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十年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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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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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俯视我们

我们仰视你

这么多年了

我一直觉得是正常事

因为，你在天上，我们在地下

今天，我突然觉得不正常

我们应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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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里已经十年

十年雨落，十年淅沥

我们没有了你的一丝声息

你一个人，一定很孤寂

孤寂是你每天的难熬吗

但是，我们相隔得太远

我们不能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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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喊一声爸爸

我自己听到了

我的妻子女儿听到了

我的弟弟妹妹听到了

只有你听不到

因此我相信，在天堂那个地方

关于人间的一切

是一个永远不能破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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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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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地方

我呼吸着你给予我的呼吸

生命以我的方式存在

以你的灵魂为铺垫

在一些无法预测的行程里

为命运展开一些在我看来

已经无足轻重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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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一些已经排列好的次序

在经过一次人工点选后

进入一种做作的游戏

也许是一次等候

在忐忑不安里

等待来自上苍的消息

原本，这些都可有可无

但因为你的离去

变成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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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盼你归来

但我们知道

我们只是在描绘一幅

没有色彩的画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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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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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把想象描绘在黑夜

我更多的是让黑夜掩埋我的梦呓

我在这个黑夜和白昼轮回的时空醒来或睡去

都不重要

我只想重新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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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是我一直的向往

因为你在那里

但我还是想你从那里归来

和我，和你另外一个比我小一些的儿子

还有你最疼爱的女儿

呆上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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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伴

她已经老了

她再不会和你吵嘴

最多，她背过身，不理你

但是我想她不会

她会为你点燃一支烟

让你慢慢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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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的孙儿，你的孙女

他们会缠绕你

就像解不开的一根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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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些家常话

唠一些家常事

然后，像往常那样

坐下来，亲切地看着你的孙女，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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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很美

天堂很静

但是，天堂没有我们

我们不要你再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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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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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还不能去见你

因为在天堂和人间之间

还有一些距离

而这些距离是我必须要走完的

我必须一步一步走到头

然后，才能取得一种和你一样的资格

在一个美丽的时刻

去你住的那个地方

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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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时，你仍然是爸爸

我仍然是儿子

这是我们永不可撤消的约定

在天堂，在人间

都有一样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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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说

你一定要等我

我已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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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点孤单

我希望你能看我们送你上路时的礼物

有你喜欢的香烟

爱喝的白酒

爱看的书

还有那幅老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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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那只打火机

你曾用它点燃一万支香烟烧焦你的肺部

也曾给我们照亮一万个夜晚

让家在我们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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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衬衣

是你的老伴给你放在枕边

让你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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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昨日是父亲辞世九周年,依我们的乡俗,冥历为虚年,是为十年.

公元二00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风雨如磐于青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