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多月,父亲的祭日就要到了。随着这个灰暗日子的渐渐,我对父亲的怀念之情越来越重。
父亲是在去年深秋在外地打工时,因心脏病突发而溘然长逝的。当时,我正在市党校学习,猛一听一这个消息,真如五雷轰顶,大脑中顿时成为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刚刚翻过五十岁门坎的父亲会抛下他倾心挚爱的妻儿老小,还有自己苦苦一生营建的家园,撒手西去。
料理完父亲的丧事,面对着空落落的家,我又禁不住为父亲悲苦的一生所垂泪。父亲这辈子养育了我们兄弟五人。为了我们能够长大成材,他倾尽了心血。偏偏碰上我们兄弟不争气,在一个个读完初中、高中的课本后,又一个个回归到黄土地,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光耀门庭”的,这着实让父亲伤心捻。但是,在自我抚平心灵的隐疼后,父亲又不得不肩起为儿子娶妻成家的责任。
为了让孩子们都有一个可心的家,父亲默默忍受着生活中的一切苦难。一年四季,他凭着自己那副并不健壮的身躯,在土里拼命的刨食,拼命的积累,从不知什么为苦,什么为累,特别是近几年,我们弟兄几个都到了成婚年龄。为此,父亲靠口里省、手缝里挤,加上借贷一连盖起三座新房,娶进三双媳妇!身负沉重的债务,父亲既心酸又高兴,心酸的是儿多母受苦,高兴的是自己看到了传宗接代的希望,然而,正是这个所谓的“希望”,却毁掉了他。
为了还债,父亲不得不拼命的劳作。由于操劳过多,几年前他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浑身浮肿,胸闷气短。可他一直不吭声,更不愿到医院治疗。待我发现他的病情后,就和母亲逼着他进了县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告诉我们:“你的父亲病情十分严重,必须住院接受治疗。”父亲听见这话,一迭连声的说:“不中,不中,那得花多少钱哪!”面对着病恹恹的父亲,我心里一阵发酸,哽咽着说:“有我们弟兄几个,你只管住院,就甭管别的事了。”父亲见这个样子,只好默默接受了我的劝靠。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父亲的身体渐渐康复。临出院时,主治医生再三嘱咐他:“回去以后,你不要太劳累了,要注意营养……”可是,到了家以后,他又象头牛一样,重新肩起生活的重轭。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亲眼看着每个孩子都能成家立业,能够亲手还清自己所欠的外债。
就是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去年秋收之后,父亲竟然不辞而别,以一个赢弱之躯,加人到打工的行列去外地帮助一个建筑队看建筑场地。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急忙赶到工地劝他回家,他笑着说:“在这地方干活,可不赖哩。挺能挣钱。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把家里的事照顾好就妥了。隔一段时间,把你的孩子领来我看看……”我知道父亲的脾气很执拗,只要认准的事,凭你怎么解释,他也不会改变主意。谁知,这一次竟成为我们父子永远的决别。在告别这个世界时,父亲竟没有留给亲人一个请求,一句抚慰!
如今,父亲的坟头已是青草萎萎,一杯黄土,隔开了父子两代人生存的空间。然而,作为儿子,我永远牢记父亲的大恩大德,牢记着父亲付出诚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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