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吻鲜花,这个散文题目,看起来有季节错位的疑惑。然而,这艳美的情景的确是浪漫的真实、美妙的景象,令思维跳跃的美景,让思想神驰的画卷。
十月末,大庆这座北方美丽繁荣的现代化城市已经进入了初冬,可是广场的草还绿着,绿得会让人误判季节;花儿还骄傲地展示着鲜艳,那种艳丽,会让人感觉还在五彩缤纷的夏天。部分黄了的柳树叶子开始产生了背叛心理而迷恋了树根与大地,用脸色表露出对枝杈的厌烦,却不愿意主动离去,臃懒地盼望着风的一臂之力。很多没有绿的叶子,还缠绵枝头,像小孩子搂着妈妈的脖子,哀求着不要舍弃……这一切,给人的感觉至少是夏末与初秋的娇柔与妩媚、绚美与艳丽的时节。然而,在这个还令人迷恋幻色与享受温馨的时候——二十五日中午,大庆市区气温骤变,上午还有温暖的阳光,中午却下雪了。虽然雪不是很大,但是大片的雪花飘飞着,轻盈柔媚,悠然而曼妙、飘逸而洒脱。
我从来不放弃欣赏第一场雪的机会。
鲜艳的花和墨绿的草以及绿色的树叶,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被动地迎接着雪花的猝不及防的狂吻,然后十分警惕与惊悸以及颤抖着地问着天、问着地、问着聪慧的人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它们并不是白色的蝴蝶啊!
无奈,它们还没有得到可以慰籍的答案,所以,懵懂地接受着似乎是强行的拥抱与接吻。
雪花,拥抱着一切。它很自信,知道没有拒绝。雪拍打着楼房,问候的同时,拂去影响它尊容的尘埃;雪与风搜刮着树枝,让残枝败叶尽快回归土地;雪和风也在梳理着小草,分辨与安慰着绿与黄的颜色;雪更似乎是强行地抚摩着鲜花,像一个粗鲁的男人爱抚着他的心上的女人。
雪落在了红的、粉的、黄的、紫的花朵上,一层绒白,一层圣洁。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黄粉紫。碧绿的草坪,托浮着茸茸白雪。柳树和杨树的叶子,黄绿相间,互相辉映;黄里揉着绿,绿里揉着黄。那黄,娇嫩得让人爱怜。雪花的舞蹈更迷人了,风也温柔起来,并且告诉了花草和树木:雪花,是恋着鲜花与绿叶的千万年未曾相识的痴情的天使。
一切,就有了欣然与微笑,甚至是痴情与迷恋。
天空中深灰色的云朵,不像夏天那么清晰明快,似乎缺少独立性,却是很缠绵、依恋。天也没那么蓝。偶尔云中有个缝隙,阳光就流泻了出来,时常,又被拥挤的冷云斩断。麻雀在杨树与柳树间跳跃,偶尔,与被震颤掉的黄叶子和雪花一同飞落到地上,似乎在与大地接吻。广场中央的大花池中间,是最耐寒的土豆花。那硕大的、通红通红的花朵,在还是很绿的叶子的陪衬下,顶着一层雪花,高傲地抬着头,似乎有燃烧苍天与白雪的欲望与决心,使得生灵们看到了它的烈焰似的色彩就不在乎了冬天。松树也托举着雪花,但是,针似的叶子很不耐烦,在微风的帮助下,它使劲抖动着,雪,都落下了。两只喜鹊,在一高大的杨树树冠上的喜鹊窝旁,顶着风看着让它惊喜的雪,摇晃着尾巴。
不到下午一点,一群学生。小女孩子们,有的擎着花雨伞,顶着飘飞的雪花,向学校走去。男孩子们,蹦跳着,用手去抓雪花,还大叫着……
雪停了,风更加温柔。
雪层开始融化,花瓣上的雪块边缘的雪花化成了水滴——我突然哀伤起来:雪吻花,花拥雪,是雪在流泪还是花在流泪?是感伤千年等一回,还是洒泪诀别?我要读懂这一切,我相信我能读懂这一切。植物的声音是最微妙与美妙的,只要你用心灵去听,你就能听懂。雪花含情脉脉地对鲜花说:“美丽的精灵,不要难过,我们将继承你们的绚丽色彩,用晶莹和光来炫耀你们美丽,因为光也能在我们身上折射出幻美的七彩。”花说:“晶莹圣洁的天使,我知道,我的色彩是我的灵魂,也许,我会在今晚的寒冷中死去,但是,我可以凝艳猝死,把绚丽还留给人们……”我听到这样的对话,赞叹同时不禁怆然,难道美丽的生命应该在这残酷状态下消亡?一种美丽的来临,为什么又是一种美丽的逝去?为何如此悲壮与凄美?难道雪与花的约会,就预示着激情与浪漫的死亡?我们错位了季节,是否紊乱了一种规律的秩序与美好?是否颠覆了自然法则而带来的人为的惆怅与不幸?四季交替的美是何等的壮美,而我们人类又何必赋予植物一种思想上的忧伤?是我们人类自私与愚蠢的多愁善感,还是植物原始思想的陈旧?是我们人类应该反思审美与好色的贪婪,还是应该改变植物传统观念的固执?当我们用一种霸道的手段改变了一种美好事物的节律时,是否认识到那改变的结果的副作用?人类是否因为自私而残酷了些呢?也是否因为自私而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呢?贪欲会使人疯狂,而何必又让植物疯癫?人类复杂而贪婪以及龌龊的思想又何必引发本来很简单亦质朴的植物思想的忧伤以及不情愿的改变?……我的哀伤与感慨是多余的,因为我也看到:花朵灿烂地微笑着,感谢雪花的亲昵,并用它变换的液体洗个凉水澡。花说:其实,知道冬天来了,不是不愿意走,是人们希望它们把绚丽一直延续到冬的来临,并用我们的更成熟与绚丽的美迎接天的来客——你们——美丽的雪花。只是,只是雪花来得太突然了。雪花说:明年早春我们还可能相见,我不希望再等千年。花说:有可能。不过,你再来最好温柔些。然后,它们紧紧地拥抱着、亲吻着……
树梢随风摇摆起来,抖落给予它们洗涤风尘的雪水;垂到地面的枝条摇晃着,摸着小草和雪花融化的水滴。麻雀在楼宇和树木间飞梭,不时衔起一滴雪水……
这样的美景,我们应该感谢现代的科学栽培技术。
这是人工培育的花卉,也是耐寒的花卉,可以按人们的意志早开晚谢——春天还在孕育花蕾的时候,人工培育的各种鲜花就已经移栽或者摆放在广场、街道、楼宇间和办公场所,让鲜艳提前装点着人们的心灵。而到了秋天和初冬,只要气温不在零度以下,那么,就让那些耐寒的鲜花继续开放在广场以及大街小巷的路旁。这是科学技术带来的绚丽的早来与延迟。
而没有这种科学的栽培技术,自然植物完全归于春夏秋冬管理的话,那可是严格而残酷的,我们人类也感受不到长时间地欣赏美丽花卉的愉悦:春天,植物必须生根发芽;夏天必须开花结果;秋天必须成熟,然后万物归于枯黄和老去;冬天,万物悄悄地孕育生命,但是,雪花和白色以及冷酷将统治世界。
菊花,黄色的、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土豆花,墨绿的叶子,大红色的花朵或者橘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金红色的花朵;还有很多不知道名称的鲜艳的花卉……这是冬天、尤其是雪花很难见到的景色,也是季节的限令,别说亲昵地拥抱与接吻了。可是,聪慧的人类就能改变着这一切,是科学造成了似乎是季节的错位,夏与冬天握手,雪花与鲜花拥吻,给人们带来了反季节的可以长时间地欣赏瑰丽的愉悦感。
因为科学技术,冬天与缤纷色彩拉近了距离,雪花与鲜花有了似乎是丢掉或者跨越一个季节的突然而浪漫的约会。它们也许为了相见而准备了几千几万年的甜言蜜语,也似乎要在瞬间的缠绵中用凝练的语言倾诉,更可能是由于突如其来的惊喜与激动而默默无语,也可能在相互间把灵魂揉到一起……但是,无论如何,雪花与鲜花的拥吻,是科学技术给我们人类带来的增加欣赏美丽的时间的浪漫而绝妙的景色。
雪吻花,花拥雪;浪漫而激情,温情亦美妙;世间难得一见的绝美曼妙的景致。
2008.11.12.创作于大庆
金艮简介:金艮,笔名,黑龙江省大庆市人,作家,书法家。
-全文完-
▷ 进入金艮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