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烟雨征文)沉没在人海的美丽女人红尘若雾

发表于-2008年11月12日 晚上10:29评论-13条

仲秋的一天,徐良出差去常德市。中巴车快到临澧道河大桥时,上来一位漂亮姑娘:细长的眉毛,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白皙的面脸庞像柔柔的月光。牛仔裤把胯裆兜得“凸凹”分明;粉色尼龙无袖衫,让那原本硕大的ru*房夸张地悬出。每走一步,ru*房就轻轻颤动。

徐良的目光就像见了老鼠的猫,嗖地窜了过去。正好,那姑娘的杏目也向他乜来。一见徐良那馋样,姑娘灿烂一笑。然后,眼睛热辣辣地瞧着徐良,手扶着坐椅靠背走过来,甜甜地说:让我坐里边。

坐下不一会儿,姑娘的手时而拉拉衣服,时而理理头发;那手肘故意轻轻重重碰着徐良的大腿和腰。

徐良仿佛被点了麻穴,酥软得动弹不得,又觉得惬意,又有一丝紧张,几次想与姑娘攀谈,可又没有勇气开口;他灵机一动,闭上了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肩膀也朝姑娘怀里靠去。

快进常德市了,在城口的三叉路,姑娘重重碰了徐良一下,微微一笑,说要下车了。

徐良心里一叹,假装才醒过来;睁开眼,多情地瞧着姑娘,把腿移向通道,让她出来。姑娘面向着徐良一步一步往外挪,挪着挪着,仿佛突然失去重心,身子一歪,倒在徐良身上,那丰满的ru*房,正好“喂”在徐良的嘴上。徐良被ru*房压着鼻子和嘴巴,几乎透不过气来.坐在后排的几个男女见了,眼睛亮亮的、直直的。

徐良没料到这么“亲密”一下,魂不守舍地目送姑娘往车门走。姑娘下车时,回过头,冲徐良微微一笑;徐良只觉得心被那微笑勾得猛地跳了几跳......

年底,下了一场雪,办公室高主任怕路况不好不愿出差,又派徐良去常德市二轻局送年度总结。说是组织上的考验。小小秘书,哪敢不从?临澧县城在澧水支流道河畔,离沅水畔的常德有七十多里。徐良坐在车上,双脚冻得针刺一样痛,不时跺脚。

经过雷公庙镇时,车停下,上来几位乘客。徐良坐在车门的前一排。随着玫瑰芳香扑鼻而来,徐良感觉身旁坐了个女人,正想回头瞧瞧,坐在身旁的女人咦了一声,笑韵悠悠地说,巧啊,是你!徐良侧头一看,原来是给他“喂奶”的姑娘。

徐良顺口搭讪起来。问,你去常德?姑娘说,是啊,我是常德市的。徐良又问,你怎么到雷公庙玩?姑娘说,我外婆住在这里。两人就这么说着话儿,相互间都感觉到了内心的那份好感,心情像阳光灿烂。

快下车时,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

徐良如实说,我叫徐良,是临澧县毛巾厂的。

姑娘一笑,我叫梅红,没得正式工作。以后我去临澧了就找你玩,要得不?

梅红笑得那样甜,能忍心拒绝吗?徐良爽朗一笑,说,要得,热烈欢迎。

这以后,梅红真的常来找徐良玩。一起看了几次录相,还下馆子喝过一次酒。

一次,徐良又去常德,送交毛巾厂“砸三铁”的改革方案。

徐良下车后,走出汽车北站不远,忽然觉得到有人碰了一下胳膊。回头一瞧,是梅红!

梅红笑得很迷人,说,徐哥,跟我走,我请你吃中饭。

梅红带着徐良来到了临江饭店。临江饭店是街办集体的,而今包给了私人。二间平房,白石灰抹底,用红油漆写了临江饭店几个仿宋字。屋里不怎么卫生,但隔车站近,就在汽车北站对街,价钱又低,在这里吃吃喝喝的人还不少。梅红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两瓶白沙啤酒。徐良没有吃早餐,喝了一杯,开始吃饭。

梅红喝着啤酒,一会儿便有了一点醉意,很兴奋,脸愈发红的妩媚,话也多了.

徐哥,你看我长的乖,是啵?梅红说,好多男人都是这样,一看见那个妹子长得乖,就想。你也是。是啵?

徐良吞下饭,撇撇嘴:我没那么贱。

嘿嘿,你们男人都差不多,花心。

嗯,是是是,呵呵呵。

格格格。梅红也笑起来。你不承认不行唦。你第一次看见我时,那色相,格格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嘻嘻……我晓得,你想我哪。可是,徐哥,你知道我是干么得的吗?

徐良停止了咀嚼,抬头看着梅红的眼睛。她的确是徐良心中的一个迷,虽说也曾猜测过,但毕竟只是猜测。

梅红咕噜吞了口啤酒,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忽然邪里邪气一笑,从坤包里拿出一个钱包,在徐良眼前颠了颠。

徐良一见钱包,不觉大惊失色。那正是他的钱包啊。他摸摸皮夹克内里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她是小偷?徐良心里凉了一下,这可是没想到的事;滋生在心头朦胧的爱意一下子吓飞了。徐良镇定了一下情绪,故作大度地说,哦?你还有这么一手。好吧,把身份证、发票给我,钱算我送给你的,交个朋友。

梅红将一杯啤酒一口干了,歪着头盯着徐良问,你不送我去派出所?

徐良的眼睛躲开了,说,我们一起玩了这么久,我也讲一次义气吧。说了这句话,徐良心里稍安,正视着梅红,说,不过,梅红,我还是劝你,金盆洗手,改邪归正。长得这么乖,何必吃这碗饭?

梅红的目光黯淡下去,把钱包放在徐良的手上,说,我没有,我,我认得他们;这是小三干的活儿。你下车往外走时他出的手。我特意要过来还给你。唉,谁叫我喜欢你呢?

徐良的感情刹那间十分复杂。他为姑娘爱他而感动,又为姑娘是小偷而可惜,感觉她还陷身在一个团伙中,又有些害怕。徐良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梅红,谢谢你。我看,你是一位良知尚存的女孩儿。你不要在这条路上陷的太深了,这么年轻,回头还来得及……

你别说了,梅红脸一沉,旋即又笑了。你害怕了,是啵?唉,……她的目光忽然犹犹豫豫,在徐良脸上瞧来瞧去。小声说,如果我回头,你能娶我啵?唉,我不晓得你愿不愿娶我……

徐良听着她的话,心有点沉重。在所有与他接触的妹子中,梅红是最乖的了。可她偏偏是个小偷!他能拿婚姻作赌注,帮助一个想从污泥中跋涉而出的姑娘吗?这是一个重大的人生课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徐良望着梅红,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忽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块头横冲过来,一把揪住徐良的衣襟,怒吼着:好啊,是那里来的野种,钓妹妹钓到老子女朋友身上来了! 妈的个屁!老子看你长了几粒卵子!

徐良吓了一跳,瞬间又怒火中烧,抓住大块头的手,喝道:松手!松不松?!

两人冲冠一怒,早惊动了店里吃吃喝喝的人,一齐住了嘴,望的望,站的站,围的围,为这一场难遇的热闹而兴奋。

就在这时,梅红抓起啤酒瓶子,突如其来地敲在大块头手上,瞪着眼,说,洪哥,你敢动他一根毫毛,姑奶奶就不张你了!

徐良望着梅红,瞠目结舌。

大块头痛的哎哟一声,垂下手,呆呆地望着梅红。看来,一脸横蛮的大块头,深深地爱着梅红。

徐良心中暗暗惊讶。

坐下!梅红压低了声音。我们在这里吃饭,是小三告诉你的吧?哼!洪哥,你看好了,这人是我新交的朋友。以后不许任何人碰他,记住了?

大块头嗡声嗡气说,记住了。他盯着徐良,说,兄弟,我叫洪坤。以后有么的难处,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徐良找个借口离开了。在去二轻局的路上,他不禁有些后怕:怎么搞的,不知不觉就和黑社会的人搅在一起了?这事让厂党委晓得了,提干就没希望了。梅红还会再找我吗?那个洪坤会不会邀一些黑社会的人找我麻烦?

一晃半年过去了,梅红并没有来找徐良。

近半年来,厂里技术员刘玉常给徐良洗衣服,陪徐良去丁玲(丁玲是湖南临澧人)广场散步;情意绵绵的"进攻",使徐良便将梅红忘了个一干二净。

厂里公开竞选主任科长的那段时间,许多科长主任拿着竞选稿请徐良斧正斧正,徐良只得加班。常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那天,刚走到办公楼大门口,梅红忽然从传达室钻了出来。双目含情,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

徐良心里一阵紧张,想不理睬她,可一看到梅红那美丽的面容,心一软,不好意思再冷淡;便同梅红打了招呼。徐良说,我说过请你吃饭的,今日正好兑现;走,跟我去食堂。梅红抿抿嘴,温温柔柔说,你们毛巾厂效益不强,你有几个钱请客唦。我请你去宾馆吃一餐。徐良觉得梅红对自己蛮有情义,想就此机会劝她改邪归正,便随梅红去了澧兰宾馆。

吃饭的时侯,徐良旁征引热热情情说了一番人心向善的故事,诱导梅红悬崖勒马,做个好人;梅红百依百顺,温情脉脉,徐良心中大悦。饭后,梅红又邀请徐良“卡拉ok”,徐良欣然应允。俟至兴尽,已近子夜。梅红说,你这个穷工人,也去见识见识豪华房间,开开眼界吧。徐良一想,也是,住不起,一饱眼福也行!

走进房间,徐良不禁瞠目结舌。天哪,县里的宾馆就如此豪华!徐良在沙发上坐坐,在席梦思上躺躺,在会客室转转,用心体验着这见所未见的物质文明;走进卫生间,看着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坐式便器,也想开开洋荤。平时都是站着顺其自然意念一动就流出来了,可现在要像女人一样正襟危坐,尿就敝住了,好像有个开关没打开,徐良用力“增”了一下,那傢伙胀得发痛,最终还是站着才痛快淋漓地解决问题。

徐良看看浴室的浴缸、莲花喷头,好奇地拧了几下水龙头。一摸,水是冷的;又拧;一摸,水还是冷的。住宾馆的人不可能洗冷水吧?便问:

梅红,怎么没有热水?

有啊。

梅红走过来,将开关向左转了一下再往上提。

流出的果然是热水。

徐良一阵惭愧,自己这个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真是孤陋寡闻啦。

你干脆在这里洗个澡唦,比你们工厂的澡堂舒服多了。梅红说。

要得。徐良说,既然进了宾馆,也享受享受;不知下次进宾馆是那年那月呢。

梅红帮徐良调好了水温,眯眯的眼溢出了些许火星,临出去,莞尔一笑。

徐良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跨进浴缸。抹洗发膏,挤沐浴露,刷香皂,摆在那里的玩意儿他都用了。然后又放了一缸水,躺在里面泡着,双眼微闭,如梦似幻,飘飘欲仙。

这时,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徐良吃了一惊,只见梅红一丝不挂溜了进来。那隆起的曲线,那月光一样的肌肤,那一团迷雾似的隐处,霎时膨胀成巨大的诱惑。

徐良本想冷静一下,要梅红出去,可嘴唇哆嗦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他感到浑身燥热,青春的力量瞬息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突发而至,那是他脆弱的理智驾驭不了的神力啊。

梅红的躯体像巨大的磁场,而徐良像一块小小的碎铁,被紧紧吸住。

天亮了。疲乏的徐良要离开宾馆。

这时,梅红告诉徐良,她五一要结婚姻了,新郎就是几年来一直纠缠她的大块头洪坤。徐良一时无语;瞧瞧床单上那一片浅红,有些后悔。梅红的眸子湿湿的,说,你别为多操心。你是我心里真爱的人,我愿意。唉,只怪我命不好……

洪坤是么得人啊,我看他那样子蛮得很呢。徐良不敢看梅红的眼睛,问。

梅红叹了口气,顿了顿,毅然抬起头,说出了一段叫徐良心灵震撼的往事:

梅红和洪坤是街坊邻居,一块儿上小学,一块儿上初中。初中毕业后,梅红读了两年技校,就去广东打工。洪坤初中毕业后,同常德的一个偷盗团伙混在了一起。可梅红不知道。有时遇见了,两人还一起吃吃饭。随着梅红越长越漂亮,洪坤也越来越喜欢梅红。

一次,梅红想跳槽,被人骗至一家健身俱乐部。三天培训期间,梅红才知道俱乐部靠小姐拉客赚钱。老板就是培训她们如何拉客卖淫。梅红想逃,在来俱乐部的客人中选了一位看样子很有身份的人借手机,然后躲在洗手间给洪坤打了个电话。培训结束的第二天的晚上,一个嫖客缠住了梅红。梅红非常害怕,她不想就那样被沾污,不想过那种出卖自己灵肉的卑劣生活。嫖客按捺不住,一次次扑过来。梅红一边推他、抓他,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可是,在这样一个淫窝里,有谁理睬一个女子的呼喊?梅红哭成了泪人儿,衣服被扯破了,手也被拧疼了,一直反抗到下半夜,梅红已经精疲力竭;而那嫖客聚攒了精气,又色迷迷扑过来。

梅红绝望了,她踉踉跄跄挣扎到窗前,想跳楼自尽。

就在这时,房门无声地开了。洪坤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上前去,几拳就把嫖客打昏了。

洪坤帮助梅红从窗口溜下,逃出了这个淫窝。

梅红后来才知道,洪坤一直在广东流窜,作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得知梅红跳槽在这个俱乐部,也窜到这里。接到梅红的电话,便以嫖客的身份混了进来……

徐良听到这里,心中隐隐藏作疼,想不到一个少女要保住冰清玉洁之身,竟得助于一个小偷!

梅红说,我知道洪坤进行偷盗犯罪活动时,心里十分难受。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想通了。我今后靠么的生活?像那些小姐卖自己的肉吗?不,我不喜欢被男人折腾。我被那些有钱的男人折辱得几乎送命,我要报复那些有钱的男人。于是,我叫洪坤专偷那些靠女人发财的老板,偷那些嫖客。后来,我自己也参与其中,每偷一次,我心中都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梅红的沉沦生活,让徐良心里难受。妓女不是天生的妓女,小偷也不是天生的小偷。是谁改变了他们?是命运?是生活?还是他们自己?

毛巾厂的中层骨干公开竟聘结果出来了。竟聘厂办主任的徐良,被聘为厂办副主任。徐良落为高主任的副手,心有不甘;但毕竟由秘书升至副科级,人生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一想到这点,徐良就喜冲冲而踟躇满志。

刘玉怕夜长梦多,很快与徐良结婚了。

婚后的徐良,有刘玉管家,心无旁骛,工作更上层楼;很快入了党。两口子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次年二月初,刘玉顺利产下一女孩。夫妻二人,初为人父,初为人母,自然欢天喜地。可厂里效益不好,有时几个月发不出工资。刘玉休了三个月产假,想上班也没有班上了。厂里决定,减员增效,已结婚生子的女工一律下岗。下岗女工只发100块钱的生活费。

家中的生活越来越拮据。徐良想下海,刘玉不同意。刘玉说,你已经是厂级领导的后备干部了,坚持干,提拔是迟早的事。我去卖水果,赚几个钱补贴生活。

每天清早,徐良拖着一板车水果去车站,给妻子占好摊位,然后去毛巾厂上班。中午送饭,晚上吃饭了去换刘玉回家。生活又这么磕头磕头绊绊过了两年,也从牙缝隙里抠出了三千多块钱。可是,没想到徐良的父亲重病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每天都要近二百元费用。刚攒的一千多元几天就用完了,父亲的病还不见好转。刘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每天回来,不是冲徐良发牢骚,就是对才学会走路的女儿徐姣姣发脾气。徐良忍不住讲了刘玉几句,刘玉气得几天没有同徐良说话。爱情从此多了些苦涩。

那天傍晚,徐良正替刘玉守着水果摊。一个衣着富贵、戴茶色太阳镜的少妇慢慢走到徐良面前,说,买一斤鸭梨。徐良听那口音非常耳熟,便一边称,一边仔细打量。果然是梅红!澧兰宾馆一别,快两年了,徐良再也没看见梅红。徐良曾经想过梅红还会来找他,可她一去即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偶尔,徐良想到梅红的一些原始的纯真,还有点怀念。此刻,竟然在这里相遇。徐良想,她怎么没认出我?这几年虽说生活拮据,面容憔悴,不至于变得她不认识吧?徐良心里酸酸的,假装不认识梅红,把鸭梨装进塑料袋,递给梅红;伸着手,等她给钱。梅红从坤包里拿出好厚一沓钱,似乎有意在人前显富似的。徐良药心里漂起一丝不快:哼,钱多,但干净吗?

然而,那一沓钱,却放在徐良手上了。沉沉的,压得徐良的心都跳不动了。

梅红,真的是你?你是梅红?徐良语无论次。

梅红“格格“笑起来。哪,都不张我了!徐哥,你怎么卖水果吔?生活不太如意吧?

是哪,是不太如意。妻子下岗,老父住院,工厂濒临倒闭,生活陷入贫困……徐良却不想对梅红说这些,把钱往梅红手中一塞。说,一般吧。一斤鸭梨不要这么多钱。

徐哥,不要见外,拿着吧,二千块钱,算个么得。梅红幽幽地望着徐良,执意要给。

徐良犹豫了。父亲住院的钱还差一大截,正等着钱用昵。可是,这钱,梅红的钱……

徐良发楞的时候,梅红说:“我老公在车上,这是从他手里要来的钱。我走了。她匆匆走向一辆豪巴。临上车,她回头喊道,徐哥,有难处就去找我!啊?

县里创文明卫生城市,不许摊担上街。小商贩想赚几个钱,壮着胆子同城管队打游击:城管队的来了,大家紧张兮兮作鸟兽散;城管队的走了,大家又像苍蝇飞向臭鸡蛋聚拢来。那天,徐良和刘玉拉着板车上街,迎头碰上了几个城管队员,射闪不及,只好涎着脸说好话。城管队员根本不理踩,其中一个恶狠狠扑上来,一脚踹翻了水果筐,苹果、鸭梨滚了一地……刘玉大哭一场。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一狠心,别夫离子,去广东打工。

刘玉在广东加班加点干,一个月能挣千把块钱。半年下来,省吃俭用,还了四千块钱的债。可是,老板看上了刘玉的姿色,原来似乎温柔贤慧的刘玉,也不知怎么心甘情愿住进了二奶别墅。

那天徐良回乡下看孩子,姣姣不听奶奶哄,要妈妈,哭得满面泪水鼻涕;晚上,徐良看着睡得喷香的姣姣,怎么也睡不着。他下决心去广东,要劝说刘玉回心转意,让她重新回到孩子身边,让孩子重新获得妈妈的爱。

那个老板姓安,是位台商,他没有让刘玉住在广东,而是把刘玉送到厦门郊区的一座别墅里。徐良好不容易才找到。徐良扯谎说是老板要他给刘玉送土特产,女佣人才打开院子的铁门。

徐良坐厅客厅里,激动不安地等待着刘玉。

吱。吱。吱。吱。刘玉一步步走下楼来。

徐良呆了,眼前这位少妇,体态丰盈、眼神冷傲、穿金戴银,举止高贵、时尚典雅,她是刘玉吗?是那个贤慧妩媚、文静朴素的刘玉吗?

刘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是徐良,心中一惊;旋即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一听见刘玉的声音,徐良的心不觉一沉、一寒。她这样冷酷无情,想来当初并非仅仅经不住诱惑,而是两厢情愿;看来,她那犹豫徘徊、情感上的大波大澜已经过去,什么恋爱的痴情、夫妻的恩爱,都已经不复存在。

徐良犹豫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孩子徐姣姣的照片,站起来,递给刘玉,说,这是姣姣,她都上学前班了,她很想你。

刘玉的眼神灰暗阴冷,并不看照片,那怕瞧一眼。她后退了一步,还是那么毫无表情地说,徐良,你回去吧,过去的一切,我已彻底忘记,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回头,你,孩子,我早就不想了,我在这里生活很幸福、很愉快、很美满,你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徐良的心一阵阵冷,强忍着泪水,说,刘玉,孩子做梦都有喊妈妈,你就不朝孩子想想?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

没有妈妈的孩子多着呢,人家不照样长大啦?徐良,你不要拿孩子来劝我,你对孩子说我已经死了。如果你爱我,你就快点走,莫在这里影响我。我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我觉得我应该享受幸福。在毛巾厂,那是人过的日子吗?罗卜、白菜、腌菜汤、南瓜、辣椒、酸菜,我在这里吃的什么?奶硌、牛奶、烤鸡、烤鸭、番茄牛肉、鱼翅、乌龟。在毛巾厂,找人借钱低三下四,卖点水果东躲西藏,那有半点人格尊严;在这里,佣人对我恭恭敬敬,朋友们对我彬彬有礼,老公每年都带我东南亚、欧洲、美洲玩两个多月。这些,在毛巾厂能有吗?没有产业、工厂、股票,那里有人格,那里像个人?……

徐良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真想扑上去,狠狠揍她几拳。

刘玉惊恐地往后退:徐良,你,你不要胡来啊,要不,我可喊保安了。

徐良歇斯底里地“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别墅,嚎啕大哭起来……

从厦门回来,徐良工作更加积极,对一些重大决策进行激烈地批评。他希望自己的思考能引起厂长的注意和重视。他希望毛巾厂早日繁荣富强。

可是,毛巾厂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一天天垮下去,人心一天天散了。市政府决定加大改革力度,进行股份制改革,买断工龄,置换职工身份。徐良没有提拔不说,反而身不由已走进了失业人群。

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徐良找亲友、同学借钱,在人们都为跨进千禧年而欣喜的日子里,他借着喜庆吉日开业,办起了装潢公司。

接近五十岁的高主任,干什么都不行了,闷在家里。听说徐良开张,也邀几个人买了一封鞭炮,噼噼叭叭炸了一阵,以示庆贺。

徐良的装潢公司,以常德为依托,向益阳、长沙发展。五年打拼,也挣了六、七十万,算不上富翁,却过上了富裕生活。他私下不无感慨:在生意场上,只要狠下心来,还是大有钱途!不过,三十六、七岁的人,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反而没有在毛巾厂过穷日子那么充实,心里常常闷得慌。

那天,徐良在滨湖公园不远的一家公司谈好了一笔生意,顺便在滨湖公园遛达。滨湖公园是常德的老牌公园,也是老常德的惟一的一个公园。几十年前,还是常德人的骄傲;可现在,还是那两块不大的湖,岸边几株苍老的垂柳,一座假山,两座小亭。比上世纪九十年代兴起的柳叶湖逊色许多。徐良在宾湖公园转了一圈,兴趣锐减,无精打彩走出了滨湖公园大门,到附近的黄金台快餐店吃中饭。

经过十字街,一些擦皮鞋的妇女正招揽生意,喊,擦皮鞋啊擦皮鞋啊。徐良的皮鞋不脏,但想到自己招揽生意时低三下四的情景,心里便涌动一股同情。徐良坐在一个中年女人准备的木椅上,让她去擦。

这时,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给一位男士擦完皮鞋,抬起头,又看着过路人喊:擦皮鞋啊,擦皮鞋啊!

那声音,非常耳熟,很像梅红的声音。可这位中年女人,脸上黑斑片片,眼睛隐含着忧郁,蓬松的头发毫无光泽。她是不是梅红?徐良犹豫地问:

你是梅红?

是啊。啊!徐哥呀。梅红眼里闪动亮光,就像星星从云中钻出。

你怎么在这里擦皮鞋?徐良大觉奇怪,脱口而问。问毕,又觉不妥,又略带歉意地补了一句,啊,对不起。

梅红的脸上泛起红晕,笑笑,轻轻地平静地说:不擦皮鞋,又能干什么呢?

徐良大感不解,又不便多问,便请梅红去临近的肯德基连锁店坐坐。

徐良要了两杯果汁。

梅红平静地告诉徐良:好多年前,就是在车站约给徐良2000元钱后的第二年,她就同洪坤离婚了。她带着孩子,在建筑工地弄饭、洗衣,免强度日。一年前,那支建筑队季开了朗州市,她一时找不到工作,就上街擦皮鞋了。

徐良还是不太理解,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做"轻松"活儿了?

梅红目光无神地瞧着杯中橙色果汁,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生小孩后,我就呆在家里,不想上街。孩子能笑了,我常常被那迷人的笑容所陶醉。我想啊,做父母的如果被世人唾骂,孩子懂事后,心灵该受到多么大的伤害啊!那会害孩子一生一世啊。于是,我下决心改掉坏习气,靠正当劳动养活自己,养活孩子。孩子两岁那年和邻居家孩子玩,不知抢什么东西,抓了邻居的孩子一爪,邻居跑过来,打了我孩子一掌,还骂骂咧咧地说种不强,养的儿子也好不了。我听了快怄死。我多次哀求丈夫,要他走正路,但他不听。孩子4岁那年,他又迷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我一狠心,同他离婚了。我搬出去,住在建筑队工棚里,靠给建筑队打工为生。现在,孩子也读一年级了,看着孩子每天和同学们背着书包上学去,背着书包回来,没有谁歧视他、欺侮他,我再苦再累,也高兴。

是圣洁的母爱唤醒了梅红的良知,终于弃恶从善,用辛劳洗涤污浊的灵魂,用正当的收入来养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几度花开花落,几番世态炎凉,芸芸众生便有了各自不同的命运。有些人走向罪恶,有些人走向善良……

默默注视着梅红,徐良的眼眶有些潮湿了。当年爱情使她萌生回归善良的愿望时,却遭遇徐良的拒绝。对于这样一个靠仅存的一份良知而挣脱苦海的女人,一个生活在贫困线上而挣扎向善的女人,徐良能说些什么?

沉默良久,徐良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梅红犹豫了一下,说:就在乔家巷小学后边。我想方便孩子读书,才在那里租房子的。她说到这里,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而且,很亲切地瞧了徐良一眼。

徐良瞧着亲切的笑意,心里动了一下,问,能带我去看看吗?

不,不。以后再说吧。梅红支支吾吾。

梅红有点顾忌的样子,让徐良打消了去她家的念头。

这时,徐良的手机响了。是鞋店刘老板约徐良去谈一笔生意。

与梅红分手时,徐良给她2000元钱。徐良包里只带这么一点现金。徐良想,改日去她家,再多给点钱。

梅红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接过钱,笑道:徐哥的钱,我用得安心。怎么样,嫂夫人不会查你钱数吧?

嫂夫人?离婚五六年了。徐良心情平和地说。过去的伤痛已经过去,再也掀不起情感的波澜。

梅红听了,眼睛一亮,望着徐良,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望了半晌,犹犹豫豫什么也没有说。

徐良自然不知梅红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眼底闪亮的一丝温情,让徐良一阵温暖;他钻进的士时,递给梅红一张名片。说有事就打我的手机机。

梅红拿着名片,想对徐良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红着脸,用力点点头。

徐良带几个帮工给鞋店刘老板装修,没日没夜干了三天才完工。第四天,徐良专程去步行街,想看看梅红。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没看见她。徐良问擦皮鞋的女人们,她们说这几天梅红没有来。

翌日上午,徐良又去步行街转悠,仍不见梅红踪影。难道她故意躲开我?或许这些天身体不适?徐良瞎猜着,心中充满遗憾和牵挂。下午,徐良还想去步行街找一找梅红;可是,长沙的同学来电话说给徐良联系了两笔大的装修业务,要徐良马上赶去。徐良只好离开常德。

在长沙一干就干了半年。

一天,忽然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父亲说,有个特快专递,要你带身份证明去取。

是不是梅红发的特快专递呢?我给她留了手机号码,怎么不打我的手机,寄专递,多麻烦。徐良想得到梅红的消息,又想看看父母和孩子,便专门回家一趟。

徐良到太浮山镇邮政代办所取特快专递,心里总有点不安。他想,梅红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却又不肯当面说。那会是什么事呢?他取了特快专递,撕开看,是一封信。

那字体十分熟悉。

刘玉,是刘玉的字迹!徐良不觉有些恍忽,怀着复杂的心情展开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徐良:

我想了几天,觉得不还是写封信,毕竟我们曾夫妻一场。

自从下决心来厦门过上二奶生活,我就没有打算让你说我一句好话。也许在你心中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要说贤妻良母。其实,我自己也认为是这样,我也曾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骂自己。但是,恨也好,骂也好,我还是要留在厦门生活。我从懂事到现在,只有在厦门当二奶的这几年,才真正过几天真正意义上的好日子。我在这里吃山珍海味,睡绫罗绸缎,坐奔驰、坐飞机,这是我过去梦中都没有梦见的生活。在这里我才感受到,我没白来到这世界一趟。我原来曾对你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现在才觉得,古人说得不对。拥有钱的人怎能么会是刍狗呢?狗是那些为生活唉声叹气的贫民,富人是玩狗的人,真正的人。

而今,我已被安老板的原配夫人赶出了别墅;我成了一个有家不能归的人。我成了一个被富华抛弃的人,我失去了一个我渴望的物质文明,我又成了一只狗。我痛若、我难过、我哭泣,但即使在这个时候,我怀想的仍然不是你,而是那位多情的安老板,是他让我享受了有钱人能够享受的一切。我感谢他。当了几年的二奶,我不后悔;如果有再生,如果有人还要我当二奶,我仍然一百个愿意。

在你收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了结了我的生命。我不是羞愧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羞愧曾经当过二奶,我不是羞愧怕与你见面,我只所以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我不想过那种贫困的生活。不想像狗一样生活……

徐良忽然一阵伤感,人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刘玉这样匆匆离去,太轻看了生命,太看重了享受。果真富贵场中温柔乡里享受几年,就万劫不复也无悔吗?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没有更好的东西让人去追求吗?

徐良到厦门,通过公安局寻到了刘玉的尸体,她是服毒而亡的。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逝去,还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不灰飞烟灭?徐良想起与刘玉在毛巾厂的日日夜夜,只有深深的怀念……

转眼已是二00六年的秋天。

徐良在常德市郊买了一座小院,把父母、孩子从临澧接过来住。父母过不惯这种清闲日子,常驻轮流到乡下去。特别是母亲回乡下后,徐良便觉得家里少了一个做家务的人,心里就想找个女人,便不由得想起了梅红。失去联系快两年了,梅红究竟在常德的什么地方?

一天,徐良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常德市区的。徐良掀开盖,喂了一声,便听到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是梅红的声音。徐良不觉又喜又忧。

徐良问,怎么啦,生病了?

梅红“嗯”了一声。

你那门一直不打我的手机?徐良埋怨说。两年了,我常想你。我一直没换手机号码,就等你联系。你倒好,声都不吱一声。

你来了就晓得了。梅红轻轻说。你有空就来吧。

徐良急急忙忙按梅红告诉的街道号码找到了乔家巷。乔家巷在人民路的后边,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修建的一些房子,街道很窄。住的都是老常德了。

梅红住一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很潮湿。徐良进门时,她正择菜。她似乎没有听见徐良的脚步声。徐良见到她的背影,心里一阵亲切、高兴,忍不住大声叫道:梅红!

梅红扭过身,无声地笑了。

徐良一见梅红面容。不觉大吃一惊:她面色蜡黄,两腮深深凹陷,颧骨高高隆起。简直像个死人!

你,价钱只怕害了一场大病吧?徐良疑虑重重,问。

梅红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让徐良坐下,给徐良沏了杯茶。生意还好吗?她问。

徐良说还不错。

梅红听了很高兴,看了徐良一眼,说:儿子快放学了,炒几个菜,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徐良说:从认识你到现在,还没吃你亲手弄的饭菜。

那你就天天来吃唦。梅红说着,有点凄凉地笑了一下。

好啊,早就想来呢。徐良高兴地手舞足蹈。他没有注意到梅红的情绪变化。

来吧。梅红平平淡淡地说,我已是癌症晚期,能侍候你几天,我心甘情愿。

癌症晚期?徐良叫起来,梅红,莫作起了讲!

真的,徐哥,我要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

梅红从枕头下摸出诊断书,给徐良看。

徐良的心像掉在了冰窟隆里。

原来,梅红肺部早就有些疼痛,只是无钱看医生。徐良给她2000元钱的第二天,她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得知癌症,她精神一下子垮了,一连几天都没上街擦皮鞋。最近疼得厉害,她又去一次医院,只买了些止痛药。她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才打徐良的手机要他来见面。

徐良瞧着梅红,深情地说:你明天就去化疗,我有钱!

梅红淡淡一笑:我叫你来,不是叫你给我治疗。癌症,治也白治,花冤枉钱……徐良张嘴想反驳,梅红摇摇手,不让徐良开口。她忧郁的眼底泛起一丝火花,深情地说,要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略羞涩地微笑了一下,这事,我隐瞒你快12年了。

徐良迷惑地望着她:么得事?

其实,我的儿子梅江,也是你亲儿子。梅红亲切地温柔地望着徐良的眼睛。

徐良想起澧兰宾馆之夜,一股柔情,刹时弥漫徐良的身心。

上次在步行街见面后就想告诉你,但我怕你误会,以为我想依靠你,现在,我快死了,我没有顾忌了,所以,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徐良不禁泪水盈眶:梅红,你别说了……

梅江跟着亲爸爸,我走了也无牵无挂。徐哥,只怪我命不好,我真想亲手把儿子拉扯大啊……

梅红说到这里,热泪直流。

徐良请人在常德市郊区河伏山修筑了一座双人墓,安葬梅红和刘玉的骨灰。

两个女人,一个从邪恶挣扎着走向善良,宁愿死也不去作恶;一个从善良坠人了沉沦,宁愿死也不回头。

她们的生命像一缕轻烟,不经意间飘逝得无影无踪。

善依然在,恶依然在。

人间的悲喜剧,就这样轮回上演吗?

站在坟墓前,徐良的眼神是那样的迷茫。

(全文约11800字)湖南省石门县城中渡社区福苑小区(415300)qq:529613195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红尘若雾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一泓清水点评:

两个女人,一个从邪恶挣扎着走向善良,宁愿死也不去作恶;一个从善良坠入了沉沦,宁愿死也不回头。故事构思新颖,情节跌宕,语言描述很有地方特色,是篇不错的文章,推荐了!

文章评论共[13]个
一泓清水-评论

文章写得不错,只是发文前要注意检查格式和错别字。段前空格我修改过了,谢谢作者对小说板块的支持!at:2008年11月12日 晚上10:37

红尘若雾-回复谢了。 at:2008年11月13日 上午10:53

奔月-评论

人物刻画不错,描写也很细腻。问好朋友!at:2008年11月13日 早上9:47

红尘若雾-回复感谢点评。遥握 at:2008年11月13日 上午10:54

逸清-评论

天堂地狱全在一念之间。at:2008年11月13日 上午10:57

红尘若雾-回复确实。是与非仅一念之遥 at:2008年11月13日 中午1:33

燕微雨-评论

不错,我很认真的看了。很贴近生活,有说教意义。尤其是对梅红这个人物的塑造,比较成功。让人不由对她又怜又敬。还有刘玉的遗书内容,很出彩,是[**]不敢承认却又真真正正的心声!问好作者:)at:2008年11月13日 上午11:11

红尘若雾-回复感谢你认真阅读和精彩的点评。握手 at:2008年11月13日 中午1:35

一瞬间的落寞-评论

隐藏了12年的秘密的人该有着多么深的爱恋阿!at:2008年11月13日 中午12:11

红尘若雾-回复每个心中都有秘密啊 at:2008年11月13日 中午1:32

饥渴的骆驼-评论

人世几回春梦,造化偏偏弄人!感慨!文笔不错,欣赏!at:2008年11月13日 下午3:49

把酒当歌-评论

花榭花飞花满天香消玉断有谁怜?醉笑陪君三万场,诉不尽的离别伤。at:2008年11月14日 下午5:20

冰.冰-评论

写的真好at:2008年12月13日 晚上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