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很随意地,大约是在冷清的夜里着实无聊了,我一边把烟点上,一边随手翻开了桌面上的一本书刊。那是小叔对我的精神赞助了——冬天的夜晚愈发长了,也愈发冷了起来,显然不宜于外出,我素来向往清静,就很需要一些“精神食粮”以打发像今夜这种寂寥的时光了,于是他给我拿来了一摞《读者》。还记得他把书递给我时,曾拍着书刊的封页对我如是说——书刊本不分新旧,没看过的就是新的,这些你权且凑合着看吧。于是我的书桌上就多了一摞《读者》期刊。
我向来都是这么认为的,《读者》是很人性化的读物。所刊作品,多是源自生活中的一些纪实性很强的、感人的故事。读者总能从篇幅中领教到某些关于为人处事的哲学,或是截获某种由衷的感动。
然而,人心所经历的感动多了,就会不自然地变得麻木和冷漠起来。也就是说,当感动变得机械化了,那种心灵上的震撼就会变得短暂,最终有如白云掠过了清溪,不会留下些许痕迹。这当然不好。
想起在以往有人说过,青少年不宜过多地阅读《读者》。在某种意义上说,此类刊物消磨着人的意志,抹杀着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即天性。被动的感动将使人变得消极麻木。颇有愚民之嫌。此堪为一家之言。我无意计较这些言论的真伪,本无所谓真伪之分。我只想在内心空寂之时,能手执一卷,聊以消遣,足矣。当然,我也不会抗拒文字上或者精神上的感动。
所以我会翩然开卷,也不看标题,漫无目的地,不分青红皂白地,逮着一篇文字就读了起来。故事是真的好,发生在山西,只是年代仿佛已久远了。那是一篇散文,叙事性的散文。作者在行文中娓娓道出了山西乡野游历的见、闻、感、思,仿佛在那兵荒马乱的年岁,他在抑郁中寻求着一种对束缚的释放和自由。文字有一种别样的古朴,那约摸是白话文初兴时期的一个显见的标志。文字也很优美,字里行间不经意地流露了作者对游历的欣欣喜悦之情,同时透显着一个时代文人的文学素养、文化取向、内心修为和精神上的相对富足。其情感之细腻,情调之雅致,直教人把作者疑为女性,仿佛一位格调典雅的时代女性就跃然于纸上。
我知道我的阅读并非寻常的阅读,我是在细细咀嚼,我是在深深品味,我甚至超越了时空的阻隔,回溯到那个动荡的、烽烟四起的年代,在山西寻得一片明净的天空,然后在天空下的某个淳朴的村落,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性探幽寻古。
我是那么的执著,就像深处美梦不愿苏醒般地,我刻意地任由文中蕴藏着的那缕萌发着盎然古意的灵气所散发的感染力深深吸引着我的感官,再不愿自拔了。但觉文句如同那山涧细流,涓然流入了我的心间,却在脑畔不断被翻译成新的句子。新句转瞬即逝,也不容我在脑海里形成记忆,便随着行文的流向而消散在了耳边。以至通读全篇,我深有“欲辩已忘言”之感。
阅罢,深深舒缓了一口气。神思复归,却不忍掩卷。回看篇首,题为——山西通信,作者——林徽因。
2008.11.25 深沉的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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