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儿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狡黠地说：“夜深了，月亮出来了，蒜苗出来了，小草也出来了。呵呵，爸爸，你好了么？”

“如果好的话，可以给我看奥特曼了吧！”幼儿园式的思维终究单一，儿子很快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几乎同一时刻，我想起儿子的所谓“夜深”、“月亮”、“小草”、“蒜苗”等种种说词，还是我跟女人前一晚上集体智慧的结晶，这是作为幼儿园“今日我主播”实践活动的栏目隆重推出的。

活学活用如斯，也算机灵。我十分情愿地结束文学论坛的遨游，离开电脑，把这一广阔天地交给了儿子，任他找寻自己的奥特曼世界。甚至，我还想起了《清平乐》里“最喜小儿无赖”、“卧剥莲蓬”之类的语句，感受辛弃疾笔下的温情。

于是，在儿子赏析《奥特曼》的同时，我捧起《品中国文人》一书，我们以不同的途径丰富充盈着各自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夜深了”真的从主观感受变为了客观现实，我和儿子也分别离开《品中国文人》和《奥特曼》的虚幻，开始洗漱的琐碎。

“你跟爸爸去说。”女人一脸坏笑。其时，我刚洗漱完毕，毛孔里也许还弥漫着晚秋初冬的寒意，而且墙上的时钟也正向10点无限接近。

“是这样的，”先我一步完成洗漱的儿子扭扭捏捏地说，“老师说明天画树叶，要我们准备一点叶子。大的，小的，青的，黄的，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最好有枫叶那样的。”

“呵呵，这么光荣的使命只有爸爸去完成了。”还没等我作出反应，女人已关切地发出指令，言辞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星星点点闪烁，重新着装的我拎着袋子下了楼，走上林荫大道。

初冬的夜风已不再那么温柔，吹在脸上尽管算不上“刺骨”、“凛冽”，却实实在在有点恶狠狠的那种味道，但为儿子的幼儿园生活作点贡献，我的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先是追求数量的满足，在光洁水泥地的旁侧逢叶必捡，哪怕沾染泥污，哪怕咬破洞洞，但凡过得去的，先一律收入囊中，我总想先行满足儿子在学习资料收集上量的保障。

渐渐地，开始有所挑剔。“黄要黄得彻底，青要青得纯粹”，虽然灯光迷离，我还是对叶子颜色设置了挑拣的杠杆。更费神的还是形状的把握，奇形怪状的要求，让我东颠西跑了许多地方。或许，在下意识里我还是想在品位上有所表现。

东挑挑西捡捡，在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后，我的小袋子终于鼓了起来。

于是，回家。

出人意料的是，在我回家时一贯答复“忙着呢，门自己开”的儿子，这次竟然亲自打开房门迎接。

看到这么多树叶，儿子在细数到“50”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评价道：“爸爸，你其实也是蛮辛苦的。要么这样，我们‘快乐父子俩，周末喜相逢’吧！”

此句一出，我疲惫全无，甚至在女人会心自负的笑容下，嘿嘿地傻笑起来。

“俯首甘为孺子牛，也是人生之一境界！”我提炼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