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是中国的国粹。咱们中国人打麻将的技术独步天下,举世无双。如果诺贝尔奖设打麻将奖项,获奖者百分之百会是土生土长、绝对正宗、经得起dna检验的中国人。咱们万万犯不上象对其它奖项获得者那样,厚着老脸去跟别人拉关系、攀亲戚。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硬说别人是半个中国人。
在咱们中国,打麻将的普及程度堪比计划生育。上到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下至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谁都不是等闲之辈。麻将经讲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打起麻将来指如轮转、牌去如飞,神情自若、姿态潇洒,不知羡煞多少粗手笨脚的洋鬼子。无论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无论绅士淑女、贩夫走卒,举国都是麻将爱好者。无论风霜雨雪、春夏秋冬,无论豪宅别墅、平民寒舍,麻将声声声入耳。好一派别具中国特色的壮观景象!
有这样一个段子可以证明咱们中国人对麻将的执着和情有独钟——某人清早上班对同事说:“我的几个邻居打麻将的瘾真大,昨天晚上停电,他们竟然点着蜡烛搓了一夜!”同事说:“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此人颇为得意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我给他们举的蜡烛呢!”
一位麻坛资深人士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麻将能治病,不治也防身。”显然,在这位老兄眼中,麻将能与围棋、象棋等量齐观,有益身心健康。对于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根据多年来的切身体会,打麻将久坐不动,不仅屁股坐得痛、颈椎僵硬,还容易犯肩周炎。如果有人说打麻将作为一项娱乐活动能够锻炼智力,我倒不会反对。我十多岁的时候学会打麻将。我的师傅是我的表弟,这家伙当年才八岁,就已经能够“传道授业解惑”了。如今,这家伙是某一著名高等学府的物理博士研究生。谁敢肯定他的聪明才智不是打麻将锻炼出来的呢?
还有一位麻界耆宿对我说:麻将不仅是一项益智游戏,麻将还是一门学问。小麻将,大社会。小小方城之战可见一个人的品性,正所谓“牌品见人品”。性格豪迈之人打麻将亦干脆利索,秉性小气之人打麻将必然犹犹豫豫。敢作敢当之人打麻将亦敢冲敢打,胆小如鼠之辈打麻将则畏手畏脚。胸怀开阔之人打麻将谈笑风生,鸡肠鼠肚之人则吹胡子瞪眼睛。脾气暴躁之人打麻将摔牌发火,修养深厚者则处变不惊……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打麻将的人也会形成别具特色各种小圈子。喝酒有酒友,读书有书友,开车有车友,打麻将亦有牌友。麻将是一门学问,诚哉斯言!
麻将的诱人之处绝不仅仅因为它是一种好玩的游戏。许多人之所以搓麻成瘾,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赌钱。曾经有一段顺口溜这样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虽然颇为夸张,却也蛮符合咱们中国的国情。这不,为了节省洗牌的时间,就连麻将也与时俱进,从手动发展成自动的啦!人有人品,牌有牌风。我有位朋友,赌性颇重,嗜麻成瘾,牌风在圈内有口皆碑。结合多年的麻将经验,他总结出了打麻将的“八荣八耻”,也算是切身体会,奇谈妙论。现公之于众,供广大麻将爱好者学习:“以准时到场为荣,以有约不到为耻;以打牌迅速为荣,以磨磨蹭蹭为耻;以敢冲敢打为荣,以死扣不放为耻;以带足钞票为荣,以小钱钓鱼为耻;以输钱还笑为荣,以摔牌发火为耻;以赢了请客为荣,以厕所藏钱为耻;以欠账还钱为荣,以赖账不还为耻;以按时收场为荣,以死缠烂打为耻。”
这位仁兄所说的标准是最理想的玩麻将的境界。但是,一赌起钱来,多少人赢得起输不起。手风不顺便摔牌骂娘,或是迁怒于人,或是满脸肃杀之相,使人即使赢钱也浑身不自在。因此,在我看来,是朋友就最好别在一起打麻将赌钱。赌博总是越赌越大,而朋友之间的交情便越来越薄。从挚友而朋友,从朋友而赌友,从赌友而熟人,从熟人而反目成仇。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麻将之祸,以此为最!
当然,如果打麻将而不赌博,倒也不失为有趣的游戏。据说胡适老先生曾说过:“惟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惟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胡适先生打麻将的时候有没有玩点彩头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等庸夫俗妇才学不如胡先生者,万万不可援以为例!
报纸上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故事:有人打麻将,自摸了一铺十三幺,兴奋之际仰天狂笑,随即乐极生悲,猝然心肌梗塞,一命归西。这样的故事我怀疑是杜撰的,但联想到庞大的麻将爱好者群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真是不得不信。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种死法毫无疑问是属于轻于鸿毛之列的。但要死得重于泰山,又岂是随便哪个人都有机会的?老顽童李敖曾戏言,他最理想的死的方式是在跟女人做爱的时候突然马上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种死法在我看来他自己倒是快活,却恶心了女人,未免太过自私。打麻将自摸一铺大牌狂笑而死,于人无损,于己有利。无须久病床前烦孝子,无须思前想后立遗嘱。霎那间便告别了这纷纷扰扰的俗世,快快活活地向阎王爷报到去,谁说这不是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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