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夜之间,仿若昨夜的清寒将季节分离成了两段,晨起的手心握不住一丝温暖了。犹记四月的落红还在地上轻浅地呻吟,葬花的曲子似乎也只是微微地转换下一声叹息,六月的荷田依旧在不远处淡淡地留香,九月的炊烟还在梦乡的故里无向地漂渺,寒意却不动声色地挤进门来了。
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远山、树、房屋以及偶尔路遇的人,沉静的小桥,一切如一幅镶嵌的画图,不知道是谁正在聚精会神地着色。深色是落寞,浅色是忧郁,没有了少年的果绿,缺失了童真的玫红。巷道里人们安安静静地行走,似是各怀心事,沉默如小城。甚是喜欢小城缓慢的生活节奏,可以于每个清晨踩一缕暖暖的阳光悠闲地去上班,拾一路细细碎碎的景致放进眼里,让那些藏匿于记忆深处的过往在心底缓缓流淌。阳光轻轻悄悄地吻了上来,流落在枝叶间斑斑驳驳的光影跳跃着,给泛黄的老树投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仰望那半壁闲阳,虽带着初升的凉亦是发出诱人的暖意,让人不知不觉间伸出手去,象是要捧回来一路流年的光阴。
花倦睡着,就连几支待放的花蕾也无精打采。若是给它们言语,会不会喊出憾声来?失了季节的宠,未曾开放就要枯萎,象花样年华里的女子,孤寂而无趣地守过一米阳光。自是喜欢把花比作女子的。参差不齐成长的女子,象极了那些次弟开放的花,无论艳与不艳,会否有人欣赏,总是知令识节地开。杨柳似乎拔高了一些枝节,只是堆烟的叶蓬间起了轻微的黄,不停有恋恋不舍的细叶散落。其实不应该于它说出恋恋不舍吧,想必它们是愿意那样落下的。一季一聚,唇齿私语,如吟碎的宋词,零零落落却也字字优美。游鱼在深水区里一动不动,黄色的红色的象是不经意间飘落的柳叶。依旧是哗哗的流水,溪流却瘦了许多,单薄成一匹华丽的锦缎,直直地平铺下去,只是这悠悠一江水,不知会止于何处逗留。
栅栏外延展的爬山虎依然郁郁葱葱,好象不曾感觉到季节的变换。人若象它们一样四季一色该有多好。有时候真的希望变成它们的样子,沐浴阳光,沐浴雨露,无忧无虑地生长。如果真长成一棵树,从春到冬的换装,是不是也如街市里穿上自己心仪的那件衣裳一样欣喜若狂。我无从知晓,也许我的来生会变成一棵树吧,长成枝繁叶茂,要是还有爱情,一定也会有一根滕蔓过来缠绕。
深蓝的天空澄澈得一尘不染,巨大的天幕沉沉地罩在头顶,一股窒息的惬意自心间升腾。风缓缓流过,稀疏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夹杂着几声倦鸟的哀鸣……。
一年中最让人颓废的季节来了,落在纸上依依有一些寂寞的生疼。关是关不住,想留的也留不住。象尘世里的遇逢,淡看,也如这四季交替一样自然而然地来去 。每颗心都如一个站点,总有一些人来,一些人离开。
我于这样一个暖阳的午后,悉心收捡我的文字,就让它们与我一起冬眠。搬一把摇椅,捧一本书,将这一冬的闲阳一一采撷,闭目间,畅想一地银装素裹的雪世界;摇一摇,或许还会有一场乡思的梦景。如果可以,还想带上写意水墨江南的画笔。
季节更替,我却故我,读书,写字,生活。安静,自由,随意。如生命里每一场如期而至的闲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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