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孩子回家说起学校上体育课发生的事情，我心里一阵感慨：今非昔比啊！

为了测试体能，初一的男女同学分开做仰卧起坐。在女同学做的时候，旁边的男同学居然给她们加油：“深呼吸，使劲……再用力……快了，孩子的头出来一点点了，再使劲呀……”女同学都被逗得使不上劲，笑得爬不起来。

这样的闹剧我是从没有经历过，我中学时代的男女同学哪能这么张狂的说笑，更何况还是这么敏感的言语。现在的初中生他们毫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好玩，见到帅哥靓妹尖叫吹口哨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如果没有参与进去那还显得你老土傻帽，张扬的表达也许就是时代的召唤。

我好奇当时老师的反应，孩子说老师不理不睬，这样的事情见多不怪了。我想老师是由起初的尴尬到接受吧，他能说什么呢，维持好上课的正常秩序以便顺利完成教学任务是他的本职工作。对于他司空见惯的闹剧，没法做到理直气壮地去阻止。

这让我回想起当年的一件尴尬事，尘封了十五年的记忆又清晰地闪现在脑海里。

（一）

那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当时我被分配到一个镇上的普通中学教书，全部学生都住宿。学生主要来自农村，思想都比较纯朴，学习的风气也很好。

刚出学校大门的我还没完全去除学生的稚气，长相和个子也都不显老成，学生背地里都叫我“小老师”。还好，当时，我担任高一两个班的数学课教学，学生们都比较遵守纪律。即使成绩不好也最多在课堂上犯迷糊但绝不会捣乱，对老师的尊重是足够的，特别是对不动粗的女老师。

在学生面前，我习惯板着一张脸，穿着绝对老气古板的服装扮着老练和稳重。但还是免不了有女同学在背后摸我电过的头发或扯我新买的衣服，男生也偷偷跑到近处狗鼻子似的嗅闻。我只好假装没感觉似的闪身而过，谁让我找不出足够理直气壮的理由训斥他们呢？自已也曾经做过学生，这种没有恶意的举动我是理解的。

不担当班主任的我平日里上完课就在办公室或宿舍，备课和批改作业我都很认真，但和学生之间的距离我始终小心的维护着，虽然免不了有学生来借钱、诉苦谈心的，我都尽量心里热、表面冷的处理，从不带学生到宿舍玩耍，严格遵照学校和教师道德行为规范做事。学生之间传递情书或者其他亲近行为都有班主任严格把关，家长也对这些问题特别重视，发现丁点苗头就毫不留情地提出警告或者开除。学生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都有明确规定，全校师生都按着条款严格行事，秩序井然。

(二)

一件天大的事还是很意外地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有被雷击的感觉。

在一个春末的早上，我们照常听着铃声的指挥按部就班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听一个老师说起，有个女生肚子疼，送去镇上医院了。

吃午餐的时分，老师们显出很怪异的紧张气氛来。我不敢主动上前打听，终于有个女老师偷偷在我耳边报告了一条炸弹似的消息：“肚子疼的女孩生下了一个足月的孩子！”我当时就被炸懵了。

当天晚上，我们从暴跳如雷的校长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一些眉目。

大概是早上6点多那女生（高一）就在床上呻吟不停，同学起身找到班主任（男的），然后急急送到镇上医院。那女生的哥嫂刚好是医院的医生，他们也赶紧过来诊断，都以为是急性阑尾炎。很快确定了残酷而尴尬的事实，一个健全的孩子顺利地出世了，当时哥嫂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她的父母也从乡下急赶着来到了医院，大家都被这个事实炸懵了头。校长担心此事带来的负面效应会直接影响到学校的生存发展，责任由谁来担当成了开会的主题。

班主任起身深刻地自责了一番，特别说到自己是个男老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个女生平日里也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举止身型也没显出特别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意外，深感无奈和尴尬。

这让我突然想起前不久和一名女老师在欣赏如花女生时的事情。当时我俩站在饭堂对面教师宿舍楼的走廊上，欣赏着穿行在饭堂之间女生们的靓丽身影，我们都讶异女孩子含苞待放的清纯和身体的生动轻灵。例外地看到一个高中女生走路时的奇异，上身在走动中显得比较僵硬。那个结了婚的女老师还戏说，如果不是看她小小年级，还以为怀孕了。我当时还笑话她胡说八道，以自己的高中英语老师举证她说法的错误，高中学生的我们也很喜欢观察老师的言谈举止，当时的英语老师走路姿势也是如此，我们私下里也偷偷议论感觉奇异。

我想到这里，抬头朝那个女老师看过去，她心照不宣地向我眨眼一笑，我确定了，出事的一定就是那个女生了。

（三）

这事很快传遍小镇再到整个教育系统以至于整个小县城，因为涉及到学校声誉。学校非常重视，追查孩子的父亲成了关键，也是女生的亲人最为着急头疼的事情。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最懵的那个人应该是那个女生了。毕竟当时她还不到16岁，对于性方面的知识她了解多少呢？那时家长和老师都羞于和孩子正面提起，连生理卫生课都没正常完成，被其他科目占用是常事。学生只能偷偷摸摸地看，没有正常渠道去了解。

15年前的内地还很保守，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只局限在沿海的南方。网络根本没有，除了有限的录像厅偷偷放些三级片外，似乎还没其它什么“歪门邪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师和同学的瞠目结舌是必然的，亲人气急败坏地逼问更是免不了的。开始女生一声不吭地面对哥哥的训斥，审问，后来在父母的哭诉威逼和嫂子的耐心引导下，她才理清思绪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初三毕业后的暑假，和初中同班同学偷尝了禁果，后来各自上了不同中学，就再也没见过面。一个意外的小生命就在当事人的无知、家长和老师的大意眼皮下经历了秋、冬、春三个季节的孕育顺利地来到了人世。

事情的真相让校长松了一口气，按他的说法叫“种子不是在我们学校播种的，生的孩子就和我们没多大关系了。”校长专门就此事的前因后果写了一份详细的材料，向教育局澄清事情的真相，也要求老师和同学们向外界做好恢复学校声誉的宣传和解释。从此后，班主任和所有任课老师的肩上就多担了职责，除了戒备男女生之间的交往，还必须睁大眼睛，注意女生的身型是不是异常。

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我们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那个男生的父母过来把女生及生出来的小孩接回家了。娘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孩子的出处总算没把娘家的面子完全丢尽。那女生和她的孩子终于有了个暂时的去处，至于后来的命运如何我就无从知晓了。两个还是孩子的学生就这样匆匆忙忙结束了学习生涯，懵懵懂懂地做上了父亲、母亲，尴尬更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漫长岁月。

（四）

多年后，这件事对我的震撼一直残存在心底。虽然后来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但事件涉及到的人都恐怕一样难免尴尬。

对孩子性方面的好奇和发育不能再采取逃避和欺哄的态度，这是身负教育职责的家长和老师都必须正视的现实。以口头讲解和相关书籍的学习，让他们通过正当渠道理性地接受这方面的知识。先进的科技和信息更容易让孩子迷失自己，通过不正当渠道获取的歪曲性知识误入歧途的例子屡见不鲜了，沉痛的教训值得整个社会教育群体和个体认真反省和重视。

前两天看到一份报纸上有关于该选择谁合适来放避孕套在中学生的书包里的讨论专题，对家长和老师的择选持不同看法和意见的有许多。不管怎样的结论，引导孩子以正确的方式保护自己成了当前性教育的流行趋势，这是非常令人感到欣慰的。对性采取封闭或者如洪水猛兽般的过分防备和针对都是不理智的，合理引导才是上上策。

面对孩子，面对性问题，我们只能勇敢抛开自己的羞涩和尴尬，和孩子开诚布公地交流和引导。尴尬事不再重演是一种理想，能保持不尴尬的心态应对尴尬事才是对我们当前最需要完成的思想转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