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姐姐打电话过来说北方的天冷了,母亲的腿又疼的下不了地,让我打个电话回家,母亲在床上老念叨我们。放下电话看着窗外在秋风中摇曳却依然绿着的树叶我的思绪随着它们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我刚够两岁,当时父亲在一家运输公司开车, 就和刚够四岁的姐姐玩开车的游戏,我们就学着父亲在公司干的工作就来模仿,姐姐学爸爸,我扮车。我们便一前一后的在炕上跑着玩,还不时的学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和刹车声。也许是因为步调还蹒跚,也许是因为玩的太高兴,我老是摔倒,最后姐姐怕我摔坏了就干脆叫我躺下来滚着走。那一圈我竟滚到了母亲生着豆芽的盆子旁。“停!汽车没油啦,加油!”说着姐姐将一粒刚长出一小截尾巴的豆子塞到我鼻孔里,我一惊,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把那粒豆芽吸到了鼻腔深处。姐姐见状很害怕就让我快吐出来,我见她害怕也就紧张却越吸越里,见状姐姐吓的喊来了母亲。听完姐姐的讲述,母亲背起我就往外冲。那时我家还住在旧区,而医院在刚开发的新区,由于当时的小镇还没有出租车母亲就背着我跑过这条街,或者更应该说是背着我穿越了生死线。当时我已明显的感到呼吸困难,就想睡觉。当把感受告诉母亲时,她叫我千万别睡,还不时的唤着我的乳名,要我大声的应她。我感觉头顶好像压了一层浓浓的黑云,而且是越来越厚越来越重。路边的人都转过脸看我们,但还没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就被抛在了远处,我回头想看清一张脸时,却看到了在后面拼命地追着我们的小姑,小姑当时还没结婚,体力正直充沛的时候,却怎么也追不上体质不好还背着我的母亲。小姑还向我们喊着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她张大的嘴巴,好像我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而那时一切又都是那么的安静,只有母亲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是那么清晰,现在我都清楚的记着那声音。后来就觉的眼前的色彩一点点的褪去,一张张迅速闪过的写满疑惑的脸也逐渐变成黑白的,小姑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我和母亲的身上全是水,后来才知道那不是雨水,而是母亲的汗水。只觉得整个世界随着母亲的步子晃动,一下一下,眼前的光亮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母亲的背。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背竟变成了一张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的脸,我一惊整个世界黑了。意识再度清晰时,觉的有人真向我吹气,是春天田野里清新的空气。“好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又有人从我面部拿走个什么东西,睁眼看到的又是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脸,目光往后一拉看到了他的衣服知道了他是医生,也看到了他身后的桌子上的那个盘子里躺着一粒被血丝层层包裹着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豆芽。
出了急诊室,看到了等待着的母,医生将我交给母亲时,母亲却一下子瘫倒了,在一旁喘着粗气的小姑赶忙扶住了她。从那以后天气一转凉母亲就说腿疼,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严重。
那条街有多长,我说不出个具体的数字,只记的小学毕业的那一年,也是我们里开小镇的那一年,我去走了那条街,从医院门口走到儿时住的地方(上小学时我家搬到了新区),走了两个多小时。真不知道体质不好的母亲是靠什么背着我跑了那么远的路,是爱吧,我想,然而现在我只能用这笨挫的文字来回报她。
每当看到在热天里就得穿着厚厚的裤子的母亲,脑海就会浮现出这样一组镜头:小姑扶着妈妈领着我走在被夕阳拂着的接上,拉近焦距,特显出在街的另一端手里攥着家门钥匙由于强忍着泪水而将嘴唇咬得紧紧的姐姐张望着远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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