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最末一天,阳光是出奇的好,我驱车来到了向往已久的著名作家李劼人先生的故居——菱窠。
它位于成都外东沙河堡,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弯来弯去的并不容易找到。它占地仅3亩多,是一个院落的结构。门上是女书法家黄稚荃用隶书书写的“菱窠”两个大字,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极尽四时之所乐”,下联是“自成一家以立言”。
进入院内,池水,假山,绿树,碧草,小桥,回廊,亭台,布置得精巧细致,颇有古典园林风范。我先去拜会了一尊李先生的汉白玉雕像。这尊半身像,形神兼备,特别是一双眼睛真是非常有神采。早在读大学时,我就已经读过他的作品,如《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和《大波》,但对于他本人的了解却是不多的。当我绕过雕像,到故居主楼的楼上参观时,多少有些震动。一是感叹于我们这位大作家实在是长得英俊,颇有玉树临风之姿。二是感叹他居然做了那么做的社会工作:教书,办报纸,创纸厂,还担任过成都市副市长,四川省文联副主[xi],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他不是空头的无病呻吟的文人,他是身体力行的实干家。他和郭沫若曾是同班同学,而郭沫若对他的最高评价就是称他为中国的“左拉”.
我要了一杯清茶,是盖碗茶,在“碧桃轩”前临水坐下。此名来自于他自撰的对联——历劫易翻沧海水,浓春难谢碧桃花。迎着暖暖的太阳,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李先生当年在这里的生活。1939年,48岁的李劼人在朋友的帮助下,在此建起了一座土墙草屋顶的房子。虽然极其简陋,但于他而言却是天大的喜事,因为他终于有家了。这房子面临菱角堰,所以他命名为“菱窠”,意思是菱角堰之窠巢。他在此居住一直到1962年与世长辞。这24年间,就是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他创作,翻译,接待客人,掩护进步文人,做了许多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其实这里地处偏僻
的乡间,交通是不方便的,冬冷夏热,各方面条件都不好,但却适合他搞创作。李先生那独有的川西风格的作品就是在这样幽僻的环境中诞生的。想当年第一次在《死水微澜》中看到天回镇,石板滩镇这些熟悉的就在自己身边的地名出现在书里,看到“伸抖”“展劲”“冲壳子”之类的四川方言出现在书里的时候,曾是多么激动啊!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可以写进书里的!原来作家的创作就是来源于土得掉渣的百姓的生活的!于是彻底改变了我对文学的认识。方明白文学不是阳春白雪的东西,不是曲高和寡的东西,而是植根于土壤的。我以为李先生最大的贡献就在于此。看得出他对家乡的热爱,对家乡的人民和土地的热爱。虽然他在文坛的地位比不上巴金,比不上郭沫若,但作为成都人的骄傲,他是当之无愧的。
菱窠一角有一座被绿树掩映的亭子,有四川著名的书法家赵蕴玉题的“雅游亭”三字,对联是——新得园林栽树法,喜闻弟子读书声。说得颇是有趣,靠着这园林般的菱窠非常近的是著名的四川师范大学,不知莘莘学子的读书声能否传到这里来?那已经过世的李先生可否还听得到呢?
我喜欢菱窠。喜欢这里的幽静,喜欢这里浓浓的文化氛围。我也幻想有一处地方,也是这般的幽雅宁静,可以坐下来读书写作练书法。那实在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了。
今天这一番两个小时的雅游,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也给了我一个美好生活的希望。不过,我更愿李先生的这一处菱窠可以给当代那些住豪宅或者幻想拥有豪宅的拜金主义者一些启示。
走出菱窠,蓦然想起刘禹锡的文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秋高气爽,天气真好,心情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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