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还是凉了。冬天仿佛是随着昏天黑地的绵密细雨而来,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变色的青草地上落满法国梧桐半绿半黄的叶片,湿嗒嗒地贴在一起,有一种很落寞的感觉。记得几天前它们似乎还在蓝天下闪耀着金色的光彩,一转眼便飘零在雨雾中,错了位置。
这样的天气,躺在床上,寂寥地想了很多心事。一些场景在眼前晃过,熟悉的面容相似的声音,提醒着不再有的关怀和温暖。被子里有昨天的阳光的味道,懒懒地窝在里面,看玻璃杯反射台灯桔黄的光映在白色墙壁上,一闪一闪,很有韵味。日子如果都是这样过去,似乎生活也变得百无聊赖了。可是我习惯于如此闲适地消磨光阴,温一杯牛奶,放在桌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等到杯中凝了一层奶皮,用勺子揭起来,轻轻地嚼,很幸福的感觉。
想起记忆中的冬日,白天短得让人心酸,早晨睁开眼便到了中午,淡淡的阳光晒不干头发就隐到了云层中,夜幕随之降临。于是我长久地窝在房间里,拉上窗帘关上门,以为可以从此躲开寒冷,却发现其实躲避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胆怯。
回头望,风风雨雨几个春秋,一个人走,有坎坷有落寞也有收获;如果今天还有什么后悔,那就是,没能携手一直这么走,不回头。也许我们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也许今生相会只是个悲剧,但是我曾为你流下苍凉的一滴泪,在我此世茫茫红尘路上,下起瓢泼大雨……
电脑里一直重复播放房祖名的《最动听》,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个人执着地在电话那边深情低唱的曲子。“在梦里,我常常寻寻觅觅寻找着你,是梦而已……我想要看见你的眼睛,听见你的声音,不管多小声我会用心地听,不管多小声,多小声,因你的声音,在我心,是最为动听。”那段沉迷于童话里的心事,轻易地交付给时间,不见了踪影。终于明白所有的甜蜜不过是幻梦一场,只能盛开在温暖的城市,敌不过寒冷的风雨。远离了寻觅爱情的心境,远离了为一束玫瑰欣喜心动的季节,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往温暖,但是已经能够独自面对寒冷。
(二)
一曲新词酒一杯,填不完的句子喝不醉的酒。楼台亭榭的浪漫瞬间蓄着一点愁怨一点迟疑,可能你已经记不清所有的细节,但是古琴奏起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你眼中的泪痕。我们都是善感的人!在冬天来临的晨昏,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以为会减少疼痛,以为可以藉此得到些许暖意,可是阳光永远属于天空,我们得不到期望中的幸福。
很早就穿上了棉袄,虽然江南的冬天姗姗来迟。那些凋零的雏菊和长茎草装点着枯萎的生命,在年末时打碎欢笑和喜悦。走在校园的水泥路上,细雨在昏暗的灯光里变得迷蒙多彩,脚下冰凉一片。夜晚,黑色的苍凉,像一只鹰隼,用翅膀遮盖住城市。恋人说着细碎的耳语从身边走过,丢下一段空白的路程。
校园广播里传来舒缓的音乐。这样寒冷的一个冬夜,踏着潮湿的地面,一个人行走于风雨中。那些挑着雨滴的发丝,晶莹剔透。前尘往事,仿佛尽在眼前,却又似早已落入尘埃里。
原来想要淡去一段情感忘记一个人可以如此简单,模糊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的言语。倘若今生有幸能再见,擦肩而过如陌路,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三)
翻开张爱玲的书,总是不能释怀里面描写的情感,一些很平凡的人物一些看似平淡的经历,对于他人,无所谓好的坏的结果,可是对于男女主人公,却是决定了生活前程的琐事。被这个传奇式的女人写在文章中,用了许多白描的手法,似乎是缓缓地平静地讲述无关紧要的人的故事,但是我总能从这些情节里感受到许多人的影子,也包括我自己的。
十年前,也许更早,白色月光柔和地倾落青春的面颊,羞涩不安的心乱了节律,你故作镇定的表白让我的世界从此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那些懵懂的情愫像一条河,蜿蜒前行,流过了人生的数个春秋。虽然一直仅限于朋友的交往,但是我明白你的期待,正如你明白我的无法接受。
没有过多地感受你的生活,也没有用心地聍听你的言语,只是懂得你在身后,只是许多个不眠的夜里流着泪向你倾诉,然后在你的宽慰下微笑释然。夜色总是美好如初,闪烁的星子隐藏在月亮的背后,我看不见它们的泪痕,正如我体会不到你的心伤。
穿着礼服的两个人相偎在一起,甜蜜而幸福。看到这张相片时我流下眼泪,一些道不明的思想漂浮在大脑中。所以只能拿起手机给你发去祝福,最后一次对你说:“天凉了,别忘加衣。”我知道,我的难过不是源于爱情,更不是留恋。我只是一个自私而优柔的灵魂,在拒绝与渴望之间徘徊。享受着包容与关怀,却不敢给予同等的情感。
明天的婚礼应该很隆重吧!我的祝福对你来说苍白如纸,而我能够给你的只有祝福。当我用英语和日语分别说出“新婚快乐”时,我们在电话两端大笑不止,其实那个时候我明白自己的心里很沉重,但我什么都不能多说。幸福的声音很大又很小,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给你们最真诚的祝福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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