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哎,老冯,这是什么伟人与世长辞了?我活到50岁,除了敬爱的周总理过逝时有过十里长街、涕泪横飞的悲痛外,亲眼目睹这万人空巷、千呼万唤、捶胸顿足、椎心泣血的场面这还是头一遭呵。看得出,这些人是真悲痛,真不舍呀,即便是亲娘老子没了,也不过如此呀!
冯:确实,这场面太感人了,老刘,你是记者,说不定这大悲大痛的后面潜伏着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说不定你郁闷了十年的记者生涯无形中找到了一个爆破点,不经意间你便会一扫十年记者生涯的阴郁,一下子就爆了,火了,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了,成了水均益第二了。
刘:成不成水均益第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凭着我十年记者生涯练就的新闻敏感,这万人空巷的声势,这千呼万唤的真情,这椎心泣血的悲痛,的确不同凡响。哎,真是纵里寻它千百度,那感人至深的素材却在凄凄惨惨切切处。走,老冯,陪我采风去。
冯:老刘,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陪你采风可以,但我可不是活雷锋哟,一旦你这篇东西得了奖,你因此出了名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忘了在作者刘某某等的后面置上我冯某某的大名噢。
刘:老冯,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吗?俗话说:火场上扑火,见者抽薪,名利场中,你就是轻言放弃,也躲不过见者有份。走,我们去那边随便问问。
冯:老刘,你看那边,那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哭得一泻千里,惊天动地。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轻弹的泪珠子可不是自来水,而是原子弹,杀伤力大呀,看那悲痛欲绝的阵势,不是一个走投无路时的峰回路转,就是一个浪子回头的金不换。总之,有故事。
刘:老冯,平时见你呆头呆脑的,看不出你还挺有灵气的。走,我们过去问问。
冯:大哥,请节哀。我们不清楚你同死者是什么关系,但从你真情实感的流露中,我们大概可以猜出,死者不是你迷途中的航标,就是你绝境中的希望。大哥,这是我们电视台的刘记者,你如果有什么感动,就请-―
大哥:记、记者?(大哥扑通一声跪到了刘记者身边)。记者大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刘:大、大哥,你、你、这、这、大哥,请起来,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大哥:记者大人,我冤呵。什么迷途中的航标,我原本生活的航标挺清晰的,自从遇到这死鬼后便迷途了;什么绝境中的希望,自从遇到这克星后,我充满希望的生活便跌入了绝境。现在,老婆找我离婚,儿媳找我逼钱。记者大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哟。
刘:大哥,你可把我搅迷糊了,看你那么悲切,原来他不是你的恩人,不是活雷锋呀。
大哥:活雷锋?呸,活阎王还差不多。记者大人,我可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三十年了,我从牙缝里挤,从牙缝里抠,好不容易积攒了点血汗钱,你看一下子就被这死鬼一分不剩的骗走了,记者同志,13万呀,他这一走,不仅带走了我那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还带走了我和银子相伴相生的希望呀。他这一走,我的前半生算是白活了。
冯:大哥,不要这么悲观嘛,人死帐在,你的钱会还你的。
大哥:还?他拿什么还呀,你看这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他的债主呀,他们可不是前来悼念这死鬼的,他们都是来悼念自己的钱的。
刘:他是何方神仙,为什么这么多人被他套牢?
大哥:他?全县十佳杰出青年,优秀农民企业家,天天电视上露脸,报纸里宣传,这么灸手可热的人物你居然不认识?还记者呢?
冯:嘿,幸好不认识,不然也会象你们一样,抱着账单,高歌一曲男人哭吧哭不是泪了。
大哥:那是肯定的,这圈子里还真没有一个人能挣脱他的魔掌。
刘:大哥,听你的谈吐,看你的长相,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也会?
大哥:也怪你大哥太贪。嘿,盼钱下崽都快盼疯了,可大哥我是钱他爹,钱再多在我这儿也不会下崽;而他是钱他妈,并且是个多产的妈,只要不计划生育,生多生少就看他的心情了。哎,一心盼钱下崽,结果反振出个宫外孕大出血,不仅崽没了,就连崽他妈也因流血过多死在手术台上啰。
刘:你咋认定他就是钱他妈?
大哥:这还不简单,一听宣传,二看人气呗。咱农民凭的就是个直觉。这几年死鬼的名字象春晚的爆竹总在耳边炸响,前来参观的、学习的车水马龙呵。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农民哪见过这阵势,因此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所以当死鬼信誓旦旦承诺帮我们的钱下崽的时候,我们这些过厌了孤独清贫生活的人,谁不想早点当上爸爸抱儿子呀。结果,咳。
冯:结果爸爸没当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是呀,这是一个非常惨痛的教训,我们的宣传舆论机构,我们的政府官员,是不是应该冷静一下,农民兄弟苦巴巴攒几个钱不容易呀,一个骗子,一次轻信就把他们整整一生都归了零,我们于心何忍呀?如果我们――党的喉舌,人民的公仆,不能很好地保护农民兄弟的利益,但至少我们不能助纣为虐地成为那些居心叵测者欺诈、愚弄老百姓的帮凶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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