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哀莫大于心死。

“昨天下午伏虎山区发生惨祸，一中巴车摔下山崖。车上司机和十三名乘客遇难，唯一的一位幸存者正在市人民医院抢救中。”读着晚报上的那一小段消息，我心如刀绞，痛哭流涕，单位的同事大为不解，纷纷关切地问：“那车上有你的亲人吗？”　“你的胳膊是怎么伤的呀？”　“莫非那个幸存者就是你？可你来上班了嘛，并没在医院呀？”　“你肯定知道内情，快给我们讲讲吧？这故事一准精彩。”

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我的心里更难受，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当时的情况呢？又怎么会明白我心里的痛啊！那车上没有我的亲人，有的只是些“恶人”和麻木不仁的人罢了，但愿那疯狂的中巴车带他们去了天堂，也能在神灵的感召下，洗清他们的罪孽。

我不想向任何人解释，我咽如哽刺，说不出话来，我摸着胳膊上包扎的绷带起身要去医院换药，其实，周身的疼痛并不算什么，流血的一直是我的心，我急于想知道那个幸存者是谁，总还有一些疑问缠绕在我心头——当我被胖小子一脚踢出车门时，我只听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司机说：“大家坐好了，我带你们去天堂！”然后，中巴车疯了一样，急速地、笔直地飞下了百十米外的悬崖，留下的只有那一溜烟尘和“轰隆”的一声巨响。

2、

“你这是撒流氓呀！我要喊了！”

“嘿嘿，小爷我就是要撒流氓，你喊吧，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我迷迷瞪瞪被身边的争吵声惊醒，眼前的情景让吃惊和愤怒：我身边的那位瘦麻杆样的男青年正把一只手伸进了他旁边的黑姑娘的上衣里，那个黑姑娘正如受惊的小鹿样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推。

我上午去伏虎山外的邻县办点事儿，吃了午饭就来到车站上了一辆人快满的中巴车，想早些赶回市里。我坐在中巴车的最后一排右边的角落里，这一排坐了五个人，中间坐着位皮肤黝黑的姑娘，另三位都是二十几岁的男青年，都穿着宽大的背心和短裤，暴露的胳膊腿上不是刺着龙就是刺着虎的，满嘴的酒气，斜叼着香烟，一上车时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鸟，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也不需要答理谁，车子一启动后我便开始睡觉，随着车厢的晃动竟然睡得很香甜，不想这时被他们吵醒了。我看了一眼车外，车子正行驶在伏虎山的盘山公路上，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山顶了，上完这个坡就该是一路的下山路了，也正是傍着悬崖边开凿的最惊险的一段路。

“老子不嫌你黑，才下手摸摸的，再嚷嚷我这就让车停下来，带你到路边的树林里把事儿办了。老二，别光看呀，帮把手，把后面的带子解了，奶奶的，东西不大，罩子还挺紧。”那个瘦麻杆吐掉嘴上的烟头，对女孩左边那个正淫笑着的胖小子说。

“哈哈，这小事还用费那么大劲吗？让她躺到我腿上，老三抱住头，捉住手，老大想怎样就怎样了。”那个胖小子说着就想把黑姑娘搬倒，他里边的那个小光头也伸开手，跃跃欲试。

一车人都转过头来看，没有一个做声的，女的惊惶、男的嬉笑，如同看港台大片一般，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吼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就敢调戏妇女吗？”

“哟哟，还真有逞英雄的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敢管老子的闲事！”瘦麻杆收回手，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我。

“谁都有姐有妹的，你们不能这样，是不是？”我用平缓的语气说，我知道这些愣头青不能激的，只希望他们能明过理来。

“我们没姐也没妹，都是独子，我们还就这样了，怎么的？还没人敢教训我们呢，你算哪颗葱呀？一边呆着吧，饱了眼福还不收你费。”瘦麻杆伸手按一下我的肩膀，并使劲捏了一把，威胁而又淫邪地说。

“大路不平旁人铲，你们就是‘太子’也不能无法无天！”我也被激怒了，从位子上站起来拿目光扫视整个车厢，我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帮腔，我相信正义能战胜邪恶。

“大哥，少跟他废话，让我来收拾他，他妈的，就有不识相的！”左边角落的那个小光头站了起来，伸手从短裤兜里掏出把弹簧刀来，只一按十几公分长的刀片便弹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一车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大声出气的，坐在我前面的一位大嫂用同情的目光看看我，拉过她里边十几岁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不敢让她再看。我捏紧了拳头，心想：活了三十多岁了，我还从没有真正与谁打过架，我身上与金属沾边的东西仅有腰里的几把钥匙，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那就让我这双握了三十年笔杆子的手来扬扬威吧！

3、

医院里与往常是有些不一样，几个主要道口都有警察站岗，进出门口的人也都要接受盘问，更多警车和警察在出出进进的，我进门时是说胳膊有伤要换药才让进的，我前面两个年轻人说是进出看病人，却又说不出病人的名字和房间号，警察笑着说：“是想进出看热闹的吧？快一边凉快去。”把两位轰了出来。

到处都是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我随便听到几句倒惊出一身汗来。“听说死了好几十呢！都摔的血肉模糊分不出谁是谁了！”　“死再多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关键是听说有几个市领导家的公子在里边，够那些戴大盖帽的忙一阵了。”　“听说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小女孩是因为被妈妈紧紧地抱着，才没伤到重要部位幸免于难的。”

我终于在住院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那个幸存的小女孩，真的是我前面位子上那位大嫂的女儿，看来她的伤势不是太重，她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只是两条腿上缠满绷带，床头挂着输液瓶。警察都在太平间那边忙碌着，这里一个影子也没有，我是趁护理的护士端着盘子出去时进来的，小女孩泪眼未干，一脸惊慌，见我进来嘴一瘪就哭开了，我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发出“嘘”声，希望她别哭出声来。

“叔……叔……，我妈妈和……和那些坏人都……都死……”小女孩哽咽着急切地对我说。

“小丫头，叔叔都知道了，你先安心养伤吧，有人通知你家里人了吗？”我坐到床边，伸手去抚摸小女孩凌乱的头发，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头皮下的血管急促地跳动着，真不敢想象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怎样的惊吓。

“警察叔叔说……说联系上我爸爸了，就快来了吧？叔叔，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害怕那三个流氓呢？”小女孩用没扎针的那只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如落水的人抓住了一个树干，她的语气有了力度，也顺畅多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也想找个地方问问答案呢。

“小丫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怕那三个流氓，叔叔没怕他们，那个司机阿姨也没怕他们，只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了，没斗过他们。”我含糊地对小女孩解释说，我不希望她把世界看的太黑暗、太冷漠。

“嗯，那个司机阿姨太可怜了，叔叔，你听见了吗？车子冲下悬崖时，她的狂笑声像鬼哭一样。”小女孩说着恐惧地把头朝我身边挪了挪，眼里又有泪珠滚下。

“小丫头，说实话，你恨司机阿姨吗？”我心里一阵震颤，想象着那凄凉的景象，用我那只受了伤的手掏出张纸巾来拭去小女孩脸上的泪水。

“说真的，叔叔，我一点也不恨司机阿姨，我现在还明白了，她把你赶下车是要救你，她是故意把车开下悬崖的。”小女孩说着仰起头来望着我。

是的，在中巴车飞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现在，我更明白了，心里一点儿疑问也没有了。可是，我却不能像小女孩这样一点也不埋怨那个女司机，她救了我几个人，却害死了十几个人，尽管有三个死有余辜的流氓，另几个也是没有血气、没有正气、没有勇气的可怜人，我能理解她恨他们每一个人，但是，毕竟都是生命，我们不能这样以怨报怨，以仇报仇，世人真的都麻木不仁了吗？至少我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还看到了善良和宽容！

4、

“你要是活够了老子就成全你，少他妈管闲事，知道不？”小光头咬着牙，凶巴巴地对我说，挥动着小刀在我眼前晃。

“你们这是犯罪，信不信我把车直接开到公安局去，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我正思谋着对付小光头的良策时，前面传来一声娇喝，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我抬头看时正是握着方向盘的女司机。

“哟嗬，今天是怎么了？黄毛丫头也敢跟咱们过不去了？”小光头转身从人行道走到了车前面。

“老三，告诉她，不学乖些就把她的车砸了！”瘦麻杆对着前面喊了一嗓子。

“哎呀，老大哟，没见过这么正点的女司机呢，今天说啥我也得尝尝鲜啊！”小光头的声调都变了。

“是吗？哈哈，有好的我们何必对一个黑女人动手呢？让她把车停下我来看看。”瘦麻杆说着也去了前面。胖小子捉着黑姑娘的手这时也松开了，笑着望向前面，还不时拿眼睛瞪我一下，似乎是警告我这回再别管闲事。

“你们是强盗还是流氓，我在这躺线上跑了快半年的车了，也没见过你们这样浑的，你们要是乱来，到了市里我可真的报警呀！”女司机说着减慢了车速。

女司机报警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想打报警电话，按号时我才看清手机没有一丝的信号，这里正是山顶，得到半山腰才有信号的。这时前面已经吵起来了。

“奶奶的，报警老子就怕了？快把车停了，咱们先玩玩，到了市里我陪你报警去。”

“你干什么？你个臭流氓！”小光头好像是跳到了引擎盖上对女司机动手动脚起来，车子接连晃动了几下停下了。

“你们别伤害我姐姐，我跟你们拼了！”那个背黄包的售票员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冲上前去和瘦麻杆、小光头扭到了一起。

“大家都站出来，我们把这几个流氓制伏了送公安机关吧？”我一看这种情况立即兴奋起来，我想只要再有一两个站出来帮忙，我们就能斗过他们。

我话音刚落，胖小子一拳打在我的下巴上：“奶奶的，看我先不制伏了你！”我尝到嘴里咸咸的，便一口血痰朝胖小子吐去。

“老三，去把那小子收拾好，今天有他咱们就别想干成事。”

“好的，大哥。你们都老实地坐着，谁起来我这刀子就往谁身上捅。”小光头说着从前面朝后面来，把刀子从每个人的头顶晃过。

我挥拳打向胖小子的胸膛，却如同打在了面团上，他只朝前一挺胸我便坐回了座位上，小光头一刀向我捅来，我慌忙中抬胳膊就挡，小刀捅破了我的衬衫，捅进了我的上臂，等他拔出后，鲜血顿时染红我的衬衫袖子，那股钻心的疼痛还没传遍我的身体时，胖小子就势拧住我受伤的胳膊把我提起来往走道里一摔，小光头朝后退了几步，我还是撞在他的腿上趴到了走道里，肩上和屁股上几乎同时遭到了脚的踩踏，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喘不过起来。

“哎呀！快来老三，这小子咬我。”这时我听到前面瘦麻杆喊了一句，后来听黑姑娘说就是这一喊救了我，小光头当时正要举刀朝我背上扎去。

“啊……啊……”我听到了连声的尖叫。

“奶奶的，把他从窗户扔出去！”我又听见了小光头的喊叫，接着就听见什么被扔到车外的“轰隆”声和女司机喊着“不要呀，不要……”的惊呼声。

我勉强抬起了头，背上还有胖小子的一只脚踏着，任我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就在这时，女司机打开了车门冲下出看她的弟弟，瘦麻杆和小光头也跟了下去。

“大哥，拖着她先去那片树林里快活了再说，奶奶的，还把我折腾累了。”

“我看可以，老二，你把那个黑妮也拖下来一块儿享用吧？”

“救命呀，救命……”

“哈哈，好啊！黑妹子，跟我舒服去吧？”胖小子拿开踏在我背上的脚，转过了身去。

“求求你，大哥，放了我吧？我是夜总会的小姐，身上有那种病。”我挣扎着坐起来，也听见了黑姑娘的哀求声。

“哼，老子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胖小子松开了拉着黑姑娘的手，转身朝车下跑，又一脚把我踢倒了。

我真恨自己无能，此时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郭靖或者萧峰那样的盖世神功啊，我无能保护身边的弱小，却还要遭恶人的欺辱。

“大哥，你快起来吧，你的伤口要赶紧抱住，别流血太多了。”我正胡思乱想时，黑姑娘走来把我拉了起来。

跛着脚挪到后面的座位上，我感到全身疼痛得要散开了，黑姑娘从她的包里拿出一条毛巾帮我包住了还在淌血的胳膊，我想起了她刚才的话，身上一颤，她意识到了我的担心，脸霎时红了，她低低地对我说：“我刚才是骗那个胖子的，大哥别担心。”

“呵呵，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了，你下车去看看那个售票的小兄弟吧，他肯定比我伤的重，一直在呻吟着呢。”我挤出一丝笑对黑姑娘说。

“你休息会儿吧，我这就下出看看。”黑姑娘说着下了车。

我忍住痛伸头想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情况，几十米远的路边树林里枝叶摇动，隐约还能听到女司机的呼救声和狂徒的浪笑声，我把牙咬得“格格”响却再也没了冲出去的力气。

“大兄弟呀，这种事不好管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刚才那小光头好险就要了你命呀，吓得我都闭上了眼睛。”前面位子上的大嫂这时也松开了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关切地对我说。

“大嫂，你们女的也就算了，前面那几个男的只要再有一两个站起来，这帮流氓根本斗不过我们的，这么长时间了，哪怕有人伸手拦拦过往的车也好，歹徒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我接着大嫂的话气愤地说，抬头环顾前面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底着头装没看见，我恨不能打他们每人一耳光激激他们的血性。

“叔叔，书上说英雄总是少数的，你也别怪他们吧，你就是我见到的一位英雄！”小女孩爬起来把脸朝后跪到座位上，竖着大拇指对我说。看着她纯真的受了惊吓有些害怕的小脸，我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暖意。

5、

出了医院，我远远就望见了那位黑姑娘正朝医院走来。

“大哥，你这么早就来了？你的伤好些了吗？听说有位幸存者，你知道是谁吗？”黑姑娘也看见了我，连忙问道。

“我的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的，倒是留在我们心头的伤怕是难以愈合啊！幸存的是那个小女孩，我刚去看她了，伤也不太重，腿部骨折，怕是要躺一段时间，有时间了我还会来看她的。那个售票的兄弟怎么样了？昨天你陪他去医院了吗？”

“我昨天一进市里就在那个好心司机的帮助下把售票员送去了中医院，直到夜里他醒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我才回的家，一早又去看他，已经好多了，他家里人也赶过来了，他催我过来看看幸存的是谁呢。真谢天谢地小女孩还能奇迹般地活下来。”

“是啊，只可惜十几个人都跟着葬送了性命，我赞赏那个女司机的刚烈却更佩服你的理智和机智，她要是理智一些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大哥也别这样说，任何女人在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后也会疯狂的，但愿这件事能给我们的社会敲响警钟，能激活更多人的良知。”

是啊，听了黑姑娘的话我又陷入沉思，浮现在我眼前的依然是那辆疯狂的冲向悬崖的中巴车。

6、

女司机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衣衫不整，踉跄着上了车，瘦麻杆、胖小子、小光头紧跟着也上了车，他们脸上洋溢的是得意、是满足，他们索性都围着女司机坐到了引擎盖上，意犹未尽地打情骂俏：

“舒服了吧？回到城里我们带你去买最好、最贵的衣服，放心吧，做我们的女人是不会让你委屈的。”

“哈哈，老大，你都有几个女人了，这个就给了我吧？”

“不行，要给也得给我才对，是我最先看上的，对吧，大哥？说真的，我还真喜欢上她了”

“哈哈哈……”

“你们也别光说笑，要真对我好，就把后面那个爱管事的赶下去，我的车不带他。”女司机面无表情地对几个人说着，就发动了车。

“好，是该走了。喂，我说后面那个多事的，下去吧？我老婆说了，不带你的。”小光头扭脸对我吼道。

“凭什么让我下车？我是买了票的呀！”我真不明白女司机什么意思。

“叫你下你就下，啰嗦个球，还想找打是怎么的？”胖小子说着站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后面，一把抓住我的领子，把我拉起来朝前面推去。

我紧紧抱着最前排的一个座椅的后靠：“我买了票，为什么让我下车？再说，你弟弟和那个姑娘还没上来呢，你也不能就这样走吧？”

“哎，今天就苦了你多管闲事，我们还都急着回城呢，你就下去吧。”前排位子上的一位老兄这时候倒说话了，后面也有几个跟着附和的，合着这错都在我身上了，我气得几欲吐血。

“下去吧！看你还管不管事！”胖小子抓着我的双肩把我提溜到门前一脚就把我踹下了汽车，车门“吱扭”就关上了。

我还没爬起来车就启动了，前面的黑姑娘正扶着售票员招手拦车，中巴车在疯狂地加速，一眨眼的功夫就飞下了悬崖，一切是那么快，那么突然，那么……

售票的小兄弟身上被捅了两刀，一刀在大腿上，一刀在胸部，他已经奄奄一息不能说话了，我和黑姑娘把他平放在路边，让黑姑娘用一条已经浸透鲜血的毛巾紧压住他胸部的伤口，我站到了路中间拦车。

一辆大车过去了……

一辆小车过去了……

没有车停下来，大多是司机减慢点儿车速，伸出脖子看看我几个疯子样的人，然后一加油门跑掉了，这年头、这社会、这人情……哎，真让我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有一辆小车停了下来，问了我们的情况后，二话没说就下来几个人帮着我们把售票员兄弟抬上了车，说是尽快送他去医院，可惜，他的车上最多只能挤两个人了，我说没关系的救人要紧，带上黑姑娘照顾伤者，我再拦车吧。

我拖着快要散了的身躯和几乎绝望的心灵朝前面走去，我远远望见中巴车飞下去的地方陆续有人停下车来看热闹，那不需要有人招手，也不需要有人喊救命，那地方说话的人也多，我只希望能有个善良的，能管些“闲事”的把我带回城去，我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心却越来越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