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海呆呆的坐在公园长椅上，神情茫然的看着四周。此时他已经饥肠辘辘，肚子不停的“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摸摸口袋，里面有个硬币，五角。五角钱在深圳这个地方可以买到什么呢？可以买到一个馒头，还得到城中村去买，那里是打工者云集的地方，吃的东西相对要便宜一些。可阿海不准备花掉它，这是他最后所有了，留下它。等于留下了一个希望，看，我还有钱呢，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如果把它花掉了，那么阿海就真的崩溃了。这时阿海真的想哭，心酸的要命，好象有一根细小的铁丝一直在心中转动。阿鹃还好吗？孩子还好吗？一想起她们，阿海就觉得自己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当初阿鹃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嫁给了阿海，就是图他聪明能吃苦，心眼又好。结婚头两年确实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两人洗衣做饭，上班下班，形影不离。可自从女儿出生后，开心的笑声还没响起来，愁云就悄悄的笼罩上了这个小家庭。工厂倒闭了，夫妻俩双双失业。看着愁眉不展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女儿，阿海一声不吭，拿了家里最后的一千块钱，想了想，留下了六百在家里，自己蔸里揣了四百元，就南下深圳。阿海明白，深圳并不是遍地黄金，但是南方的工资毕竟要高一些，找到个稳定的工作，家里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可是到深圳已经一个多月了，阿海还是没有找到工作。以前在工厂里是电工，可他没有电工证。而且大家好象也不需要电工，一个大企业，有一两个电工就足够了。阿海叹口气，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得想办法了。

先填饱肚子要紧。阿海慢慢的走出公园，晃到了大街上。酒店的后门有放垃圾的地方，有馊掉的剩饭剩菜，好多流浪之人在拣着吃。阿海摇摇头，走开了。人不能自甘下贱，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活出个尊严来。

阿海看见一家小餐馆招聘洗碗工，他走上前，问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老板看看白白净净的阿海，摇摇头：“不要啦，我们只招女工。你不适合。”

“那我不要工资，我帮你洗一晚上碗，你给我几个馒头可以吗？”阿海问。

老板点点头，阿海很高兴。他一直干到凌晨两点多，活才全部干完，他又帮老板把地扫扫拖一拖，才要求离开。老板递给阿海十个馒头，微笑着说：“年轻人，辛苦啦。好好努力，你不是那种甘居人之下的人，总有一天会出头的啦。”

阿海谢过老板，走进公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躺了下来，他已经累的没力气再吃什么东西了。但愿那老板吉言成真吧。这一夜，躺在棕榈树下的阿海睡的很熟。

二

早上明晃晃的阳光刺痛了阿海的眼睛，他用手挡住阳光，慢慢坐起，全身又酸又痛。他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伸长脖子咽了下去。看看周围，几个园丁正在给草坪浇水，阿海连忙拿起瓶子，跑过去灌了一瓶水，这才就着这瓶水吃了三个慢头。肚子填饱了，下面的事情就是找工作。阿海背着背包，向闹市慢慢走去。

一家纯净水公司招送水工，阿海排了半天队报名。轮到他时，招工的人看看阿海，说：“你还是走吧，这工作不适合你。”

阿海说：“怎么就不适合呢？我能吃苦。”

招工的人说：“你不是干这活的料子，你的体质太差。”

阿海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里，他背着包继续转悠，不适合我，这么大一个城市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阿海转来转去，不知怎么就转进一个夜总会的后院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围着下水道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染红棕色头发的女子看见阿海，连忙喊他：“喂，你过来，帮一下忙，我们宿舍下水道堵了，你帮忙掏一掏。”

阿海放下包，走过去，下水道满满的，有很多脏水已经漫了出来。阿海用棍子搅了半天，也没搅出个东西来。他一急，干脆伸手去掏，一掏，掏出个卫生棉出来，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阿海连忙把它扔地上，到一边猛洗手。几个女子放肆的大笑，一边笑一边相互说：“艳儿，是不是你扔的呀？”

白连衣裙摆手：“芳姐呀，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月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别什么事都赖我呀。”

芳姐笑的花枝乱颤：“嘿嘿，不赖你赖谁呀？上次不知是谁把避孕套塞马桶，唉呀，把马桶都弄堵啦。”

大家一阵哄笑，艳儿红了脸，娇声道：“芳姐呀，你就别说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客人要求在那里就得在那里，我也不想在洗手间做呀，可哪由得了我呀，不同意他就找别人了呀……喂喂，小胖子，你先别急着走呀！”艳儿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阿海。“小胖子，看样子你要找工作是吧？”

阿海点点头。

艳儿看着芳姐：“芳姐，我们不是缺一个宿舍管理员吗？上次阿方搞了我们老板的相好的，不是被老板给作了吗？我看这小胖子长的一付老实样，就让他干吧。”

芳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阿海，就见他中等个头，白净面皮，是个标准的靓仔，就是落魄了一点。就点点头，说：“好的啦。你叫什么名字，就在这儿干吧。”

阿海想转身离开，可他迈不动脚步，这些人，怎么能和她们混在一起呢。可要是离开，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工作。包里只剩几个馒头，深圳天气热，也放不了几天。正犹豫着，艳儿说话了：“还想什么呢，还不快谢过芳姐！男儿不拘小节！”

阿海心头一震，连忙说：“我叫阿海。谢谢芳姐。”

芳姐手一摆：“不谢，你的工作很简单，每天看阿姨卫生打扫干净了没有，不要让可疑的人出入宿舍，再就是帮她们开关下门，传递个信件啦。门边的值班室就是你的地方，你就住那里了。艳儿，你带他过去。”说完就和那帮女子走开了。

阿海跟在艳儿后面默默的走着，心里不为找到工作而高兴，反而更加沉重。艳儿边走边说：“象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心比天高！饭得一口一口吃，你还是先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喘口气，再想法子。男人和女人不同，错了回头是金，女人是回不了头，错了明知是个坑还得朝里跳。象我这样子，恐怕是完了！”

阿海觉得心里很难受，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回得去吗？你又回得了家吗？我们都是回不了家的人！也许你有家，可我没家！好了，到了。”

他们在值班室站好，艳儿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阿海：“拿好，你每天的饭可以到食堂吃。工资到时芳姐会付你，每月一千。她是主管人事的。这地方是非多，你不要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事了。同时，”艳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要管好自己的小弟弟，不要放它出来找事。这里的女人你都碰不得，除非你有大把钞票光顾我们的夜总会。”

阿海红了脸，窘的恨不得马上离开，开放城市的人说话都是这样赤luo裸的吗？就算她是小姐也不应该这样呀。

“你老脸红也不好，这样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别人就会知道，不要让任何知道你的想法。哪怕你心里再不开心也要微笑！我好久都没看到你这么纯的人了。至于工作的事，我会托人帮你打听的，我比你熟一点这地方。你会干什么？”

“电工。”阿海对艳儿已经有点好感了，她一直在帮他，不是吗？可为什么呢？

“好的吧，我会帮你打听。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我走了，有事你可以打内线电话给我。值班室有各个部门的电话号码。”艳儿说完就走了。

阿海关上门，拿出换洗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值班室虽小，可也是五脏俱全。等他梳洗干净，却好象是变了个人，也是个美男子呢。

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阿海对这地方也慢慢熟悉了。这家夜总会地处罗湖黄金地段，生意极好。白天他尽可以蒙头大睡，因为白天他没事干，小姐们都在睡觉。晚上他必须打起精神，看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女人们的打扮极尽妩媚妖艳，三三两两的男人们也是脂粉气极重，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极。有时她们会和阿海聊上几句，顺便不忘在他身上掐一把，后来阿海看见她们就躲的远远的。小姐们直到凌晨才会回来，有哭的，有笑的，有脚步踉呛的，身上的酒味都极重。阿海曾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满身酒气，坐门口哭，被芳姐拉房间里了。

阿海渐渐的和艳儿混熟了，她不向别的小姐那样举止轻浮，总是对他很礼貌很尊重，阿海甚至喜欢上她了。不过最近　阿海有快一个月没看见艳儿了，问芳姐。芳姐看着他，笑：“死靓仔，想她了？她回老家了，很快就要回来了。你想她也没用啦，她有老公啦。”

阿海摇摇头，回答：“不是，是好久没看见她回来。”

没看见艳儿，阿海有点失落，在这干了快三个月了，艳儿经常会给他带点好吃的，他不要，艳儿就会装作生气的样子：“里面没药，吃不死你的！还是你看不起我呀！”每次阿海只好留下，艳儿才会高兴的离去。阿海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艳儿成了他一点依靠，一点继续在这城市打拼的留念，哪怕她是一个小姐。

正中午，阿海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的抚摩着自己的脸，很轻柔。阿海觉得好象又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在他睡着了的时候亲他脸庞的感觉。很多次他都睡醒了可还是偷偷的闭着眼，享受着这温馨。可今天这只手不对劲，摸着摸着手居然摸上了胸膛，接着一个温热的唇就贴上了他的唇。

阿海睁开眼睛，发现却是艳儿。他想坐起来，艳儿却把他按住，接着艳儿又吻上了他的唇。阿海觉的一阵眩晕，他紧紧的抱住了艳儿，热烈的回应着她。一个月的牵肠挂肚，阿海发现自己居然是想她想的心酸痛！这种感觉，带着一点心痛，带着一点茫然，还带着一点凄凉。阿海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艳儿抱得紧紧的，那么热烈又那么小心的吻着她！他不知此时在他怀中的人是阿鹃还是艳儿？几个月的相思，几个月的煎熬，几个月的漂泊，让从没离开过家的阿海心中满是凄惶无助。此时，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在怀里，是梦？不是梦！

一滴泪水滴上了阿海的面颊，阿海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把艳儿抱在怀里，看着艳儿满脸泪水，不禁心疼起来，他从没看见过艳儿哭过。

“艳儿，你怎么了？这一个月你跑哪儿去了？芳姐说你回老家了，是吗？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要是还哭我也要哭了。”阿海心酸的要命，也委屈的要命。

艳儿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阿海，好象要把阿海溶入她的生命。好久，她站起身，恢复了一下情绪，对阿海说：“阿海，你在这干了还有两天就三个月了，攒下的钱够你重新过渡一下了。有一家家电商场招人，你去试试吧。不要想着找什么专业对口的工作，找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工作，人只有突破自我才能生存，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阿海看着艳儿，知她说的有道理，当初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当一名看门人。

“艳儿，你既然什么都懂，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这地方不适合你。善良的人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我能到哪里去呢？一个小姐。走在外面让别人指指戳戳，在这里大家都是同类，没谁会笑话谁，争风吃醋倒多得是。”她凄然一笑，“何况你能不介意我的身份？就算你不介意，你还有老婆孩子，你是她们的天。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因为你孤独，你无助，我们才有一点真情流露。好孩子，你就别傻了，等哪天你混好了，能记得我就好了。你把东西都收拾好，今天就去应聘，聘上了后天就辞职。做事要果断，诉战速决。可惜我知道这道理太晚了！’

阿海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把艳儿重新拥入怀中，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么就在风尘中不走呢？他又怎能丢下她不管呢。

艳儿贪婪的闻着阿海的气息，喃喃的说：“傻瓜，我能走得了吗？象你这样单纯的人世上能有几人？居然让我遇到了，也是幸运。可我遇到你太迟了，一切都晚了。你象一缕阳光，照进了我这黑暗的角落，我真的很满足，哪怕只能拥有你这一刻……”

四

阿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心神不宁。今天也不知哪里不对劲了，他就是觉得很烦躁。时间过得飞快，来深圳一转眼已经过去六年，现在他是一家全国连锁商场的大区总监，房子买了，司机配上了，老婆孩子也都接过来了，打工能打成这样，算是事业有成一族。

当初他离开那家夜总会，很顺利的聘进了那家商场，摸透了商场的营运规律之后，他果断跳槽，进入了一家更大型的公司，每天他都起早贪黑的工作，他很珍惜这份工作，因为他做事果断，眼光长远准确，得到老总的垂青，一步步的有了今天的成绩。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没看见过艳儿。

他曾经在跳槽成功的时候回去了一次，没看见艳儿。

他曾经在宿舍门口等了一夜，没看见艳儿。　

他曾经在夜总会里作为贵宾消费了很多次，还是没看见艳儿。

他的手机曾经收到过一条信息：“你在他乡还好吗？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永远爱你的百灵！”他想是哪个女孩子发错号码了，便把它删除了，他想把这个故事讲给艳儿听，可他找不到艳儿。

艳儿，你在哪里？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艳儿！

阿海掏出手机，给阿鹃打了个电话：“鹃，今天我不回家吃饭，我有个应酬。”放下电话，阿海的心失落的厉害。阿鹃是个好女人，她是那么的深爱着他，他真的是她的天。

阿海让司机先回家，自己坐在皮椅里，看摹色一点点爬上窗户。他点燃了一枝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以前他是不吸烟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抽上了，特别是想到艳儿的时候，阿鹃每次看他抽烟，都是摇摇头就走开了，有时给他端杯水，有时给他拿块糖。后来，他在家里就不再抽烟。只有他一人时，想着艳儿时，他就会点燃它。

阿海来到夜总会，服务员看见他就把他领进了一个雅致的包厢。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每次来，都是坐一会，听听歌，喝杯红酒，就离开了。这是很怪的一个客人呢，哪个到这里消费的客人不是来享乐子的呢。要喝酒，哪里不能喝，非要高上几倍的价心里才舒服？服务员在心里想着，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问：“先生今天要些什么？”

阿海说：“两杯红酒。麻烦你把芳姐请过来一下。”

服务员离开不一会，随着一阵香风扑来，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就进到包厢。她一坐下就端起一杯酒喝了起来。阿海淡淡的看着她，说：“芳姐，好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啊。”

芳姐放下酒杯，妖怡的笑着，她坐到阿海的腿上，双手搂住阿海的脖子，娇笑着说：“我是没变呀，你小子到是出息了。当初艳儿可看出你是只潜力股呢。”

阿海坐着没动，芳姐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起身坐好，又端起了酒杯。阿海让服务员又送来了

几杯红酒，每次都是这样，喝完就走。但今天，阿海觉得很累，很疲惫，艳儿，你在那里呢？你过得好吗？

芳姐终于放下酒杯，长长的嘘出口气，看着阿海：“你不要再找艳儿了，你找不到她的。她死了。”

“什么？”阿海脑袋一片空白，他紧紧的抓着芳姐的手，脸色苍白，“你胡说，艳儿怎么会死？她是那么活蹦乱跳的，怎么会死呢？”

芳姐挣开双手，淡淡的说：“是人就会死，有什么稀奇的。特别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死得会更快些。”芳姐又喝上了，阿海静静的等着。

“她是自杀。”芳姐放下酒杯，“艳儿是在十七岁那年到我们这里来的。以前你来那么多次，我一直是躲开或者是不回答你。今天我就告诉你吧，自从你离开以后，她就自暴自弃，也不再保护自己，终于她发现被感染了爱滋病。她居然还笑，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芳姐！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我回老家了。不过又有谁会关心我的去留呢。对了，特别是阿海，遇到了他我才知道世上还有美好单纯的情义。他有着很纯的眼神，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虽然很落魄，可还是那么纯净，在他的世界里应该是没有肮脏这个词的。虽然他是一个男人，可我好想保护他。问题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让我很痛苦。’我听了很同情她。她是被她所谓的男友骗来的，她本来是一个艺校的学生，天真烂漫，心无城府，他的男友是一个小混混，不知为什么，美女爱野兽，成了很多女孩子的选择，觉得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可并不是所有野兽都是王子变的，有很多本来就是野兽。家人和她决裂了，她还是不回头，父母反对的越是厉害，她越是要和那小混混在一起。终于有一天她和这小混混来到了南方，在钱花光的情况下，她被他骗进了一个嫖客的家，被整整折腾了一夜，后来她曾试图逃脱报警，可那小混混说‘你要是敢报警你信不信我做了你全家！你还有被人做时的照片录象，你要不要我把它们放网上？让全国人民都欣赏你一下？’艳儿只好继续做小姐。那年她都我们这里时，是被男友押过来的，在这她稍微有了点自由，也不再和男友住一块，而是住到了宿舍。开始她每天都会暗自流泪，后悔不听父母的话才落得个今天的下场。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她看着那些所谓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外鬼混，把老婆孩子都扔家里不管，她就觉得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无所谓好还是不好。可不知怎么有一天，一个客人认出了她，那客人是她家对门的邻居。当他看见艳儿时，嘴张的很大，好久都没有合上，艳儿冲了出去。”

芳姐停顿下来，喝了口酒。阿海的心揪得紧紧的，他能想象得到艳儿当时的痛苦。

“艳儿在她邻居回去第十五天回的老家。不出她所料，她在南方当小姐的消息小镇上已经传遍了。本来两家就相处的不太好，对门又是人品极差之人，不会替她保密的。父母都是极爱面子之人，妈妈当天晚上就用一根腰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父亲每天喝得醉汹汹，看见她就是一耳光。艳儿看着妈妈的遗像，跪了一宿。艳儿用自己所有积蓄在养老院给父亲安排了一个处所，以后父亲的晚年将会在那里安度。她在家一个月，就是那段时间你没看见她。”

“后来她告诉我，她恨透了那个小混混，他亲手毁了她的人生还有家庭。她要报复！可她却舍不下你。你是她遇到过最纯最善良的人。虽然你们只相处了短短三个月，可她已经把你深深的印心里了。她才尝到两个人相互依靠相互鼓励的感觉。可那小混混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艳儿怕他找你的麻烦，找到了一家家店商场的经理，给了他不少好处，你才能应聘的如此顺利。你想想，那时你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能让你一去就做管理人员呢？幸亏你小子争气，脑瓜灵，居然干得有模有样。后来就全是你自己的本事了。艳儿一直在偷偷的关注着你，一直到你把老婆孩子接过来。那小混混不知怎么知道了你们的事，他要挟艳儿，要去找你的老婆，把你们之间的是告诉她，还要敲榨你。艳儿好不容易稳住了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芳姐不再说话，眼泪流了出来，阿海只是紧紧的抓住了沙发的扶手。他的心在滴血，艳儿，你为什么不找我呢，艳儿，你真是太傻了！

“艳儿开始放纵自己，她和任何想上他的男人做爱，无论别人付不付钱。终于她染上了爱滋病，她又伤心又高兴。有一天她和那小混混喝多了酒，她就和他发生了关系，并且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还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到了他的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她给我发了条信息，告诉我她有一封信在我的包里。然后她就从十楼跳了下去。”

“那小混混酒醒以后，知道了一切，吓的连魂都没有了。反正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海坐着象一根雕塑，好久，他才哑着嗓子说：“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芳姐，我该走了。”

芳姐看着他，良久，她站起身，说：“艳儿的信我烧掉了。自从艳儿出事以后，很多姐妹都离开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艳儿在信中交代我说，如果你找到了我，她让我把她的真名告诉你，她叫白灵。到今年她二十六岁。我也该走了，走啦。”

芳姐蹒跚着走出了包厢。　

五

阿海交了辞职报告，他带着家人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地方回到了老家，开了一家小公司悠闲度日。所不同的事，他爱上了养鸟，特别是那些叫起来很悦耳的百灵鸟。在工作之余，听鸟儿唱歌是他唯一的乐趣。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朋友们说他深圳转了一圈象变了一个人，脸上不再挂着心无城府的微笑了。

阿海每次听到别人的传言，他都只是笑笑。

朋友们传说他爱上过一名妓女，妓女的歌唱的很好，象百灵鸟一样婉转……

还有人说那妓女得不到他的爱，所以自杀了……

还有人说阿海现在的钱都是那名妓女给他的，因为他骗了她的钱就跑回老家了，要不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回内地了呢……

一切的一切，只有阿海最清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