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运
我先前是不相信命运的。可是,现在我却信了。
窗外下着雨,办公室里的人边看报纸边抱怨,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准备下班了,什么就下起雨来呢,这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吗。小钱牢骚最多,因为已约好女友,到公园玩、拍照。说到小钱,我们在初中时不是同一级的,他比我和我的表姐高一级,不过后来他补习插到我们班,我们才成为同学。虽然是补习生,但由于他老爸是学校里的职工,所以非但能作为应届生参加中考,且在中考成绩中能多加20分,这是我和我表姐这些农民的子女连想都不敢想的。
中考成绩终于公布出来了,我、表姐都上了中师录取分数线,小钱则差8分。然,体检那时,小钱却也去了,当时我和表姐还很奇怪,他不是没上录取分数线吗,什么也有资格来参加体检呢。不过当时也没在意,想想即使靠关系能参加体检又如何,成绩都不上线,还不是白交体检费。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是漫长的,但却充满着快乐。每天,长辈们碰见时总会问,什么时候入学呀,然后对在一旁贪玩的小孩说,你们可要认真学习呀,将来也要跟阿义(我)和阿英(表姐)一样,成国家干部,要不,你们只能一辈子拍牛屁股。听长辈们话,我和表姐的心里甭提有多甜。
通知到学校领通知书时,却仅有我的名字。开始还以为是老师将表姐的名字给遗漏了,要不就是他们知道我与表姐的关系,让一个人去代领就可以了。为此,临去领取通知书前,表姐不知对我重复了多少次,一定帮她查查。我安慰表姐说,分配给我们学校的是两个名额,你若没份,那另一个名额让给鬼呀。还记得表姐听我这么说,还笑着骂我没正经呢。
揣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沉重地走在返家的路上,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表姐。学校的光荣榜上,只有我和小钱的名字,而没有表姐的名字。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揉揉再看,但那黑字红纸的,确实没有表姐的名字。问教导主任,才得知个中原由。那就是教工子女可以多加20分。如此说来,表姐倒反比小钱少1分了。
我入学的那天,表姐没有去送我,可我知道,她一定是躲到屋里哭去了。在入学后的第一个月,正当我和小钱在学校里感受着欢快时,父亲来信了,说,伤心的表姐在我入学的第二天,便收拾了行李,南下打工去了。
中师三年,转瞬即逝。在那三年里,我勤奋学习,以便能在毕业后找一个好的单位,而小钱凭借着他老子那工资,在校园里潇洒,专往女生堆里挤。看着他那样子,我心里暗暗地说,尽管地玩吧,把学业荒废,等到分配时看你还笑得出来不。然而,当我到单位报到时,局长将我递上的简历和荣誉证书连看都没看,一把丢在桌上,然后指着坐在一旁的小钱对我说,你认识他吧,跟你一样,也是新来的。他各方面都不错,以后你跟着他学点。我哑然。
舅父病了,得住院,表姐跑来向我借钱。看着为生活奔波,衣衫不整,活脱成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表姐,对比在办公室里比表姐大,涂着口红,保养得红晕的阿姨。我为表姐鸣不平,同时也在想,假如表姐的分数比我多,那么,借钱应是我,而不是表姐了。
下班了,同事们都走了,小钱约会去了,看着凌乱的办公室。想着表姐那匆忙离去的背影,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吗?当我们生在农民的家庭,就注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代价去争取。而一些人,比如小钱,因为其家庭好,就可以不用努力,却可以轻而易得地得到吗?更有时,我们的努力是白费的,根本经不起如小钱之类的轻轻一击。
天晴了,走在阳光下,可是,我却看不到一点的光明,充斥这个世界的全都是一张张殷红的嘴。
或许,只能用命运来解释了。一切都已注定了的。
2004.03.24写于广西师范学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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