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雾雨中飞驰。

清风扳着指头数着，日子仿佛流水一般，从生命中缓缓划过。算一算，这是和雨儿分离最长的一段时间：两个月零三天。独自一人在外漂流的日子还真是不好受，不过，没有关系，雨儿一定会用最灿烂的笑脸迎接我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想着想着，清风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思绪也回到了和雨儿半年来相识相处的日子……

一

“喂，王飞啊，我是清风，他在不在？“

“清风啊，你爸一上班就到边江油化厂检查安全生产去了，有事吗？”

“你怎么没去，他步行啊？”

“他说路近，不要车，坐的公汔，唉，跟领导开车也——”

“正好，把你的车借我用一会，我一个客户买房，价格没谈好，我想找老总请示一下，别人等回话签合同呢！”

“这？”王飞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好，你快点！”

清风办完事，心情愉快，驱车就往回赶，一进闹市，天上飘起雨来，清风有点紧张，毕竟学车不久，技术不是那么熟练。突然迎面一辆车占道驶来，他急忙右打方向盘，谁知角度大了点，车尾擦着了旁边一个骑自行车人打着的伞角，自行车一倒，把一个行路人也带倒了。清风一看，出事了。连忙下车扶起骑车的中年人，还好人没事，就是车踏拐变形了，连忙掏出100块钱说：“师傅，对不起，你去修一修。”骑车人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就算了，以后注意点，你看看那姑娘可能摔得不轻。”清风这才注意到被自行车带倒的是一个年轻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浑身泥水地坐在地上在揉左腿，一把伞滚在一边。清风忙上前探看，骑车人用手指了指说：“小伙子，看什么，她右腿在流血，赶快背到医院去吧！”

清风一看周围人越来越多，不由分说，连忙从地上拣起伞递到姑娘手中，背起姑娘匆匆向医院跑去。

幸好出事处离医院只有一百多米，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外科医生急忙对伤口进行了处理包扎，完了才问起原委。姑娘叫晓雨，是外地人，在本市一个超市工作。姑娘直说不怪清风，是自己不小心，要清风不要管她，去办自己的事。清风本来以为这下可能要被人讹一回了，谁知晓雨倒在不住地谢他，使他感到十分不安。不由认真地把晓雨看了看：姑娘身材苗条，一头乌亮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皙漂亮的脸蛋上五官生得十分匀称，尤其是两只眼睛分外有神，具有成熟少女的特有风韵。清风的目光与她对峙时，觉得心灵象触电一般，有一种震颤。姑娘不觉脸颊一红，突然低下了头，站起来要走，谁知突然身子一歪，清风急忙收回直视的眼光，上前扶住，问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不要紧，左腿可能有风湿。”姑娘不以为然地说。

“也许是刚才摔的原因吧，请医生帮忙检查一下。”清风又把晓雨扶到椅子上坐下。

“好吧，你把她扶去拍个片子，我开个入院手续，明天我们跟她好好检查一下！”

清风刚把晓雨安排好，王飞来了，说：“怎么搞的，这回让你害苦了，又让你爸知道了！”清风听了王飞的语气，好象很不高兴。只好说过两天好好请他一回大餐。

第二天，清风陪同晓雨作了一些检查，小雨也好象好多了，恰恰公司老总找他有事，就请王飞来帮忙送饭，照顾一下，自己办完事再来。

晚上王飞来电话说，晓雨出院了，不知去向。

清风找遍了全市的所有超市，也没有找到，晓雨好象从这个城市蒸发了。

过了半个月，清风还是没有找到晓雨。这天，清风坐公汔从十字街经过，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拖垃圾车的妇女从小巷出来，正在吃力的爬坡，看身影好象是自己的妈妈。连忙在前一站就下了车，想跟妈妈帮忙推一推。等他跑到跟前时，妈妈已在一个好心人帮助下，上坡了。清风忙上前，心疼地喊道：“妈，累吗？”

“清风啊，妈的身子骨硬着呢，你看，今天这车装多了点，多亏这个女孩儿帮忙推。”

清风回头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道：“晓雨，是你？”

“你好！”晓雨也感到吃惊，“这是你妈吗？”

清风妈妈一看儿子和这个帮自己推车的姑娘认识，忙说：“还不谢谢人家姑娘。”

晓雨忙说：“不用，大妈，谁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清风，在忙什么呢？”

“我一直在找你，你的伤还没好，怎么检查结果都没出来，就出院了呢？”

“没事，老毛病，与你无关。送你妈回家吧！”

“我们一伴到我家，我还跟你开了一些药，就是找不到你的人，走吧！”

“姑娘，你们认识，就是朋友，到我家玩一会，不会瞧不起我这个清洁工吧？”清风的妈妈也真诚地邀请道。

“大妈，看你说的，我还不是一个打工的。”晓雨接口说。

清风笑了笑：“现在谁不是打工，就是当官的也在为人民打工呢！”

三人把垃圾车拖到了中转站，就一伴回家了。晚上清风妈妈做了一桌好菜，把王飞也请来了。吃饭时，晓雨问起清风的爸爸，王飞正要告诉晓雨，被清风一句话拦住了：“别等他，他的事多着呢！”

四人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饭后，王飞先走了。清风的妈妈看晓雨长得十分水灵，心里特别高兴，拉着小雨问东问西，俨然把小雨当成了儿媳妇似的。清风怕晓雨不高兴，就说：“妈，你等一会爸吧，我送晓雨回去。”

清风在路上问起晓雨的左腿原来是不是受过伤，晓雨才告诉他，两年前在农村骨折过一次，家里困难，没有在医院正规医治，现在有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会疼痛一次。清风明白了原委，叮嘱她，先把药吃完看看效果，检查报告先放在清风那里，他想请专家帮忙看看。

从那以后，两人来往多起来，渐渐成了好朋友。晓雨的同事常常当着清风的面取笑她，找了一个大帅哥，晓雨起初还羞得满脸通红，后来也习以为常了，清风也把晓雨认定成了自己的女朋友，称呼也换作了“雨儿”，两人之间也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

列车进站了，清风从思绪的甜蜜中清醒过来，他一下车，眼光就在四处搜寻雨儿的影子，因为上车前他跟雨儿打电话没有通，就发了一条短信，他相信，雨儿一定会来接他、亲切地拥抱他。

二

“清风！”

清风回头一看，好友王飞打着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立刻高兴地上前拥抱。问道：“你还好吧？来接谁呀？”

王飞笑了笑推开清风，说：“你还管别人好不好？当然是接你呀！”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晓雨告诉我的。”

“晓雨？她人呢？”

“她不会来了，你还是先回家吧！”

“不，我要找雨儿，快把你的车开过来。”

“清风，我的公子哥，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一走两个月，放人家姑娘的鸽子，玩失踪，你以为人家是玩物吗？”

“我会跟雨儿解释的，快把车开过来。”

“车？”王飞苦笑了两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半年都没开车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知道为什么，问你那无情无义的老爸去吧！”

清风没有再跟王飞纠缠，打了一个的士，就直奔雨儿上班的超市。结果让他意外，原来雨儿已经辞职半个月了，住的地方也搬了。清风又打电话，雨儿还是关机。清风的心底此刻无比的惆怅，一遍一遍地说：雨儿，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定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有一种花只开一次，我的爱情之花，为你而开，也为你而谢。茫茫人海之中，能够和你相识，这是缘；悠悠天地之间，你我还是擦肩而过，这就是命。我相信，冥冥之中，　天早有安排。

雨越下越大，清风背着个旅行包，六神无主地在大街上行走，身上淋湿了也没有感觉。他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让妈妈吃了一惊：“清风啊，你不是说出门去外地同学那里玩几天，怎么去了两个月呀？把妈妈耽心死了。”

“我又不是小孩，读书的时候不是一出门就是半年吗？”

“看你说的，我不耽心，人家晓雨耽心啦！”

“晓雨来过？说什么没有？”

“有半个多月没来了吧，来了就是问你到哪去了，我哪说得清楚呀。快，洗个澡，把衣服换了来吃饭。”

“知道了。”

“唉，清风，有一件事是不是我做错了，得罪了晓雨，这么长时间也没来我们家了？”

“妈，你一个环卫清洁工，能做错什么呀？”

“有一天，王飞送来两条烟，要我跟你爸说，他还想跟你爸开车，我看你们是朋友，就收下了，结果被你爸把狠狠地说了几句，叫我怎么收的怎么送回去，我不好意思退给王飞，恰好晓雨来，我就请她帮忙带给王飞了。”

“妈，别说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

“不许这么说你爸。”

“他不是我爸爸！”

清风的爸爸实际上是继父，叫柳青，五十多岁了。当过局长、市长助理，现在退位二线，进了人大。清风对父亲的印象说不上深浅，十二岁时就随母亲来到柳家，从初中读到大学，继父的地位变化如影随形，使他顺顺利利地完成了学业。但他心里始终容不下继父的影子，十多年来，不即不离，虽然没有正面冲突过，但也没有亲近过，甚至从来没有当面叫过一声“爸爸”。

清风在校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回市正逢宏基房地产公司招聘业务员，他参加应试，竞被破格录用为营销部副经理。心里非常高兴，那天特地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王飞到酒店庆祝起来。席间，两人无话不谈，天南地北，胡侃一通。

酒喝到高处，王飞管不住自己了，说：“清风，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当上副经理吗？”

“　对路嘛！”清风不以为然的呷了一口酒随口说道。

“屁，比你学历硬的人多的是。”

“那就是我长得帅，老总想招我当女婿。”

“呸，看你美的？老总的女儿才十岁。”王飞停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爸的影子罩着呢，还跟我装蒜！”

清风忽地从桌边站起来，端起半杯酒朝王飞泼去。

清风最怕别人提他的继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从来没有沾继父的光。王飞也知道清风和他的爸爸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隔膜，这天也多喝了一点才口不择言，说漏了嘴，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清风回到家里，倒头便睡，醒来时酒也醒了许多。他见母亲在环卫所还没下班，就动手做起饭来。

饭菜刚刚摆上桌，妈妈就回来了。清风忙上前帮妈妈脱下　工作服，帮妈妈揉起肩来。

“怎么样，工作找到没有？”妈妈关心地问。

清风笑了笑说：“你儿子一本科生，还怕找不到工作，放心吧，等我挣钱了，你就不用去扫大街了，享几年福吧！”

“别别别，你妈生成的贱骨头，不做事就要生病，你有工作，自己攒几个钱找对象吧！”

“行，我们吃饭吧！”

“等等你爸吧，他说这几天都要回来吃晚饭，问问你的找工作情况。”

“算了吧，他是个官迷，哪还记得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哪里应酬呢！”

“不许这么说你爸，没有他，你能读大学呀？他对我们母子够好的了。”

“你别一说话就替他说好话，好？好还让你当马路天使？”

“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母子二人正在话不投机时，柳青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好香啊，今天晚饭怎么烧得这么早？”

“你儿子找到工作了，心里高兴，亲自下的厨。”妈妈接过话头。

“好，应该庆贺一下，刚才宏基公司的吴总跟我打电话，说清风面试不错，被聘用了。你拿点酒来！”

三人边喝边聊，清风很少言语，他不知继父要说些什么，心里忐忑不安。果然，当清风的妈妈去添饭时，柳青转了话头：“清风啊，你刚被用，就当副经理，你说正常吗？”

清风对继父的话，本来在和王飞喝酒闹翻时就想过，他的确没有想到一上班就当副经理。但这个话从继父口中说出来，总觉得不舒服，不想正面回答，于是反问道：“莫非宏基招工时，你跟我打了招呼？”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党性保证。”

“党性？你见过现在还有在家庭的饭桌上用党性作保证的人吗？”清风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接着说：“既然我的工作不是开后门来的，我当副经理理直气壮，一切正常。”说着把碗朝桌上重重一放。

“清风，”柳青伸手按住了清风的肩膀，“你到宏基上班是自己应聘上的，没有人可以指责，只是——”

“别什么只是了，这些与你无关，没有人会指责你以权谋私！”清风今天本来十分高兴，没想到父亲的自私心态已经到了难于置信的地步，所以反驳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了分寸。

“真的无关吗？你想想，为什么你一被录用，公司老总的电话就打到了我的办公室？”

“这与我有关系吗？你一个市长助理就有那么大的影响，如果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我妈妈还会天天在街上扫大街吗？”

清风妈妈端着饭碗走过来，一听两人今天硬对上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拦了清风的话头说：“你爸是为你好，他当了一辈子干部，不愿老了被人说是非。”

“我知道，人人都在为自己活着。”

柳青也没想到，清风会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成见，就转了话头说：“你说得也对，谁不为自己活？做人就是要活出自己的骨气和尊严，我今天就是说你活得有骨气，凭本事找到了工作，很好，只是你才上班，还没有工作经验，一上班就当副经理，万一搞得不好，就失去了尊严，今后的路长着呢。”

清风最讨厌继父这种居高临下的说教口气，他不愿再争，让母亲为难，起身离开了饭桌，说了句“我到公司宿舍去住”，就出去了。

清风虽然在嘴上和父亲较劲，但上班后，还是向吴总辞去了副经理职务，当了个业务员。想起这些事就对“爸爸”这两个字不舒服，今天听妈妈说起晓雨的事也与爸爸有关，心里更反感，草草地吃了半碗饭，就到公司去住了。

三

回公司上班后，一有空，清风就想方设法，寻找晓雨，始终没有下落。他知道，还是要从王飞这里打开口子，虽然接车时两人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毕竟是多年的朋友。

王飞接到清风的电话，赶到宏基公司。开口就说：“你不要再作多情了，是晓雨让我不告诉你她的去向的。说什么也没用了。”

清风倒了一杯茶递给王飞说：“先不说晓雨，我只问你，送烟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呀，为了你借车出事的事，你爸收了我的钥匙，不让我开车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心里不愉快。后来你不在家，我就想找你妈帮忙替我说说好话，结果东西让晓雨给我退回来了。”

“上次借车连累你了，我非常歉疚，对不起。”

“没什么，我现在在机关打杂还轻松些。不过，我就是觉得你爸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不近情理。”

“别说他了，你说你对晓雨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

“为什么晓雨跟你退烟后，就突然不到我们家了呢？”

“她跟我说，因为自己受伤的事，连累我的工作受了影响，连累你的家庭，害得你离家出走，所以决定和你分手。”

“我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一定是你跟她瞎说。”

“我没瞎说，不信，你——”王飞急得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说道，“那天我去接你，她跟你写了一封信，没来得及交给你，我去跟你拿来。”

王飞正说着，手机响了，接完话对清风说：“对不起，你爸找我有点急事，回头我跟你打电话。”

晚上，清风和王飞又约在一个快餐店吃饭，王飞闷闷不乐，清风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酒都不喝，这么消沉？”

“我一个司机朋友把车借给别人出事了，两死一伤。”

“我也听说了，好惨！”

“看来你爸不让我再开车是对的，司机这个职业不讲原则还真不行！”

“怎么处理的？”

“借车的人死了，我朋友要负责！”

“看来我上次也是侥幸，没出大事。”

“算了，不说这个，我有教训了。晓雨的去向不能告诉你，我把她的信带来了，你回去看吧！”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清风回到宿舍，打开信封，雨儿清秀的笔迹印入眼帘：

“清风：

两个月找不到你，非常耽心，收到你的短信，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的左腿操心，前段时间我到医院查了我的病历，医生告诉了实情。我的左腿可能治不好了，我不想连累你，我走了。

另外，我想说句你不想听的话，你爸爸是个好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我能感觉得到，不要再有什么偏见了。雨儿祝你们全家幸福。

你那苦命的雨儿”

清风读完信，眼眶盈满了泪水。

第二天，一上班清风就找吴总请假，吴总不解地问：“你不是才回来吗？”

清风向吴总祥细地说明了情况：

“上次我带着女朋友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单，走了七个省，找了十几个学医的同学，最后在拉萨才找到了一个国内知名的骨科专家，他保证能够治愈我女朋友的腿病，只是病情不能延误时间，这次准备带女友去求诊，所以还要请一个月假。”

吴总听了也为清风的痴情和责任心所动，就问了句：“有什么困难吗？”

“上次出门时间长，积蓄花得差不多了。”清风难为情地说。

“你呀，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真象你爸，好吧，到财务科借五万块钱先用吧！”

从公司出来，清风跟妈妈说明了情况，就来到了王飞的住处。王飞一见清风就头疼起来说：“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找晓雨了吗？”

清风求情似的说：“老朋友，不要我下跪求你吧？”

“下跪也没用，你要我不讲信用啊？”

“我跟你明说吧，晓雨的病情非常严重，你总不能看着晓雨的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吧？”

“你说什么？晓雨的腿病有这么严重？危言耸听吧！”

“真的，我出门两个月就是为她寻名医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反而要不辞而别呢？”

“这个病在本地没有治疗条件，我怕她知道了实情，会失去生活的勇气，所以我想有了治愈的把握后，再跟她说。”

“原来是这样”王飞思考了一下突然追问道，“你现在有把握了？”

“对，只是不能再拖时间了，她自己已经延误了两年。”

“好吧，我带你去找她。”

原来王飞知道晓雨刻意要与清风分手后，心里也不平静，他认为晓雨的受伤，自己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于是主动帮忙，在自己司机圈子里托人，介绍她到长途客运站当了售票员，上班时可以坐着工作。但听了清风的解释，觉得清风对晓雨用情很深，不忍再隐瞒什么，于是把清风带到了车站。

清风到来，让晓雨有点不知所措，既高兴，又为难。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三人到外边吃饭，清风拿出专家为晓雨病情提供的治疗方案，晓雨这才知道，清风两个月的失踪，完全是为了她，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靠在清风的肩膀上抽泣。王飞劝道：“别哭了，有希望应该高兴才对。快，我们把饭吃了帮你去请假，早点启程。”

又是一个多雨的傍晚，清风晓雨在侯车室等候登车。

清风的妈妈提着一个包打着伞赶来，喊道：“清风，你们走这么急呀，多带几件衣服吧！”说着把包递过来。

晓雨忙上前接过包，说：“大妈，我的事让您们操心了。”

“晓雨，一家人就不要这么说了，我和清风他爸等你们早点回来。”

清风把妈的手一牵说：“你就放心吧，我们听你的。”

清风的妈妈看看晓雨，又看看儿子，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顺手揩了一下，说：“你爸也是要来送你们的，临行时，有几个企业职工来反映厂的安全问题，又走不开了。”

“大伯是分管工业企业交通安全的副主任，一直是很忙的。”晓雨接过话头说。

“其实，他在清风借车出事后，就写了引咎辞职申请，应该忙不了几天了。”

“爸爸会申请辞职？”清风有点将信将疑。

清风的妈妈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你对你爸的误会太深了，他并不是你说的‘官迷’、‘无情无义’，只是他在那个位置上，自己的家属子女司机出问题，从良心上觉得要负责任。唉，不说他了，他跟你们写了几句话，要我带来，你们到车上慢慢看吧！”

列车进站了，清风晓雨告别了妈妈，踏上西去的征途。

清风打开爸爸的便条，递到晓雨面前，两人一起看起来：

“清风，你和晓雨就要出远门了，爸爸不能来送你们，望你和晓雨原谅。这些年来，你可能认为爸爸是一个官迷，其实不然，我认为是一种责任。为了这种责任，让你和你妈受苦了，我常常心愧不已。听说你找到了女朋友，我为你们祝福。下午，我和你妈在你银行卡上存了十五万块钱，到医院后就取出来用吧。你在公司吴总那里借的钱我已经还了，如果晓雨后期治疗费用不够，也不要耽心，我和你妈商量好了，准备把房子卖掉，在郊区买一间平房住。那里空气好，我们在那里等你们回来。千万把晓雨照顾好……”

清风晓雨看着看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流下了眼泪……

列车西进，风雨兼程。

2008/11/1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