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长相,邱嘉而的妻子走在大街上估计回头率超低,几近于零,邱嘉而则是有着少妇杀手般的身材与相貌,因此邱嘉而对他的妻子是一万个放心,还经常与他的朋友调侃说自己讨了个“三心”级的婆娘:放在家里“安心”,走到外面“放心”,躺在床上“舒心”,可是这回他竟然吃醋了,而且心里的酸劲还挺大,估计十倍于这股酸劲的氢氧化纳烧碱是难以中和的。这股酸劲是一个电话给惹的。
“喂,老歪,给局长开车你小子就不认得老娘了?现在在哪儿咯?”邱妻说得很随意,邱嘉而在一旁正剥着槟榔橘,准备分一半给他的妻子吃,见她在打电话,估计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所以他干脆细细地将槟榔橘剥干净,一边听他的妻子给老歪打电话。
老歪是他妻子单位临时工,以前专门在邱嘉而妻子的班组开车,邱的妻子是班长,故邱嘉而对老歪也很熟,从他妻子口中得知老歪的老婆长年在外打工,老歪自己带着女儿过活,听说在闹离婚。在与老歪的几次接触当中邱嘉而发现老歪是个挺会讨人喜欢信任的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也非常愿意与他接触,屁颠屁殿地叫歪叔叔叫得挺亲切,因为老歪经常给他儿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在一起吃饭老歪总给他儿子夹菜,问长问短,关怀备至,其亲密程度几乎逼近父子关系,邱嘉而当初还不在意,但次数多了他心里却不是滋味,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老歪这般亲热过头让他这个做爹的有点尴尬。
“老歪已经给局长开车,她给老歪还打什么电话?”邱嘉而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纳闷,不由得让他竖起耳朵听将起来。
“哦,你在棚子那啊。真不巧了,我刚在他那儿买了一筐槟榔橘。好久不见,你小子嘴巴更甜了。”说完邱的妻子嘻嘻笑了几声,让邱嘉而觉得有点暧昧,隐约听见老歪的笑声,邱嘉而心头不由得泛出点酸味。
棚子是他妻子班组的一个班员,他爹承包一果园,每年冬天他妻子都要到棚子那儿买几筐槟榔橘送给她的领导。
“真背时,昨天买了几筐都不新鲜,简直给棚子销烂铜烂铁,都是别人挑剩了不要的,送给领导,领导背地里还不知怎样说我。棚子也真是的,干吗不叫我今天买咯?”邱的妻子在跟老歪倒苦水,对于买槟榔橘送领导的事邱嘉而一无所知,邱心里的酸劲在滋长蔓延。
“领导不好伺候啊。你给局长开车,看在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多在领导跟前说说好话啊。”邱的妻子又笑了,笑得有点谄媚,邱嘉而心里又感到有点酸痛。
“唉,又要检查,还得技术考试,这不我一下班就看书呢,看得我脑袋痛死了,眼睛发花。”邱嘉而把剥好的槟榔橘掰开,将一半递给他妻子,却被挡了回来,恼怒写在刚才还在谄笑的脸上。邱嘉而只好自己掰了一瓣吃了,觉得与自己心里的滋味一样,酸酸的。
“哪儿呀,技术再好,每年都要这考那考的,人都烤焦了。再说技术再好,领导不看重你顶个屁用。所以望你在领导面前多美言几句哦。”语气似乎有点讨好的味道,邱嘉而听了心里又升腾一股愤怒,但他努力压制着不表露出来,同时心里又有点自惭形秽,想自己在妻子的心目中连一个开车的临时工都不如,开始自责起来,又感到有些无奈。
“这阵子打牌手气怎么样咯?我最近手气可好了,逢赌必赢,发了点小财,你就等我请客吧。”邱的妻子似乎要当着邱嘉而的面跟老歪要褒电话粥,一点都不顾忌。邱嘉而纳闷为什么他的妻子竟然跟一个给局长开车的临时工说出她最近打牌的手气而要自己替她掩饰,看来他的妻子与老歪之间的关系是非同一般,无话不说。一想到这,有看看他妻子对自己视若无睹随意与老歪在电话里胡侃瞎聊的样子,心里的醋瓶子此刻几乎要倾倒,心房就像充满怒气的气球,瞬间就要爆炸。
这时邱嘉而的儿子在一旁自己安装刚买来的滑板车,可怎么也装不好,于是问邱嘉而:“爸爸,怎么装呀?帮我装好吗?”
“我不会,自己装去。”邱嘉而几乎是在吼,儿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呆了,瞪着困惑的大眼。
“老歪,单位工资改革的事你晓得不?如果按新的标准,我的工资可要涨好多了。”电话粥正煲得意犹未尽,任凭邱嘉而的吼声在回荡。说到工资,邱嘉而心里更觉得无地自容,自从下岗失业以来,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他抽烟,不过他从不问他妻子要钱,他妻子也不会给他钱开销,家庭经济管理各自安排,美名其曰aa制,所以邱嘉而从不过问他妻子的收入情况,但他妻子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炫耀,这让他感到有点窝囊,听他的妻子竟然跟老歪扯淡扯到工资上面,这让他实在受不了。
“哦,是歪叔叔吗?妈妈你是在跟歪叔叔打电话啊,我要歪叔叔来帮我装滑板车。”说着邱嘉而的儿子便要接过他妈妈的手机,邱嘉而再也无法忍受,一巴掌照他儿子的脸上打过去,儿子便“哇”的一声咧开嘴巴大哭起来。
“老歪,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状况,再见。”带着笑容,似乎有点舍不得,邱的妻子才关了手机,没好气地责问邱嘉而:“你怎么打儿子?他才几岁?够你几下打,啊?”
“为什么?你问问你自己?你是在跟谁打电话?那老歪是个什么人?你不感到丢脸我可要脸呐。”邱嘉而心里的醋瓶子被彻底打翻了,酸不啦叽的醋在心中肆意流淌泛滥,裹挟着怒气充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还吃醋呐,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老歪怎么啦?我给他打电话又怎么啦?
“哼!吃醋?我才犯不着吃这种醋。”邱嘉而极力掩饰,想一想其实他真的不是在吃醋,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老婆当着自己的面毫不忌讳地跟另外一个男的打电话拉家常觉得不对劲,伤了自尊。
“不是吃醋那你发什么脾气?”邱的妻子不依不饶,追问。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邱顶了回去。
“老歪是一临时工,我能看上他呀?我要跟他好早好上了,还等如今,亏你读了一肚子书?”
“要是我当着你的面跟一个女的打电话拉家常,你有什么反应?”邱嘉而见他的妻子对于她的行为带给他的心理伤害无法理解,便要他妻子换个角度设身处地去感受。
“你电话打爆了我才不管呢。”邱的妻子依然毫不示弱。
“当真?上次我的一位女同事邀我参加一个集体活动你为什么气得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还要我带儿子一起去,为什么?”
“那女离婚了,我怕你被她利用。”
“老歪也在闹离婚,他老婆长期不在家,难道你就不怕被他利用?”
“不可能,除非瞎了眼。”
“别到时身不由己。那种事一旦条件成熟是门板都挡不住的,不相信你试试看?别以为他是个临时工你就看不上他,他能给你们局长开车就说明他非常有心计。”
“我可是有理智,能控制自己的。”
“你还有理智?瞧你刚才跟他打电话的样子不知有多亲密,还当着我的面,简直没一点分寸。”邱嘉而很鄙夷他妻子的狡辩。
“嘉而你要想想,我是个班组负责人,要跟领导搞好关系,老歪是局长的司机,只要他能在局长面前说点好话对我的工作是有好处的。”邱的妻子还是极力相争。
“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巴结下作的行为。你们局长脑子进水了?他能听司机的?何况老歪又是个临时工?你要搞好与领导的关系犯不着这样,这不掉了自己的格?”
“我个兵头将尾的小小班组负责人累死累活的还讲究什么格不格的,领导说你好你就好,领导说你不好你就是一堆狗屎,甚至连狗屎都不如。”邱的妻子见自己说不过邱嘉而便抱怨起来。
“我知道你工作不容易,但求人不如求己。你跟老歪在电话里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茬子,让我感到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是你太敏感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怕谁啊?”邱的妻子嘴硬得很,不轻易认同邱的观点,也无视邱的感受。
“这不得不让我敏感。有这种反应是人之常情,你要懂得,现在听我一句话不算晚。不要以为你身正了不怕影子歪,到时人言人语闹得满城风雨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你没这份心思,难道老歪看你这么随便跟他打电话拉家常就不会有别的想法,没准他正自做多情,痛恨自己与你相见恨晚,再进一步就是可能付诸行动来追求你了。”邱嘉而说得语重心长。
“他不可能有这种想法。”邱的妻子摇了摇头。
“我以正常男人的心理体验告诉你他完全有这种可能,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有。我是很敏感,跟老歪几次接触我就有所察觉他对你有一种不一般的态度,所以儿子叫他歪叔叔叫得非常甜我就感到不是滋味。”
邱的妻子沉默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最后她对邱嘉而说:“唉,在一起开玩笑开得惯了,那些男同事都没把我当女的看待,我被他们同化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晓得了,男女毕竟有别啊,以后注意就是了,可你也犯不着吃醋,还把醋劲撒到儿子身上,你也真是的。”
邱嘉而又剥了一个槟榔橘,掰成三份,一家三口吃着,邱嘉而觉得酸中带甜。
他心里问自己:
“我吃醋了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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