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马路其实车辆稀疏

但因一对古稀老人的出现

大卡车鸣响警笛

马路进入安全时刻

他的腿有点摇晃，浊白的头发下的脸

已显浮肿，昏花

身上穿一件上个世纪的深蓝色布衣

风中　他的左臂下意识地护着

她干瘦的老年身体

两只眼珠直直地瞪着马路

余光静观六路，明察秋毫

一动不动　昏花的脸色里有一种

不同寻常的严厉

这个时候　他不允许她忽视他的威严

女人用手拽紧他的衣摆　仿佛

稍一疏忽　他就会被来回的车风

从她手中刮飞

她两耳竖直，只等他一声令下

他们就赶紧缓慢地挪过去

到了枯瘦昏黄之年

到了足够轻薄的年龄

她依然相信她的男人

依赖他男人的肩膀

这时候

一辆大卡车从他们身旁急驰而过

他们俩多像风中的两片叶子

车风中　只听见老头果断地喊：

＂好！＂

远远的，看见他们过了马路

他们俩在人群里挨在一起的背影多幸福

也许，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会先走

但我相信

老头一定会责令她好好活下去

或者，她先收拾好行李

给孤零的他

留下一根过马路的拐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