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煞风携着似有微有的霜冻捎来深冬的信息。一场没有预演的告别,在这凄风寒霜中悄然的上演着。院里的葡萄架上,杏树枝头,还有那香椿的树顶,本来就已经稀稀落落的枝叶在这场寒风中决绝的飘零着。落叶,小山一般的堆积在墙角,兀自的静默带给你一种没有来由的怅然。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还没等你来得及回味,季节就这样从容的,不紧不慢的轮转着。最懂季节的,也只有这小小的,各式各样的,历经了萌发、繁茂、凋零的落叶而已。初冬时节暖阳下的人们“这冬天越来越不像冬天了”的感叹,在这一堆落叶前变的越发的幼稚。
拿起笤帚,清理今冬再也不会增加的落叶。我的院子里,这个叫做树叶的物什,就此将成为记忆。依稀中,听到了一声细小的鸣叫。晃晃脑袋,望望四周,怀疑起自己还算玲聪的耳朵。再听,在枯叶堆里真的有细小的鸣叫。轻轻的放下笤帚,慢慢的蹲下身子,用双手小心的拨弄着枯叶。一下,两下......“噢”,我看到了一只蝈蝈,还活着的蝈蝈。意识猛然间的停止了。我集结起了我身体的各个器官,向它传达我认为所能让它明白“我是友好的”信息,尽可能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它。我感到了它的目光,是渴望中的怀疑;是等待中的逃避;是倔强中的委曲。几秒中的注视之后,我开始试图去触摸它那在寒冬中快要僵硬的身躯。它的腿本能了伸曲了一下,却没有能够如愿的跳跃而去。它停止了自己不自觉的鸣叫,它的悲哀迅速的扩张到它身躯的每一个部位,对于自己的命运,它已经失去了最后抗争的勇气。
我悲怜的,把它捧起,带进了有暖气的房间。
经年的那只蝈蝈笼子还挂在暖气的旁边,只是它曾经的主人已经作古。我摘下了几枚新鲜的白菜叶子,连同这只似乎没有了希望的蝈蝈一起放了进去。老实说,我的心里是那样的渴望着它能够复苏,可是我却不敢给自己任何的希望。生命的劫难,小小的我怎能有力抗争。
傍晚,我踏着星光赶回家的时候,迎接我的竟是它那清脆的叫声。
它复苏了!一如秋夜里的歌唱!我感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我,被它感动了。活着,才有歌唱;活着,才有希望。有什么比“活着”更能让人感动?
活着!最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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