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安静的坐在旗杆下面的平台上,一动不动,任轻微的风吹乱了自己乌黑整齐的头发,这是一个单纯美丽的少女。我轻轻的走过她身旁,有枯黄的草茎在我的脚底下折断,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但她依旧是一动不动。暮然间,我发现她脸颊上竟然淌着泪,晶莹的珍珠般的泪在一点点滑落。一丝叹息不由从心底发出,耳中仿佛听到了那迎接新娘的丝竹声,混杂着众多人的欢笑。但瞬间又仿佛只有寂静。
天上,太阳暖暖的照着万物,记忆把我拉到了曾经的日子……
二
我们总是向往着过星期的日子,甚至在刚过完星期的第一天就开始盘算着再过星期时该怎么休闲。我们这群年轻的教师,自是希望阳光的灿烂照耀到我们身上,有空就七嘴八舌的计划个不停。上次专门跑到一个几十里外地方去喝羊肉汤,十元钱一碗,路费就花了五元。但我们都很高兴,真好喝!那汤都没有一点羊的膻味,甘醇可口,余味无穷。那里的人真是多啊,等了三十分钟才有我们的位儿。风多么的柔和,天多么的辽阔,还那里的清真寺也真高。正说的高兴,就听到有人咳嗽,大家赶紧各就各位,认真办公,眼睛余光扫过窗户。果然,校长的身影一会就现出了。
我们于是更加的渴望过星期了,但直到周五我们才一致决定,本周末不再出行,改为聚餐,方式aa制。每人交出二十元,暂由教研组长保管。我们一拥而上,一分钟,教研组长的桌子上就仍满了票子。我们又计划要吃什么可口的饭菜,喝什么酒。教研组长比我们大几岁,今年三十岁,快结婚了,人很豪爽。他提议,去一个实惠的小饭店,好好吃上一顿。时间是周六晚上六点,超时罚酒。
大家可都是盼着哪!但那天还真的没有聚齐,小张因为家有事,没有能够到来。按规矩,人可以不来,但钱绝对不退!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还可以多吃一些哪!另为一个戴着眼睛的姓孟的数学天才,竟然说要迟到。我们坐定,磕着瓜子闲聊。一会数学天才就来了。我们赶紧准备罚酒,忽然发现后面还跟了一个漂亮的女孩,齐肩发,稚嫩的脸,单纯的眼眸。我们认识,她是我们院一个中专的学生。我们也打招呼,找座位。
这个女孩我第一次见到是在一次小学的演讲赛上,在比赛的间隙,她和中专部的另外一位女生朗诵了一首毛泽东的诗词《沁园春 雪》,朗诵的很好,作为评委的我也禁不住鼓掌。看来这次她是跟着数学天才来的,我想可能是两个人有什么亲戚关系吧。我们在座的有一位女同事,她们两个就坐在了一起。席间,她很少说话,仿佛也根本就不擅长交际,只是默默的吃饭,问一句答一句,连敬酒都不会。
我们仍然吃的很快乐,讲个笑话大家都哄堂大笑,气氛十分的融洽。数学天才今天也发挥很好,一个个的笑话几乎让大家笑破了肚皮。
最后结帐走人,一看表,快十点了。
三
有两个同事家在市区,吃完饭就回家了。我们四个就凑在一个宿舍。大家躺在床上看电视,忽然发现数学天才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们联想到席间出现的那个女孩,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小刘说不会吧?他快要结婚了,女朋友是三中的老师,人很漂亮,家也很有钱,听说以前资助了他不少。应该不会!大家又谈到回来的路上两个人竟然手拉手依偎着,很是暧昧。但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不会出什么事,平时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再说那分明是一个小姑娘啊,他说那是他妹子的。但一刹那,我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他很喜欢那个演讲赛上朗诵诗词的女孩。我心头顿时灵光一闪,吓得我赶紧埋头就睡……
四
转眼就是三个月,数学天才终于要结婚了,请了一星期的假。这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听音乐,那个在政教处工作的小刘就推门进来了。
“喂喂,起来!让你看个好东西。”
“唉,有什么你就说吧,你会有什么好东西!”
“不是我的,是关于数学天才的。”他小声的说道。
我一骨碌就爬起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个硬皮日记本。
“日记?”
他重重的仍在我被子上:“看看吧。学生从垃圾道里拣来上缴的!”
我爬起来,好奇的打开来。
五
“……
他说他喜欢我,让我陪他去参加聚餐。我说我和他们都不熟,就不去了。可他非要我去,我只好去了。他们几个人都吃啊喝的,我在一旁没事可干,只偶尔和那个我不认识的女老师说两句。饭不是太好吃,但他们都很快乐,我也跟着快乐起来。回来的路上,走到校门口,他拉了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很温热,身子也向他靠拢,夜风凉了,但我一点都不冷。
今天是星期六,同学们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本来我也想回家,但他说他会带我玩,我想回家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况且这星期妈妈也不在家,就留下来了。他说让我在宿舍等他,一会他果然来了。我觉得他张的很帅,只是脸上有一道疤痕,他说是小时候摔的。他很会讲话,总是能逗的我很开心。我没有几个朋友,她们都说我很小,出去玩很少带我。可我已经十六岁了。是看起来很小吗?可我个子也不低啊!是我心理幼稚吗?不知道!
他来了,我们说话到后半夜,他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但要我说他是我哥,我知道,他比我大十二岁。”
六
“他总是一来就干那事,我说先好好说说话,他不肯,我想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只好和他缠绵。谁知道等他平静下来了,他又说是我的不是。我说你不好好说话你来干么,他反而说是我让他来的,来了也不好好的招待他,惹他生气。说完他就气愤的走了,我很伤心,感到今天真的是不好。
下午我去洗澡,那屋子里面蒸汽很多。我正在洗着,忽然头一阵晕,差点摔倒。旁边一个大婶赶紧的拉住我连忙问小姑娘,你怎么啦?我摇摇头,赶紧趟到床上,好一阵才恢复过来。我知道是我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又伤心了半天。他回家了,留下来我一人,好寂寞!”
七
……
八
“这是爱吗?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对我?看书上爱情好甜蜜,我怎么体会不到?但他也会逗我开心,给我买一些小礼物,在寂寥的时候会陪我。这几天总是看到他很忙碌的样子,就听到有人说他要结婚了,结婚?我心头猛的疼了一下,跟谁结婚啊?听说是一个三中的老师,怎么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啊。我感到有泪从眼中滑落,我跑到寝室里,抱着我心爱的小娃娃哭了个够……”
九
“他真的是要结婚了!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他说还会一直的对我好。我又哭了,难道一个结了婚的人也可以爱着另外的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对谁付出过,只有他。他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爱情就是这个样子吗,我的心一阵阵的痛!他是不是在欺骗我?妈妈!我好想你!”
十
“我不再相信爱,我也不再相信爱情,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曾经的花前月下都是破碎的惨痛的记忆。我也不再相信谁的甜言蜜语,我的心一直的在留着血,我要带着伤痛离开这个学校。我不再相信谁会对我好,我要回家找我妈妈。
这个日记本,写的都是他,我想把它送给他。从此我将把他忘记,并把他永远的从我记忆中删除。
爱情啊,见鬼去吧!”
十一
读了她的日记,我们相对无言。内心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此前我们一直的相信,他认她做了小妹。
我忽然的就想起了他曾经把自己的住室的窗户用白纸贴的严严实实的,还有我们曾经感到黎明时有人偷偷的快速的掠过我们的窗前。还有他并没有回家,但总是找不到他的身影,电话也关着。
……
十二
整整的一个下午,她都坐在旗杆底下,一动不动。直到夜色将她吞噬。
十三
早上我又去浇那盆开着白色花的美丽的蝴蝶兰,它在这般的温室里绽放着娇嫩的容颜。水溅到花瓣上晶莹剔透,缓缓滑落。多像那个女孩脸上的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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