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人到中年瓦岗山人

发表于-2008年11月29日 早上9:14评论-4条

确切的说,李家怀是被那个梦惊醒的,醒来后,他斜靠在床头靠背上,没敢开灯,在夜暗中摸索着找了一支烟,“啪”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把自已也吓了一跳,身边的妻子嘟囔一声什么,翻了下身接着睡去了,黑暗中烟头一闪一闪的。怎么又会梦见她呢?李家怀边抽着烟边回想着那个把自已惊醒的梦,这是怎么了?

李家怀晃忽间好像是在一个洗浴中心,被迎宾小姐领着,沿着窄窄的楼梯,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仅有的一张床,一对沙发,在昏暗的红灯下简单却不失雅致,李家怀感到有些热,刚想脱衣服,就见一位小姐轻轻推开门,飘然而至。穿的是一套黑色羊毛裙,领子开得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李家怀看着有些呆了,,小姐莞尔一笑,说先生请坐呀!李家怀想,是坐在床上还是坐在沙发上呢?他就坐在了床上。小姐也就紧紧挨着他坐下,手搭在了他肩上,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摩挲,凑在他耳边柔声问道:先生来要特殊服务吗?他心里有些不踏实了,小姐做了个媚眼,手却径直往他下面伸去。他顿时心晃神摇,忙捉住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很嫩,很有质感。李家怀只觉得心在喉咙口上往外跳,血液流得很快。他对姑娘异常温厚地笑笑,尽量不去看她。问道,小姐是不是姓李哪,小姐说我们是没有姓的,只管叫我妹妹吧,说着女人移了移身子,面对着他前胸,一下子骑坐在他的腿上,女人眼的似乎有一种油光光的东西在流溢。这目光叫他心慌很是矛盾,他在心里对自已说赶快离开这里。却低头看见了那片炫目的雪白,刚才一直不敢看,现在是躲都躲不及了。女人早腾出一只手,牵着住他的手往自己胸脯间插了进去。他浑身颤抖不止。女人一边喘着气,一边为他脱衣。尽管这女人的喘气有些夸张,李家怀有说不出的兴奋,人却在兴奋中突然惊醒了。

李家怀斜靠在床头上边抽烟边想着,不可能是李莉了,年龄要小多了,那小姐那么年轻,李莉只怕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真让人有点莫明其妙啊,想着想着,李家怀这下更加的睡不着了,晃忽间却又看到李莉真的向她走来,他刚要伸手拉她时,她却飘然而去,不见了。

李家怀朝着旁边的妻子睡的床边看了一眼,同自已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妻子,莫非真的成了张爱玲小说中所说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了。每一个男子都要有两个女人,娶了红致瑰,时间长了,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妻子是白玫瑰,还是李莉是红玫瑰,真的让他难以确定了,李家怀身体抖了一下,烟头烫着手了。

前几天李莉的一个短信彻底搅乱了李家怀的心情。

更让李家怀乱的是部队年终岁尾,人心浮动,一股暗流在部队大院漫延开来,走与留,成了每个人心中挥之不去的云团。

李家怀任现职也已满三年,对于走与留,他心中有数,但有多大数,他心中可真的没底了,因为大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三年不做为提升对象的,一律走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是流水的干部!李家怀不是担心走,部队又不养老,迟早都要走的,可是如果真的今年走人,他无论心理上和家庭上,都很在短时间内难以接受,如果真的要走,在他心中,真有点是让老农,在将收割的庄稼地,放把火全给烧了。再看看地方上还有哪级政府关注国防建设,好多城市的人防工程,雨后春笋班都改造成了租凭式的货场、商场,有的在烈士陵园,还改造成了恋歌房,这下真让那些先烈们不用再寂寞了,成天歌舞升平到天亮了。驻地的部队在他们眼里越来越不那么顺眼了。李家怀觉得自已还可能再拖一年。去年,妻子经过他多年的努力,终于同意随军,终于全家团聚,终于可以吃妻子做的米饭了,终于结束了苦了妻子,误了孩子的伟大时代结束了,李家怀心情感到特别的轻松。对于妻子的作,他却又添新愁。老婆原来在财政局,注册的会计师,随了军后,却没了班上,尽管单位党政两个一把手都签了字,要与地方领导协调家属上班的事。据两个主官讲,假如为了家属上班,小孩上学,他们宁愿倒在酒桌上,地方政府领导口头答应得很好,也表述了他们确实有困难,下岗职工多,逢年过节,上访的、静坐的、闹事的,我们的工作难啊,不过再难也要为我们最可爱的人解除后顾之忧,有了这句话,酒喝得相当的和谐。工作道是真的安排了,老婆高高兴兴的去单位报到,看门的老大爷感到很吃惊地说,我还以为又是讨账的,二年前就剩我一个人了,后来知道妻子是军嫂,说你老公一定没关系吧,肯定是个龌囊人吧,连关系都找不到,唉,妻子没等老人说完,气得回家就和李家怀大吵,妻子气急败坏的回到家就和他吵,搞得李家怀焦头烂额的,那段时间下班又恢复妻子没随军前的状态,躲在办公室装加班,他真有点不能再忍受家里啄木鸟的唠叨,哪里还敢回家。儿子说同学抢了他的橡皮,扔到教室的地上,他刚要对儿子说就拾起来不就完了,话还没出口,妻子早等着他了,有你这个龌囊费当爸,儿子在学校还能不受欺服!谁知儿子说他把同学的鼻子打出血了,老师叫家长去,问他和妈谁去,妻子说,让你爸去吧,丢人的事,他不去谁去,子不教,父之过,他不去谁去,厨房的锅叮叮当当特别的响,这个氛围,李家怀回来后时时处处都要陪着小心,尽管这样,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决不亚于踩响一个个地雷,老婆的眼神里仿拂有一根根的钢针,扎得李家怀成了家里的贼。

电视台主持人微笑着,说今年又是一个暖冬,突然的一场雪,不依不挠下了三天三夜,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下五六度,路面的积雪,早已被来往的车轮辗压得乱七八糟,晚上小北风一吹,初冬的早上在太阳下发着冷冷的光,不时有人或车,摔倒在路上,李家怀的心也同气温一样,一天比一天冷,单位的年终各项工作并没有因李家怀的慌乱而改变,一切按部就班,部党委会也是年终总结工作的一项,议程只一个,每个党委委员对待走留问题向组织表态!当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组织是什么呢,谁该走,谁该留,哪还在会上决定,如果都让你们决定了,还要什么各级党委,啊,让你走是组织的考虑,部队建设的需要,让你留是多方面权衡的,你想走就能走,你想留就留得下,想法可是有点太天真啊,有了这个开场白,会上每个人都纷纷的、诚肯的表示服从组织分配,正确面对走留,会开得相当顺利,大家没有象往常那样,感谢上级感谢领导的关心和关怀等等之类的词,关系到每个人的大事的会,成了最短的会,不到半个小时,会就结束了,会后,领导找李家怀谈话时说,找你谈话,你也知道怎么回事,看看还有什么事要组织帮忙解决的没有,呵,有的话尽管提出来,在不违反原则的条件下,部党委尽可能解决,啊,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啊。李家怀说,明年我还想在业务方面,出点成果。领导沉默了一下,扔了一支中华烟接着说,其实他也做不了主,老板早定好了,你们副科长也三年有余了,好了,别的就不多讲了,还是服从组织决定吧,等李家怀的词也只有说好了,谈话用了四分十二秒,就象一个分水岭,刚才你是部队的一员,这时,你已经被拨到老百姓那边了。就那么轻轻一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家怀把办公室钥匙交给新任科长时,突然感到心好象被抛弃了,有一种说不出地酸楚,忙被过身子,擦了把即将涌出的两眼泪水,这下妻子的工作道不用在驻地再找了,要回家找了,儿子学校也不用再转了,马上,他也将加入这个行列,找工作!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多好的词啊,更何况今天工作再努力,明天早晚要找工作,这就是军人哪。

原本想远离了以前工作的烦恼,日子会变得舒心些,失去了心爱的事业,真的无所事事了,日子过得变得比原来还要糟。半个月的日子在昏昏沉沉中就这样滑过去了,李家怀感到有生以来的无奈。生活就象被强j*,与其反抗没用,还不如慢慢享受,这话说的真他妈过瘾啊。老家打来电话,说母亲近来身体不太好,总是心口疼,与妻子的吵吵闹闹,已经没有什么更新的话题,道不如回乡走一趟,见一见李莉,或许能从这团乱麻中拱出来,或许能找到当年的激情,或许能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回乡!看看阔别了多年的小街、老屋、枣树。 

李家怀生长的村地处两省交界,小时侯从老李爷给娃娃们说起村庄的来历中知道,村子所在地原本是黄河的故道,百年的沧桑,或许这片土地过于贫脊,黄河扭身而去,一路向南,留下一片一片高低起伏的沙土岗,沙土既不是建楼用的大沙或小沙,亦非那种见风就漫天飞舞的黄土,而是介于沙和土之间的黄沙土。与相邻县界就一路之隔的村庄的地质,却是哪种粘土,走在雨后的土路上,前脚刚抬起脚,后脚的鞋陷在身后的泥里,要么没了踪影,要么鞋底粘上厚厚的泥,伸腿使劲甩是没有用的。骑车,那更是让你头疼,骑就根本别想,推几步,车轮早粘满了黄泥吧,推起来比刹了车还紧管用,而这里的黄土地,下些雨,路面干净的连灰都没有,方便的很。黄河离去了,这片土地,便又生出长出一棵棵的枣树,每到秋天,一串串红的、绿的,挂满技头,压得一些年纪大的老枣树的身子更加弯了,有的甚至到了地上,枣花开的时侯,整个村落象泡在香味里了,不知是路过的七八个讨饭的山东人被这片枣林所吸引,还是这里的黄沙土让他们钟情于此,他们成了这个小村落家谱上的祖上人,村里李、王、赵、张姓四大姓便从那里开如繁延了。 

李家怀走在通向村庄的路,那早年的黄土路早已铺上了厚厚的柏油,原来的沙岗也被后人盖房时挖的挖拉的拉,已不见的踪影,仅存的几个枣树也因为树龄太大,枝枝杈杈把整个庭院遮得见过不天日,也早已被伐做成各式各样的农具,李家怀就生在这个村子,从这个村子写完一人参军全家光营的号召下,披红戴花的走进了军营,对于故乡,他中间来过几次,总也来也匆匆去也匆,感觉象缠在村子腰间的雾,淡淡的,静静的,象家家房顶上的炊烟,蓝蓝的,袅袅,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那一年也是第一次从军队休假回来,故乡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房子变得出奇的低矮,街道变得出奇的狭窄,人显得格外的纯朴,自已心情是那叫一个好。当夜幕降临的时侯,秋后的大地是欢快的,繁星闪烁,秋虫低唱,田间几盏拖拉机的灯光,慢慢地在回家的路上游着,那是收获的声音,那是故乡的声音。

家族年纪最长的老李爷细算已八十四岁了,身体看来还硬朗,斜靠在胡洞边的玉米杆上,晒着太阳,见李家怀走过来,看也不看仍眯着眼说,小子!败下来了吧,告诉你吧,官是那么好当的,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就咱们这个村没出一个红军,土匪倒是出不少,回来了就好,我还真耽心和南边的打起来,回家多住几天,散散心就好,我那还给你闷着酒枣呢,回头过来陪我喝几盅,啊,说完就闭上眼,把头又靠在玉米杆上不再理他。酒枣,李家怀是一点也不陌生,小时侯,每逢过年,家家都把院子树上收的大枣,装坛装罐,倒上酒,闷上个把月,年关来了,春节到了,大人小孩初一早起向长辈磕头拜年,大人抽着烟,说着拜年的话,小孩早撑着小口袋从大人的腿后跑上来,嘴里磕磕拌拌说,爷爷好奶奶好,最后一个字,枣!老人们就忙着打开坛子,酒香枣香,霎那间就满屋飘香了,小孩们拿到枣,不等大人们转身跑到院子里迫不及待的数起来,如果比同伴的少一个,那是一定要回来找爷爷奶奶补上的。李家怀小时侯总是最后一个走,等大人们走完,老李爷总忘不了再给他一兜子,然后在小屁股上拍一把,一句还不快滚蛋,话未落地,人伴着老李爷朗朗的笑声早跑出了院子,想到这些,李家怀心里不尽腾起一股暖流。我是农民的儿子,更准确的说,自已是讨饭花子的后代,还要怎样的幻想呢!

李家怀回来后,到县城给母亲买药,初冬,经过秋天的大地经过一场紧张的收割,又披上了一场厚厚的雪,几株麦苗不知深浅的伸出雪外,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显得极不协调。路两边的白杨树也在早已凋落,仅剩枝枝杈杈在风中摇晃着,几片残存在树叶上,冻了厚实的雪团,在风中,摇摇欲坠,背阳的地方,有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水却又冻成了冰,踩在上面出奇的滑。

李家怀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让人们自着想打工回来的农民工,信步走在县城的街道,想起上高一的那一年,几个同学结伴骑自行车二十公里,到县城花两毛钱洗人生第一次热水澡的时侯,当时街道还狭窄,偶有几家稍先潮点的店铺,用单卡三洋收录机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现在觉得那是简直是在哪大一点的村子赶集,而今早不见了踪影,心中不尽有些怅然。街灯已经点亮,发着黄而昏的光晕,街边用条纹布围起的各式大排档已开始上人,摊位一角的大锅里,煮着各样的肉食,蒸气从篷布间的缝隙,断断续续的溜向空中。各种小吃的香味已混后着烧烤的孜然、海鲜、羊肉味,弥漫了整个大街。

李家怀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高中时的同学孙绪武,现做着五金交电生意的也算是一个小老板了,看见他先是一愣,接着在他胸前狠打了几拳,嘴里大声叫着说无论如何也给李家怀接个风,洗个土,经过一阵电话疯打,联系到移动公司的赵娜,做了饭店老板的李嫒嫒,县剧团的魏红,电业局的李莉,其它同学有的在外打工,手机号没几个能打得通,只好做罢。孙绪武冲李家怀讪笑了一下,又是一阵电话,原来只顾联系人,却忘了说到哪吃饭了,孙绪武边打着电话,边不好意思的对李家怀笑道:“叫上王浩吧,这小子现在看水库,前两天我还去他那钓了一天,咱县里的饭店都是从他们水库上的货,你可别吃醋啊。”孙绪武知道高中时王浩一直暗恋着李莉,而李莉却只是对李家怀情有独钟,一次周末的一碗羊肉烩面,却让以校规狠、严称名在县教育界的校长碰了个正着,结果李莉前毕了业,李家怀回到家,正好赶上征兵。孙绪武见李家怀没有反对,接着又是一通电话,最后定在李媛媛的富元酒家,时间晚六点半,迟到者格杀勿论!

李家怀眼皮跳了几下,心里有些慌了,李莉,过的好吗?李家怀心里说。

李家怀和孙绪武是到李媛媛的酒店是六点整,路上孙绪武一直说走得太快了,路这么滑,慌个啥,到了之后看李媛媛早有准备,见俩位到来走过来,一个小男生服务员弯腰屈身鞠躬说是李先生和孙先生吗李老板说过了让两位先到到鸳鸯厅她一会就到,一口气说完,竞有点喘了。

李媛媛酒店环境还真的不错,十人台的桌子,已摆好了六个凉菜,安排得还比较周道,李家怀与孙绪武谦让着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后,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四壁上挂着木质雕刻的梅、兰、竹、菊。孙绪武见李家怀看着竹发呆,说道:家怀,你小子能把竹子看活了?。李家怀笑着对孙绪武说,绪武,这竹子和其它几幅可不一样,你看,这竹子可是正宗郑板桥的竹子,与其它的梅兰菊可不是一套,你看,画上的诗是: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这是郑板桥在潍县大灾之年,山东总督阿里兖瞒灾不报,郑板析开仓赈济,责令积粟之家平粜,从而蒙受记大过处分,御史中丞包括前来查访,郑板桥画了一幅<风竹图>相赠。孙绪武说,还有这么好的头。李家怀说,绪武,你看,画面上两竿大竹,两竿小包,势欲摧折,并在右上方题了这首诗,这幅画的画面上,诗、书、画、印有机融为一体,表竹的摇风 雨之姿同现实生活中老百姓的栉风沐雨之苦巧妙联系,抒发了郑板桥忧国忧民的民本思想,你看全图,没有写风,而风从听字中拂来,没有写夜,而夜色从卧字中展开,不尽人们从狂风摧残下的瘦竹,联想到天灾煎熬下的饥民,从画面一技一叶的关情联想到画外音,封疆大吏们为何对遍地哀鸿那么麻本,那么麻木。。。。

“算球了吧,你,我可不懂,没想到你个当兵的整天玩枪弄的,还真能吹几句,不过,现在无官一身轻,今天要好好喝喝,李莉来了,你可别旧情复发啊,”孙绪武说着转身一屁股又坐在沙发了,熟练的从衣兜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可能觉得不好,就又抽出一支扔给李家怀。

“同学们都过得还好吧?”李家怀用手把玩着烟看也不看孙绪武。

“我们班的这些同学,你当兵走后,全班全军覆没,一个大学通知书也没接到,打工的找工,接老爹班的上了班,做小买卖的人也不少,娶媳妇,生孩子,也就那样,不过每年李媛媛还组织一下,同学们一年还能见一次面,好象都球忙得不行。”孙绪武长吐了一口气。

“那还有还有哪谁混得还可以吧”

“你小子问李莉吧?也不咋迪,她太要强,毕业后进了他老爸的公司上班,效益也不好,半死不活的,王浩道经常找她,后来不知道就结了婚,老公是个酒鬼,两口子常打架,生孩子大出血差点要了命,孩子才满月,婆婆脑溢血当场就没救了,又生了个女孩,这下,她老公更没有管了,常拎着酒瓶追着她打,还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唉,真替她难受啊。”

“喔”李家怀心里有点疼了,怎么是这么一个结局,回乡前的念头,让他真有点转不过弯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这么多年,李莉身后还有哪么多的心酸。 

“不好意思,明天有十几桌,结婚宴席,刚安排完,来迟了啊”说话间一个穿着一袭黑西装的中年女子紧走几步,来到李家怀和孙绪武面前。“家怀也来了,听说在部队混得不错?”

“说说同学吧,”孙绪武把烟灰甩了甩,指指李家怀说“媛媛,还真的能认出来?”

“忘不了,”李媛媛说着伸出手来握着李家怀的手不放,又和怕冷落了孙绪武,看了他一眼,又笑着,“来吧,别站着,坐下来说,服务员,倒茶!”拉着李家怀在主位上坐下后,对身后的服务员吩咐道。

“刚确定转业,回家看看,被孙绪武拉过来了,李经理,给你添麻烦了啊”

“以后就有时间,常回来看看,李莉可一直说你呢!”李媛媛说着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后,双手来回搓着。

“你俩别逗我了。”李家怀坐下来后,边解释边打量了一下李媛媛,比当年高中时胖了一点,却成熟了,一身黑西装,把人装扮得干净利索,气质老练得逼人。只是岁月毕竟不饶人,眼角深处的鱼尾纹在灯光下,还是被看了出来。说话间,王浩、赵娜、魏红相继来到,都冲李家怀点头笑了笑,各自忙着挂自已的外套。

“都先坐下吧,坐下说呗,好象多么亲热似的,赵娜,李莉怎么还没到?”孙绪武象是主人似的边说边给各位拉着椅子。

“我哪能知道啊,不是你打电话通知的吗,你去问王浩呗,你急啥!”赵娜伸手摸了一下孙绪武的光头,边闪边笑着躲在李媛媛身后。

“看你乱说,是王浩等不及了”孙绪武用手点着赵娜。

“我?同志说话要厚道啊。”王浩仍坐在沙发上,使劲的搓着手,好象手上沾了很多泥,无意间眼睛看了一眼魏红。

“都来了,我那口子非要来,我说,我们同学聚会,你来干什么,喝多了又胡说八道!”李莉进来边挂她的大衣边解释着,用眼神环视了每个人,李家怀不尽心中一动,眼神也急切的迎上去,却发现李莉假装没看见,人却已经走到魏红边的空椅子后边。

“家怀对李莉还念念不忘啊。”没想到这个眼神却被细心的魏红看到了。

“忘不了啊。”李家怀含乎着低头找到自已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知怎地呛得直咳嗽。

“李莉小妹妹,快来,你的情人哥哥来了,要多喝几杯喔。”孙绪见李莉进来后,大声嚷嚷着去拉李莉的手,一脸的坏笑。

“滚一边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李莉冲孙绪武嗔怒道,走到家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几年没见,李莉人有些老,却更有风韵了,一米六五的个头,皮肤白皙,身材曲线玲珑,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直桶裤把臀部绷衬得有些翘,粉红的小马夹几乎扣不住扣子,脖子上一个毛绒围领直垂到了腰际。腰是粗了一点,但更健壮。

“都到齐了吧,咱们是不是开始”李媛媛看大家都坐好后,招呼道。“开酒!开酒!男女同样,谁不喝谁是小狗”孙绪武又是一幅主人的样子。

宴席中,自然是由孙绪武先说了几句开场白,大家便开始了。

“李莉,你和家怀喝个交杯酒吧?”孙绪武大声嚷嚷着看了李家怀一眼,打开一瓶酒,见李莉拿着杯子站起来,更加得意。

“孙绪武!你-你少开这样的玩笑啊!”李莉说着已走到了孙绪武背后,不等孙绪武反应过来,已经夺过酒瓶,把孙绪武的杯子一下倒得溢了出来。

“李莉!你别狠!你不愿意和家怀喝,那就咱俩喝?”说完就顺势闪到了王浩身后。

“那就和李莉喝一个吧,当年你不是追得紧吗!”王浩阴阳怪气的一手举着烟,一手抻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对李家怀投来不屑的一瞄。

“王浩!你少来这套!”李莉的脸有点红了,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李家怀一直拉着脸看着她在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结果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场面有点尴尬。

“过来吧,李莉,咱俩换个坐,你和家怀挨着坐,我坐这看你老吃醋。”赵娜本来坐在李家怀的左边,站起来不等李莉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过来按在坐上。

“干啥呀,你-――赵娜,他们欺服咱女同胞,你个叛徒”李莉坐下来后,冲着赵娜嚷嚷着,眼神却向李家怀瞟了一个,无意间右手伸到背后,拉了一下胸罩的带子,再回神却与家怀的目光碰在一起,脸唰的一下成了块红布,忙低下头装做要找自已的筷子。

李莉还是当年上高中的样子,依然活泼爱动,李家怀心想当年高中时和自已因为一碗烩面,各奔东西的李莉,还这么要强啊,谁能想象,孙绪武刚说的那一套词,还是真的。李家怀耽心他们的矛头指向自已,就一直笑着看着大家,始终没敢乱动,见李莉坐了过来,就帮她扶了一下凳子,

酒席刚开始,每个人还都文雅,后半场就不那么顾及了,桌上的人开始了明显的分了派系,交头接耳,孙绪武又和王浩说着倒买鱼的事,从政的开始说着县领导的一些轶闻丑事,李家怀已有点晕晕的,看他们谈兴浓的不行,就有意无意的喝着茶,并不时接到李莉偷偷打量自已的目光。

“李家怀,咱俩来碰个大-大杯!我就是想不通,当年李莉为什么看上你?你说!”王浩今天酒喝得不少,好象是心事重重,高中时他本来对李莉心有所倾,可惜有李家怀在,自已总吃了闭门羹,今天借着酒劲,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急得魏红一把没拉住,早给李家怀面前的大杯子倒了个溜园,李莉厌恶的站在李家怀身后。

“好,李家怀和他决斗,胜着李莉就是他的了”只有孙绪武拍着桌子叫着,其它人都在心头捏了一把汗。

李家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王浩也拿起来杯子好没说完,人和酒便轰然倒在桌下,大家这才好象都回过神来,纷纷去扶王浩,同学的聚会,就这样在送人的送人,找衣服的找衣服的混乱中结束了,李媛媛酒量看来还可以,走过来拉着李莉的手,对家怀说道,家怀,酒店住宿条件一般,不过还可以将就对付一宿吧,孙绪武送完王浩又要打个通宵了”。

“李莉,你陪陪家怀,叙叙旧,我还有点事忙”李媛媛眼神暧昧的看着他们俩,摆了摆手转身去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李莉你也回去吧,”李家怀还坚持着,朝着李媛媛去的方向也摆了摆手,一个女服务员和李莉,架着李家怀上了楼,小女孩熟练的打开房间,让家怀和李莉坐下后说,有什么吩咐的只管招呼啊,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按照李家怀的酒量,今天这点酒按说不算什么,是王浩在场,还是李莉,怎么这么晕,不会是李媛媛上的假酒吧,只好坐在沙发上,看李莉忙着取茶,接水,看着看着,心也有点动了,李家怀知道自己若是再进一步,这一缕情丝则必然又剪不断,理还乱;若让李莉走掉,她的自尊心则会大大受伤害。他偷偷地望着李莉,进退不得。他承认自己的老婆不可与李莉同日而语,可是不能啊,如果再进一步,还显伤害她的不够吗,她也够苦了,不能,好象没有什么理由,可不能的理由太多太充足了。

李家怀此时的头嗡嗡直响,紧张的军营生活离自已已远去了,枯燥的家庭生活场面旋转着,把那平日忘却的烦恼琐事一一飘浮在眼前。有个相好的不是挺好——这是男人们私下的话。他定睛注视李莉,李莉迎上了清澈的眼光。李家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浑浊和肮脏。李家怀借着酒劲说,我有点晕,想洗个澡,看来自已只能躲在洗漱间了,时间长了,李莉肯定会走的了,在蒸腾的雾气中,李家怀感觉好多了,他打开水笼头,闭上眼让水冲着。

李莉会不会已经走了,李家怀这样想着,从喷头下走出水帘,不尽鄂然,他看到李莉,一头青丝扎着盘在脑后,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红着。光滑的皮肤上流淌着水珠,圆圆翘翘的屁股。李家怀呆住了,他想抱她,可此时的手好象不听使唤了,李莉却一把抱住了他,不太丰满但弹性十足的前胸抵着李家怀。

李莉闭着眼让水冲着说:“你--你好点了吧,”说完低着头,李家怀总听到了自已的心在狂跳。李莉以为李家怀酒劲还未过,就不再理会,只紧紧抱着他,慢慢闭上眼晴,深深沉入了甜甜的幻境里。两人搂着静静地让浴室的喷头冲着两个人的肌肤,洗了澡。回到床上,李家怀深深叹了一声。李莉爱怜地问:“是不是还不舒服了?喝多了吧?”李家怀说:"这么多年也不写个信,打个电话,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李家怀想把她拥在怀里,他不能也不敢,他只觉得手在抖动,他的心却又有些慌了,李家怀默默喊,别走啊,你快走吧,李家怀感到手臂了一凉,又一凉,李莉真的哭了,她一定很失望,李家怀拉下蒙着脸的被头,看到的是长发掩不住的一双泪眼,他一把把李莉抱在怀里上,李莉挣扎了几下,不动了,就这样抱着一动不动。

世界好象凝固了,水房的水管一滴一滴敲着。

“我要回去了,上班不久就被那个醉鬼。。。。。当年就结了婚,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可现在我更不能对不起他,我走了,你多喝点水,睡一觉会好些。”

静静的穿上内衣,默默的披上外套,悄悄的关上门。

不知不觉中,李家怀觉得自己做过一个关于老婆、李莉、家庭的梦,但内容却实在记不得了。曙色已朦胧地透过窗帘;大街上已有忽隆隆开过的公共汽车。李家怀异常清楚地看到,所谓理想,那是青年人的事了,人到中年,已不再有那么多的情和爱了,首先要的是生活,生活就是一架平衡木,他和老婆摇摇晃晃在平衡木上保持平衡。

“嗒--达--滴--嗒”

李家怀第一个反应是起床号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军装,原来是自已短信设置的闹玲。

李家怀象断了电的机器,一下子瘫在酒店的床上。

你知道吗?要遇上一个人只要用一分钟的时间,要喜欢一个人只要一句话的时间;要爱上一个只要用一天的时间,但要忘记一个人却要用一生的时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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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逸清点评:

人到中年,爱情、家庭、事业、朋友等等,都是烦人的事情!
文字优美,文笔流畅,值得欣赏。
但需注意排版和个别标点符号的运用!

文章评论共[4]个
静夜孤鸿-评论

写出了一个中男人的生活,同时也写出了男人的共性及心里的矛盾。语言不加雕饰,随意挥洒,读来通畅!at:2008年11月29日 上午11:34

饮血剑-评论

是不是又想你那个中学时代的初恋情人了呀!!!???at:2008年11月29日 下午3:21

自在飞花如梦-评论

常言道:人到中年万事休。可现实中,中年的男人往往承受着家庭、社会、事业等方面的压力,真是上有老下有小,累哟。at:2008年11月30日 中午12:07

瓦岗山人-评论

还请大虾多拍砖喔at:2008年12月13日 早上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