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红了的时候,我应友人之请来到了广东茂名的高州。高州位处热带和亚热带过渡地带,气候温和,阳光充足,雨量充沛。这里盛产有荔枝、龙眼、芒果、柑橙、菠萝蜜等水果。朋友在茂名工作,老家在北面的高州,老豆(粤人对老爸之称谓)去世早,就老母一人孀居在那里,守着一幢四层小楼,颇为寂寞。虽然左邻右舍住的都是本家亲戚,对她有所照顾,但他每星期仍都要驱车三十公里去探望老母。
我们坐在他的本田车里,一路疾驶而去,开出市区,沿途的丘陵逐渐峻峭起来,两旁一望无际的荔枝林扑面而来。正值荔红橙黄时节,荔枝林中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果,掩映在绿叶之中,似俏丽的少女向你展示的红靥。一路上时有安徽b字头的货车驰过,那是芜湖的水果大户来此批发荔枝的专车。本地的果农则驾着摩托车,两旁挂着满满两篓子的荔子,开往收购站。杜牧有诗曰:“长安回望绣成堆, 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过华清宫》) 唐明皇为博得杨玉环的欢心,命人速递荔枝进长安,千里策马,星夜飞驰,驿道上尘土飞扬,多少差官和驿马毙于道旁,山野荔枝从此烙上了皇室水果的标记,有了贵族身份。
当地的果农在路旁设摊卖一种叫“鲜桃”的芒果,由于这种芒果极易变质腐烂,无法远销,只能就近销售。我们停车在浓荫中,老农热情地让我们随便尝鲜,吃过后便再也舍不得离去,芒果的清香鲜甜自不必说,它另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味道,只有味蕾知道,朋友买了一大箱让我们在宾馆食用。多年以来,在别处再也没有尝到过这种水果了,“养在深闺人不识”啊。
沿着荔枝林中的土路,车子开进了朋友的小楼。车才在院子里停稳,他的母亲已笑吟吟地闻声而出,一位慈祥的南方老妇人的模样。他们用一口家乡话交谈,我们听得是一头雾水。顷刻,一盆堆红镶碧、才从树上采摘下来带着枝叶芳香气息的“妃子笑”, 递到了我们眼面前。我们也不客气地大啖起来,这味儿和平时经过冷冻后千里跋涉在水果摊上买来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难怪苏东坡感喟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了。
朋友不辞辛劳把我们带回到他家中,一来是谒见一下他的老母,二来就是要我们尝尝当地新鲜荔子的滋味,这可是连杨贵妃都无法享受到的啊。身为唐玄宗的心腹内侍高力士,深明帝皇妃子喜好,为讨杨贵妃的欢心,特使人从家乡高凉大园岭采摘荔枝献给杨贵妃,官府令驿站800里加急快马送入宫中,让贵妃品尝。即使如此,那荔枝也已是不很新鲜的了。岭南高凉就成了当时名声显赫的大唐荔乡,也就是今日的高州根子镇贡园。 午饭后,我们驱车去游览这个中国荔枝第一镇。贡园坐落于浮山岭下,山上有红荔阁,亭高两层,画栋雕栏,雄屹于莽莽荔海之上,颇为壮观。登上红荔阁,放眼远眺,漫山遍野的荔枝树一望无际。阁底下,是江泽民同志2000年2月在高州首次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讲话时,亲手种植的“中华红”荔枝树。贡园现有古荔枝树39棵,这些古树的树龄至少有800年,它们带着唐风古韵一路走来,虽然饱经千年风吹雨打,却仍根深叶茂,盘根错节,蚺卷弯曲,身上镂满岁月的沧桑。它们尽管都已巍巍老矣,却依然年年花事不绝,岁岁果压枝头,灿然地绽放着满树的辉煌。
从红荔阁下来,去了高州城区人民路旁的冼太庙。冼夫人,广东高州人,生于南北朝时期,南朝高州太守冯宝妻。冯宝任高凉太守,冼夫人协助他处理政务。她曾带兵平定海南黎族动乱,后来又奏请朝廷建置崖州,使海南与中原恢复了直接联系。此间虽经梁、陈、隋等朝代的更替,但岭南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战乱,很快便纳入中央政府的政权管辖范围。这期间,冼夫人所作的贡献是重大的,她是稳定珠江流域政治局面的重要支柱。因此,隋文帝在统一岭南之后,便封她为谯国夫人,并追封她的亡夫冯宝为谯国公、广州总管。为纪念她维护国家统一、黎汉民族团结的功绩,后人在岭南一带设置了不少她的庙宇,供奉香火。
冼太庙不大,仅600平方米,分前,中,后三殿,整个建筑物为穿斗式梁架结构,飞龙雕栋,金碧辉煌,气势不凡。登上台阶,抬头就见大门上方”冼太庙“三个苍劲的大字,两边对联是”恩施岭南,纲目三书;威镇边疆,流芳百世。“正殿中厅上方悬挂着清朝同治皇帝敕赐谯国夫人“慈佑”封号的大金匾;殿中神龛上的冼夫人凤冠霞披,慈眉善目中透着一丝威严,她端坐金交椅,手扶楠杖,左右两侍女侍立,栩栩如生,神龛正面是“双凤朝阳”木雕,两旁还各有一条盘龙柱左右对称。我们又信步来到庙前所立的《洗夫人记》,《恭谒冼夫人庙书》等碑刻前,凭藉久远的石刻追寻那段尘封的历史……
中国第一滩位于广东省茂名市茂港区南部岸边,素有“南方北戴河之称”。这里有三个中国第一:首先,这里的林带是全国第一条营造成功的最长的沿海防护林带。林带全长80多公里。国画大师关山月创作的悬挂于北京人民大会堂广东厅的巨幅图画《绿色长城》就取材于此。其次,距岸8海里的旅游景点放鸡岛是国家旅游局规划的全国第一个潜水旅游基地。周围海水的透明度为中国第一,能见度达10米。此外,这里还有长达12公里,宽约300米,坡度平缓,海水晶莹,温度适宜,同时可容纳近10万人观光的碧海银滩。我们到达时,正好有一场沙滩排球在比赛,两队运动员分别身着红黄两色背心,在蓝天碧海白沙绿树中鏖战,光色彩就吸引了我们的眼球,不忍离去。岭南画家林风眠先生的水彩画里就有过这样的风景。我们脱去鞋袜,与海水零距离接触,沙滩上到处有小蟹、海螺、贝类等海洋动物。椰子树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有人爬树上现摘椰子,破壳卖给游客喝椰子汁。我们租了一条游艇,穿上救生衣后,马达轰鸣,游艇犁开海浪,直冲大海深处,身后两条银线紧随其后。水天一色,波光粼粼,远处的轮船就像被魔法师施了法术,一动也不动……夏威夷太远,就在这里做我们蔚蓝色的海洋梦吧。
夜宿海边永兴酒店,享用生猛海鲜,由于是当地出产,新鲜且价格不贵,不敢贪吃,适可而止。同座中有女娇娃一位,秀色可餐,这样美景美味美色俱全,酒足饭饱后,在海浪拍岸声中酣然入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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