上,又是一夜销魂。
就这样时光如俊,转眼在山中又是两月有余,哀牢山的桃花、梨花、野樱花遍山开放,蜂蝶飞舞,浓浓的春色把山村装点得更加秀丽,山野里还飘来姑娘们清脆的山歌,“哥哥你赶马远行勿忘妹,山里的小妹盼你早早回……”。
等待是一种煎熬,转眼又是多日过去了,仍不闻汤尧、李密的音讯,胡文山、李文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燥不安。为消磨时光便率领勤务兵上山打猎,暂时把烦恼置之脑后,早晨的清风拂过,使两位匪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能聚精会神注目山间的猎物,当穿过密林,翻过山丘,逼近一山间小溪旁,便看到一对到溪间饮水的麂子,二人同时端枪瞄准长有双叉角的雄麂子,枪响处雄麂子毙命。此时骑马闻枪声追寻而来的通讯兵高喊“五爷!上边来电罗!” 喊声冲散了二人的雅兴,胡正想发作,见通讯兵手里的急电,忙不高兴地接过来电,李、汤致电:“文山贤弟,国军大部队在澧江遭受共[chan*]党边纵四个支队的亡命阻击,难于向哀牢山进军,要求贵部向澧江会合。” 李文建议:“文山兄。看样子得马上行动,奔袭澧江给共[chan*]党游击队造成背腹受敌之势。迎接二位司令及大部队进山,早结反共联盟”。而胡暗自思忖,数千兵丁是胡家的本钱,再者李、汤二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上,未必是好事,于是胡文山道:“文兄哀牢山胡家兵丁期期数千人,投澧江增援,乃恐杯水车薪,何用之有”。二人只好回电李、汤二司令:“哀牢胡部,兵微将寡,再者受共[chan*]党独立支队牵制,无法往澧江驰援,” 从此“2?11” 计划成为泡影.胡看到国民党大势已去,只好派人与共[chan*]党接触,表面上接受共[chan*]党的改编,暗中却跟李文密谋,实施缓兵之计,等时机成熟再作计较。
独立支队经历了几场战斗后,士气大振,但官兵中轻敌思想,骄傲情绪抬头,特别政委宋杰来到独立支队后,由于他对胡文山知之甚少,这种不良情绪在他的怂恿下,更加滋长。杨沛一再提醒大家:“胡文山、李文并非等闲之辈,是新源土匪中有头脑,有实力狡诈悍匪,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毒牙’所伤”。但宋杰却说:“老杨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嘛,胡匪如秋后蚂蚌,能挣扎得了几天,我们要用乐观的思想看待问题嘛,高高兴兴地迎接新中国”。杨:“老宋啊,你刚从北方过来,对胡匪认识不深,手下匪部武装尚有一定力量,我们切莫麻痹轻敌哟”。宋:“老杨若大个蒋家王朝,我们都把他推翻了,还怕一个小小毛贼,你难免大悲观了”。经过这番争论二人的分歧总不能统一。哀牢山共[chan*]党内部的分歧,轻敌思想的滋长,放松了对胡匪的械备。
黑风岭白虎岩下的司令部,胡、李二匪正在筹划暴乱事宜,四处调兵遣将,聚集兵力,作最后的垂死挣扎。胡:这次行动主要任务是围歼共[chan*]党独立支队,拔去胡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集中力量打县城,要求各区统一行动,推翻共[chan*]党设在各地的政权,把共[chan*]党赶出新源。李文:文山兄无毒不丈夫,此次行动一定要果断,杀尽新源县境内的共党分子,靠你的力量雄据哀牢山,筑起大陆的最后一道反共阵线,一定会引起台湾方面的重视和支持,凭借哀牢山地势和丛林,进可攻,退可守,这样跟共[chan*]党抗拒一年半截后,到时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暴发,蒋介石在美国朋友的帮助下,必能光复大陆,那时刘兄便成为开国员勋……。二人密谋后,便开怀大笑,一个罪恶的阴谋正在酝酿和实施。
1949年冬天,天气异常寒冷,早晨白雾茫茫,覆盖了哀牢山的原野,此时新源县中共县委内部,也在为胡的问题争沦不休,一种思想认为:胡早被解放大军进军西南的消息吓破了胆,不足为虑。另一种观点认为:胡是一股民族势力,是受国民党特务所迷惑和利用,能争取则争取,不能争取也要严加防范,切忌大意“失荆州”,而当时县委的主要领导人对争论没有明确表态,观点不够鲜明,导致轻敌麻痹思想继续滋长,部队松于械备,作为县委常委的杨沛见自己的主张得不到支持闷闷不乐,他在为部队的安危担忧,恰好党组织要求开辟新源南区革命根据地,杨便带上两个分队去开赴南区创建根据地,临行前吴瑾来送行,两人在红河岸边依依不舍地惜别,面对滔滔的红河水,袭来的寒风,落叶纷纷的芒果林,这位多情姑娘拉着杨的手流下了热泪,然而,谁想道这次分手竟成了永别。
1950年1月27日,夜是那样的漆黑,黑风岭白虎岩匪部胡文山、李文,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作战地图,指挥他的十一个土匪大队赴向新源各地。一场骇人听闻的反革命暴乱的序幕拉开了。此日凌晨16:30分,独立支队的驻地曼竜丫口,遭到四个土匪大队700余人的偷袭,政委宋杰当场牺牲,经过激烈的拼杀,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40余名战士和政工人员被俘。只有杨沛去南区开辟根据地带去的两个分队共60名战士,虽在南区与匪徒展开拼杀,但还保存了一定力量,突出重围,幸免于难。县城遭到方晓春匪部的进攻而陷落,各区都有我们自己的同志被害,白色恐怖笼罩了新源县,
再说,吴瑾、孙小红、金春都在土匪的偷袭中被俘,他(她)们押到黑风岭后受尽了非人的虐待,男战士被土匪割耳、割鼻,女战士有的被土匪轮奸或割去ru*房。身负数处枪伤的金春在胡家大院看到了吴老师、孙小红,她们头发凌乱,鲜血染红了衣裳,看来同样受到匪徒的残暴虐待。看到战友,亲人倍受摧残,作为男子汉无力尽保护之责而倍感伤心,热泪从眼中涌山。吴老师见了喝道:“金春,革命者,有血。没有泪!” 一个凶恶的匪徒,冲到金春跟前,叫骂道:“我不信你们共[chan*]党的骨头有多硬!” 劈胸抓住瘦小的金春,象拎小鸡般提起,扔在地上,金春止住哭,而是用仇视的眼光盯着匪徒。小土匪气愤之极,拉起金春就往外拖,金春用道别的眼光看了一眼吴老师、孙小红和战友,就被土匪拖出大厅,经过走廊向门外的刑场拖去……
此时,过道厢房里传来一位匪首低沉声音:“小三,吵什么?把小共匪带进来我瞧瞧”。匪卒小三讨好地说:“中队长,这小共匪,人小胆子大,顽固得很哩,干脆挖心下酒算了”。匪中队长:“你少罗索,老子自有办法收拾他,你可以走了”。小土匪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此时金春才看清匪中队长是自己的唐哥金福。他刚想喊金福,福用手制止了。在紧要关头金福的良心战胜了邪恶,他的内心深处再现了金春与自己儿时在莫勒寨携手奔跑、追逐的情景,使他伶惜手足之情而猛然悔悟,因此,他冒险救唐弟和方宏(宏曾是福幼时的朋友),他怆促地把二人关押在马棚内,便去找尚有良知的马先生,谋划救人的对策。
马先生与金晔本是同学,听到金晔之子在被抓之列,就急急忙忙派人设法通知金晔,金晔一听儿子被俘关在胡文山白虎岩监狱里,深思片刻,一边埋怨儿子不在省城好好读书,闹什么革命;一边筹措钱财去赎儿子。金晔与胡妻普氏,本有表亲关系,再加上金晔人缘好,便顺利地在元月29日低达黑风岭,见到普氏,老人便双膝脆下说:“表姐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可怜我老来得子,能继金氏门中香火,恳求饶了犬子,犬子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老夫愿替犬子陪罪”。说着声泪俱下。赖氏见此,便说“表弟请起,放了侄子便是,只是怕胡文山回来不依,请进屋里叙话”。进得院内见那院内花台,桂花树、苏铁、春兰都被死难者鲜血染红,老头子吓得瑟瑟发抖。进得堂屋便宾主坐定,普氏分咐道:“侄子年幼,领回去后要好生管教”。就叫丫环带金晔到牢房门口领儿子,迎面遇到金福,福便叫:伯父,求你转告爹妈,福儿不孝,再难回家待候双亲,把弟弟带走也稍带方家小子,也算我积一点德。金晔带着两个孩子,点起松明火把,慌不择路直奔山下,天亮时过了红河,上山直奔莫勒寨,总算从狼窝里捡回了三条命。
吴瑾,孙小红等全县数百名党的干部和战士,在这次敌人的暴乱中牺牲,他们永远长眠在哀牢山的黑土地上,他们为新源的解放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尾 声
话说,金福一个在省城读完高中的山里人,在当时也算是秀才,多少受进步思想的影响,但从阶级利益关系出发,他和金春闹翻了投人反革命的阵营。当时想靠刘胡的势力保住财产。福生性聪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在刘家两年,枪法练得白发白中,擒拿格斗在李文的点拨下,也学得3—5人不能近身。因此,深受胡文山宠幸,爬到中队长的位置。但时事难以意料,解放军来势之猛,连胡、李二匪都慌慌不可终日,才发觉自己走错了路,但悔之晚矣!自己已跟随胡、李做了许多恶事,“已无法再回头。暴乱后,胡、李杀害革命者不计其数,连稍有侮意的自家兄弟也不放过,他目睹此景,总认为如此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人心已失,胡家在哀牢山的天下已经完了。想到此处难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再三斟酌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在月黑风高最惨烈的夜晚,这位刘匪惜日的中坚分子,率领心腹,潜出匪巢,凭借对山路的熟悉,沿茶马古道仓慌逃往缅甸,后迁居美国在外流亡50余年。
胡匪行为背离历史,陷入众叛亲离的困境,在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毁灭。黎明前的黑暗过去了,杨沛、金春在县城相聚,后来都投入到社会主义的建设中,杨沛任了一届新源县县委书记,金春也被派往南区任区长,三年后二人调离新源到外地任职,直至离休。但他们的心里一直无法忘怀牺牲在这块红土地上的战友和亲人,每年的清明两位白发鬓鬓的首长,都要亲自回来扫墓,祭奠牺牲的战友。他们站在吴瑾,孙小红墓前,子女们捧上火红的杜鹃花,呈上供品,两个老人流下伤心的眼泪,默默地祈祷:“亲爱的战友,我心中的爱人,回忆着硝烟弥漫的相聚日子,回顾着那战争岁月的永恒爱情,两位老人心中永远留着昔日最美好的回忆和依恋。
半个世纪后,岁月洗淡了人们心中昔日的恩恩怨怨,落叶归根,金福又回到莫勒寨,他感谢共[chan*]党宽宏大量,能容他这个罪人,回归故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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