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很迷恋百合花的香味,那种幽然,让人平静!
冰儿觉得,人,如果经历太多,灵魂就必须经过洗礼才是纯洁的。她在幻想,有一天她死去了,就让亲人将她花葬了,像小说中的林黛玉。
刚下火车的那一刻,冰儿感觉,自己经命运的捉弄以后,又回到了原点,事隔十年,一切如故!
经过花店时,特意给自己买了一束百合。那是她所衷爱的。遇见林,是偶然中的必然。用冰儿的话说,这是一种宿命。
林也送百合给冰儿,他觉得冰儿就像百合那样的清新,淡雅。她不会过问林的过往和现状,这样的安静,是林所喜欢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自私,但却无从更改。他想一辈子拥有冰儿,但,他却有他必须背负的责任。林没提,冰儿也不会问。
冰儿喜欢穿着林的白色睡衣,在屋里做事。她觉得这能给她安全感。同时,也能感受林的味道。林开门进来,看见冰儿正扒在地上擦地,他一把抱起她放到沙发上,心疼道:怎么自己动手,也不多睡会儿,天天这样怎么受得了。林知道冰儿有在晚上写作的习惯,她不喜欢阳光。林问为什么,冰儿说那种灼热会烧伤她的皮肤,直至痛到心里。林知道这么多年来,冰儿一直用这样的方式生活着,一切只因为他。他空如其来的婚姻给冰儿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而如今,他还不能对冰儿承诺什么,这是冰儿绝口不提的事情,林觉得懊恼,心中有一种痛在延伸......
冰儿很满足林这样心疼她,她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只是为了邂逅林,在林不需要她的时候悄然离去,就像十年前,她离开一样。她不想要林的承诺,因为,她已没有时间来对现林的承诺了。
林的老婆叫秀,当然,无法和胡梅林笔下的公主秀相提并论,因为在这里,冰儿才是林的公主。
秀很爱林,她们有一个温馨的家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冰儿也一直想为林生个女儿。但林总是说她的身体不好。冰儿明白,这样林会更有负罪感。
秀和其他的家庭小女人一样,每天唠叨着油盐之类的事,这让林觉得很无奈,他承认秀是个称职的妻子,称职的母亲,但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他的心是留给冰儿的。正如王菲的歌里所唱,我把身体给了你,心给了他。
在无聊的时候,冰儿也会北去滨路上的哈根达斯坐坐,喝一种叫卡布琪诺的咖啡,她说,那是一种林的味道。
龙是冰儿生命中遇见的第n个男人,那是因为冰儿因淋雨而发烧晕倒,龙送她去了医院,并送她回家。
经过花店时,龙急步冲出去给冰儿买了束百合,他说:你是一个像百合一样清澈的女孩。龙却始终不懂,像这样冷默又柔弱的女孩,自己怎样照顾自己?在医院时,龙问她的家属,她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可以走以走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龙有着一种强烈的愿望想接近她。进门时看见门口的男式拖鞋,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样对冰儿的?坐到沙发上,冰儿点燃了一支烟,悠然的抽起来。我可以叫你冰儿吗?你的名字听起来好美丽,韩冰?龙道。随便吧。冰儿说。
林在焦急的踱着步,他心很不安。他觉得冰儿肯定有事。电话也没人接。女儿一直缠着他,老婆也在。好不容易周末陪陪家人,他是不可有走的。林是一个很有阅历的男人,会自己把握所有的事,唯一不能把握的,就是命运。
今天谢谢你,冰儿平静的说。就算是心痛,也不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泣。如果没事,我想休息了。
我叫龙泽,重庆报社的编辑。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龙道出自己的底细,让冰儿放心,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有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的。冰儿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对冰儿说: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很美丽。
当林看见冰儿一个人坐在墙角发呆时,他的心被撕成碎片般的疼痛。冲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在他的怀中化掉。对不起,冰儿,我的冰儿,是我没有办法照顾好你。林埋在她深如海藻的头发里嘤嘤哭泣。林,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冰儿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哄小孩子般的说。冰儿,你去哪里了,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心里有种不安,我怕你出什么事,我怕你又突然间离开我。
我想你了,但今天你必须回家,所以,我想出去走走,淋了雨,晕倒了,是一个叫龙的男人送我去医院。我只是想你了。冰儿无辜的望着林,幽幽的说到。
林很懊恼,他觉得他没有办法回应冰儿太多的爱,他心疼他的冰儿为他如此憔悴。
林抱起冰儿回到床上,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她那么柔软,让林觉得不敢用力去爱她,他怕她为此而碎掉。
隔天的傍晚,冰儿打算出门去湖边走走。她喜欢看夕阳,她觉得那种残缺是一种美,她想,她也会像这残阳一样,最终消失在暮色之中。
在湖边的柳树下,冰儿遇见了秀,她们很热情的打招呼。秀说,韩冰,你瘦了,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了点。多吃滋补的东西,给自己买点化妆品,这是上天赐给女人的权力。冰儿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微笑着。不是因为林,而是,她觉得这种女人本身就是一种可怜。如果生命是短暂的,她宁愿她是美丽的。
冰儿回来时已是万家灯火。门口坐着一个手捧百合花的男子。走近一看,是龙。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孩子。冰儿觉得感动。如果没有林,或许她会爱上他。她招呼他进去,给你冲了杯咖啡。她们谈一些爱好和世界名著。冰儿觉得龙其实是一个博识而有魅力的男人,从徐志摩到莫扎特,从王菲到霍特尼休斯顿。冰儿很开怀,只是因为许久没有人和她谈及文学,这是她唯一的寄托。龙临走时语重心长的对冰儿说:你需要照顾。冰儿的心是平静的。龙走了,或许,冰儿应该对他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再见。
龙有个女友,叫叶子。看得出来叶子很喜欢龙。但,龙却一直没作出回应。这是在认识龙不久过后,叶子找到冰儿,请求她的帮助,她知道的。龙的心,在她这儿。冰儿其实很喜欢这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但对于龙,她,她们,都无能为力。叶子不怪冰儿。因为她知道,冰儿的心在一个名叫林的男人身上,根本无法顾及龙,这是龙一厢情愿的。
冰儿喜欢在半夜喝冰水,一大杯冰水一饮而尽,她觉得那样很畅快。没有灵感的时候,习惯肆无忌惮的抽烟,一个人可以一整天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有时,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有可能丧失语言能力。她不懂像她这样在别人眼里很古怪的女人,却被龙怜惜成宝,而林,更是如此。
林回来的时候,桌上已是丰盛的晚餐,他给冰儿一个深情的吻,以慰这么多天来的相思,还没来得及动筷子,林的电话响了,听得出来是秀。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林每次来这里都会接到秀的电话。有时是在吃饭时,有时是在做爱时。冰儿有种阴暗般的寒冷,她想起了龙,龙说:你需要照顾。
林走了,留下一桌饭菜和一个留连的吻。嘴里还留有林淡淡的烟草味,拥抱的手势还停留在空气中,林已经消失在冰儿的视线里......冰儿的心渐渐的凉,渐渐的冷,直至僵硬。于是便歇斯底里的哭泣,把百合花用力的揉在手心里,让汁液随指甲渗进肉里,让心不那么痛,让血液里也渗着香。
已是深秋,这个城市进入了梅雨季节,冰儿感觉自己如果在不离开那间屋子,肯定会被寂寞谋杀!随便抓起一件外套,散着头发就去了酒吧。冰儿是那种有着毒杀男人神精细胞的女人,她的一眉一指间都流露出性感与颓美。时不时的就会有男人和她搭话。她一概置之不理,第一次拔通了龙的电话。她说,龙,如果我死了,请把我花葬了。
龙知道冰儿又为林喝醉酒,他心疼她如此的折磨自己。这也许就是一种宿命,林是冰儿的宿命,冰儿是龙宿命,而龙,则是叶子的宿命。因为与此同时,叶子也为龙自杀入院。龙感到深深的自责。但,龙仍深爱着冰儿,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
零晨五点。林打电话来,他知道,如果平时,这个时候冰儿应该还在写作。但接电话的却是龙。听到龙的声音,林心里显得不悦。“你是那个冰儿深爱的男子吧?”林预感着这个人:“你是龙?” “对,我是。” 两个男人用紧张的气氛相持着。“你知不知道冰儿为了你有多憔悴?她已经不知多少次为你喝醉酒。你以为她的安静,她的包容,就能令你心安吗?”
“但我爱冰儿!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
“我也爱她!我的爱不会比你少!”龙很激愤。
林沉默着,他知道,龙说的正是他所自责的。他不能给冰儿幸福。“不管怎样,谢谢你照顾她。”
“你甚至不能好好的照顾她,你凭什么爱她,就凭你们两小无猜吗?那是不够的!”龙压低了声音,他怕吵醒冰儿。
秀歪过头来,迷迷糊糊的部林是谁打的电话。林只是说打错了就挂断了。秀枕着林的肩膀,吁吁叨叨的讲枕边话。林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脑海里乱极了,乱到想杀人!
冰儿好像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年代。她看见一个孕妇正在分娩!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旁边的池塘也冻了薄薄的一层冰。孩子生下来母亲却因失血过多而离开了人世。那个男子抱着妇女痛哭。人们说这个小女孩命硬,生一下来就克死了娘。男子恨这个婴孩,给她取了个很冷的名字,叫韩冰!那就是冰儿的父亲!......辗转又来到了一个草地上,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小女孩,用小石头扔她。说她是扫把星。冰儿正准备去帮她,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那里,他吓跑了那群小孩,“冰儿,不怕,林会保护冰儿的。”冰儿望着林。天真的说:“林,等我长大了,就做你的新娘,好吗?” “好!只要冰儿不哭!”
突然间又听到鞭炮声,她看见林和秀正在举行婚礼!怎么回事?自己真的死了吗?冰儿拼命的跑。想忘记这一切!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噢,原来,只是梦!
“冰儿,你醒了!”是龙的声音。
“龙,对不起,每次都......”
“我愿意,冰儿,让我照顾你,好吗?”龙望着她。
“龙,我......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林是我这一辈子的爱人,无论怎样,我理解他。”冰儿顿了顿,顺手抽出一支烟,“龙,我想,叶子会更适合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 ”
“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你这样让我心疼。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龙用手拢了拢冰儿的长发,手滑下来触碰她冰冷的脸。她看真起来是那么的瘦弱,有着林黛玉般的病态美。龙给冰儿做了早餐,起身离开。冰儿知道,她伤害了龙,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冰儿开始疯狂的相信林。她想,她不会让他们痛苦太久了。她是个不速之客,她的回来,让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生活都陷入混乱。
林说,和秀的结合,是因为奶奶临终前的托付。这个现在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 ,冰儿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也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已。
林三十六的生日,冰儿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布置着爱巣。她要让林感觉幸福,感觉她对他的爱。
吃过烛光晚餐,他们又相拥慢舞,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林的眼泪滴到她的上。
“林,没什么,你不需要有负罪感。我心甘心愿......”冰儿心疼林为她流泪。林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冰儿的唇,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折磨着自己。
林抱起冰儿瘦小的身体。轻轻的放在床上,手指深深的陷入她深如海藻的头发里,让自己的内疚,自责,和无限的爱,全部都融化在冰儿的身体里......
之后的日子里,龙每天都会给冰儿带来不同的晚餐。他还是义返顾的照顾着冰儿。这让冰儿感动。龙带她去山顶看灯火,去河边放烟花,去寺庙祈福。这些都让冰儿觉得高兴的。但,冰儿始终沉默少语。
叶子康复出院后便不在出现在龙的视线里。她来找过冰儿,她说,她要离开这里,去忘记龙。冰儿只对她说: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无论你逃避多远,多久,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你的心还在这里,一刻也不曾离开。
她是在说她自己。叶子还是走了。龙去送她,但没有挽留。冰儿感到自责,叶子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
秀又在给林熬汤,林必须喝下这些让他感到恶心的东西,这是秀对他的爱,就像上次过生日时,冰儿非要给他的脚上带红绳一样,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爱。他觉得对不起秀,只能让她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冰儿再一次晕倒,还是龙发现的。
当他再一次抱起心爱的女人飞奔去医院时,心都快碎掉。他妈的,他想杀人!他真想把那个该死的林揪出来揍一顿!
医生告诉龙,冰儿怀孕了,但由于她身体虚弱,又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个孩子不能要。
冰儿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她还是多么的高兴啊。她终于有了和林的孩子!她高兴得哭了,这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恩赐!
龙比谁都清楚,冰儿是多期盼这个孩子!但是,这样的话,冰儿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不能容忍!
冰儿回到家里,亲手下橱给龙做了晚餐,她说感谢龙救她这么多次。龙的心在滴血,他抓住冰儿的手,眼睛里闪着泪光。冰儿把他揽入怀中,像哄小孩子般的说:龙,你不为我高兴吗?我要做妈妈了。别为我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冰儿,冰儿,你怎么能用这方法来折磨我!我不能,不,这个孩子不能要!龙有些激动。
龙,算我求你吧。好吗?请不告诉林,也不要为我担心......
龙还是答应了冰儿的要求,龙觉得,这种承诺,比死更难受!
林来的时候,还是不忘记给冰儿带来百合花。刚进门,冰儿就上前来抱住林,她心里好不舍啊。“我最爱的林,对不起。”她在心里说。
他们拥有一个激情的夜晚。林睡着了,冰儿坐在他旁边看了她一整晚。
......
当林发疯似的全城寻找冰儿的时候,冰儿已经踏上她的旅途,去实现她的愿望了。
龙和林还是打了一架,那是因为他们都找不到心爱的冰儿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一阵风,轻轻的拂过你的脸,而后,不见了......
百合花的香味依然弥漫着整个房间,林有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冰儿,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两年后,叶子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小婴孩。她说,这孩子的名字,叫,林百合!....
用冰儿的话说,这就是一种宿命!
她深信,他们,都会好好的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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