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淡蓝素花日记本,听着某人的情歌,一首长达12分40秒的情歌,其实,我想哭,但是原来第一次听这首歌滴了一颗泪,是由于它的mv,并不是歌曲本身。就像爱情,让人流泪的是它产生的画面,而不是爱情。“可能,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你我一定让它产生了画面,一幅在雨夜里也模糊不了的风景,我会挂在心底,至于你把它置身在何处,对于我,没有关系,我明白我与画一样只是沿途风景。只要曾经沦陷于你的眼眸就足矣。”日记的话语,心甘情愿的去爱你。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他就那样轻描淡写的对我说,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真的假的?我感觉你在说笑,你不像是为爱改变自己的人。”
她就那样半信半疑的对我说,我感觉你在说笑。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在别人眼里那般独立个体的人,我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孩,甚至可以视为庸俗,只是用了太多时间去权衡一些非物质思想,思考那些可有可无的虚幻问题。可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思考死亡过后人的归属,在车上该用多大的声音让乘客买票等等一系列无聊的问题,所以难免会脱离了众体,变得独立乖戾,认为接近他人是件极其低廉的行为,常常会让人误作清高,不和善,我对这些是不在乎,但对感情,如果还是不在乎,那不是处于懵懂期就是处于热恋期,而我两者都不是。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陌生人,且可以为了他改变。
(一)
一身宽大的灰色制服,一双简陋的平底跑鞋,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唯一突出的是一副粗红框眼镜,头发乱乱地披在肩头,这个售票员就是我。某天我又看到那个妇女带着她的孩子上车,送他上补习班,妇女总是很安静地坐在车尾的角落位子,孩子则总是很好奇地睁着一双大大水汪汪的眼睛朝着我这边看,他自然知道我又会穿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买票,然后那妇女就会掏出口袋里的钱用手势做着2的动作,然后把2元交到我手中,由于总是碰到她们母子,而且我总觉得那孩子像认识我似的,直冲我笑,所以那次我顺手拿出上衣口袋里的,别人赠送的糖果给了那孩子,那妇女对孩子比划着什么,孩子还是咧开着嘴对我说:“谢谢……阿姨……”牙牙学语的说着。阿姨?我愣住了,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庞,叫着我阿姨,随后我没有特别在意,照照镜子确实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19岁的女孩。
我想,我的青春将永远埋葬在车厢里,潮湿又阴暗的地方,无际又遥远的距离,反复又枯燥的工作,她说可以换个工作,既然不喜欢的话,她的外企单位正需要一名文员,我说可以换个工作,既然不喜欢的话,但是她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特别是在那些写字楼里,白昼都会把灯都亮起,照的人很不自在,阳光也变得多余,那样还有什么活力?整天像温室里的花朵,其实水分都被稀释,在那样的环境里工作,根本是消耗人温度,之后各个都会像机械人一般没血没肉的工作,干瘪的身躯,面无表情的晚安,木讷的熄灯,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我知道我不会甘心,不会安心,虽然办公环境能让我比较光鲜的做着白领,穿着职业衬衣及窄裙,画着无可挑剔的妆容,但是从开始这些就不属于我,往后也不会属于我。一直是个理智的女子。
她说做了那么多年朋友,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思想,仍旧像陌生人那样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走进我的世界,我说那段路程可能会浪费你一生的时间,她笑笑不语,我转身看着我的天空,一片灰暗,想着谁会拥有一生的好奇?谁会浪费一生的时间?所以我不苛求,不奢求,不强求,迟早她会离开,不是现在,就是下一站。
每天上演离别的电影,那些人,曲终就人散,这是规律。从这站上,从那站下,无人能陪我走完来来回回的旅途,从起点到终点,再从终点到起点,反反复复,其实很简单但又很遥远,谁会那样做?你走,我微笑,他走,我挥手,淡然接受,习惯的可怕。
(二)
清晨,5点闹钟响彻,惊动了沉睡的灵魂,我还是双手合十做着必做的每日忏悔,随后开始洗漱,系好鞋带,把门合上前都会望一眼墙上的挂钟,6点整,很好,这就是我悠闲的生活。都市里,充满跑声,那般急速,迅速,夹杂着风声,刺耳又生疼,我不喜欢,清楚的明白我不需要这样的速度,对自己从不苛刻,我就是我,周围人都说我做事不紧不慢,我低头暗笑,很庆幸我保留了那些属于我的节奏,音符很美,只要自己能满足,不需别人的赞美,为自己鼓掌,哪怕拍肿双手,依然微笑,如果哪天听到多余的掌声,我知道那天我就出卖了自己许多东西,用了很多虚假的物质换来了真实又恶心的礼赞,我会认为自己很肮脏,那时再用清水冲洗也冲不去骨子里的黑色。突然有一天,他说“你不应该生活在这样一个明争暗斗的城市里。”突兀某一天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但找不到人陪我去那个安静的乡间。”
妇女、孩子,注定牵扯出你。出门随意拿了一把显眼的红伞,一片大红,血印的颜色,没有其它图案,很奇怪,那天阳光依旧灿烂,但是只出现在另一角,而我存在的地方总是黑暗阴沉。
“安,你来了啊,这叫什么鬼天气,那么阴冷,太阳还依稀可见。”
“李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抱怨,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世故,阴冷的时候还能看见太阳,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李叔没有说下去,但是我看到左车镜里他的笑颜,我喜欢看到别人笑,但我不喜欢看到自己笑,因为那会让我不认识安。
雨停了,那一站又看到了妇女带着她的孩子,同时看到一个男子上车,很年轻,但是眼神告诉我他的经历不是风平浪静。里面饱含着沧桑与心酸,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那时我知道他会在我生命里留下挥之不去的某些东西,有一大片会是阴影,强烈的感觉,希望是错觉。我对那孩子笑笑,妇女也对我笑笑,而那男子总是看着我,一刹那让我产生了彼此拥抱的冲动,真是不可理喻。“爸爸……你在……看什么?”断断续续,打破了他的眼神,打乱了我的心弦。那男子抱着孩子拉着女子往后面的双人座走去,让孩子坐在他的腿上,孩子笑得好灿烂,突然之间,好羡慕这个家庭,那个孩子和那个妇女。他们一定经历了不用寻常的恋爱,超越了年龄与沟通的障碍,才能共同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共同抚育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可是,我的心怎么痛的快要死了?真的好痛,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只知道是因为这个男子,一个当父亲的男人。
之后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期盼着车子停靠在那一站,期待着男子从前门走到车尾,然后,走到他面前接过从他手中滑过的零钱,有时候需要找钱,借机触碰到他冰凉的手心。那女子则侧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有时候我在想她好像是故意躲避看我们慌乱的视线。男子总是很温柔地把手穿过她的发丝,小心地把她的头慢慢的从车玻璃那移动到他的左肩上,轻轻地说:“别总是把头抵着车窗,车行驶的时候会震动,会痛。”那声音虽轻且低沉,但足以让我听到,关心、沉醉。
(三)
那个女人总是提着几个深红、大绿的塑袋,在花木那穿过一条宽长的马路焦急地等待着红灯转为绿灯然后直径走到马路那边的居民区里;那个学生总是背着大大的书包领着一个尼龙袋,快速的穿越拥挤的人群走进那所在市中心的某高校;那个男人总是提着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油渍渍的鸡蛋饼疾步走到不远处的地铁站口里;那对老夫妻总是坐在那个公园外侧的石凳子上安静地看着别人打太极,跳扇子舞……这就是遇上那男子不久之后的我了,这些碎小的事情,都可以清晰记起,在几时几分,在那个路口,会看到什么场景,看到什么人做着什么事。这些是遇见他之后才发现的事,因为,我想让大多时间,都使用自己的眼看着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可是……心里停住了一个人,不去触碰,还是会想起,何况,他每天都出现。
某天,我只看见他,没有他的家人,某天,他只看见我,没有我的乘客,那天是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我们擦肩而过,我想就那样匆匆走去,像人群中的多数人,那样脚步快速地走到目的地,这时,节奏不再那样缓慢,不再那样坚持,不再需要自己的掌声,不再那般自我。但是,他看着我,虽然我低着头,但是那能刺痛我心灵的眼神直直地凝视我,我怎么躲也躲避不了,我怎样低头也感受的到。我快速挪动地脚步,但是手还是被他从人群里穿梭过牵起。他带着我奔跑,让我感受到无比的快感,我的心从未有过的悸动从那一刻开始赋予它新的生命。
他带我到了一个陌生之地,找了一个树荫下的双人椅,和我说着难懂的话。“我喜欢女孩穿裙子,我喜欢女孩微笑,我喜欢女孩化妆。”然后,他走了,留我一人在一个陌生的街道,独自沉思,独自赏月,独自回家。
“安,你什么时候穿起裙子了?这可不像你喜欢的风格。”
“安,你什么时候习惯了自己的微笑?”
“安,你什么时候化起浓烈的妆了?”
李叔,她还有家人就那样重复着同样的话,提醒着我在改变。哀歌奏起,这是我的悲哀,但谁让我遇见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神经的主人是我的,在阳光下我不停寻找着丢失的曾经引以为傲的独有神经,一根根在阴雨天与雨丝交融,然后大声告诉世人哪些是自我的细胞,它们可以断裂,可以破碎,可以丑陋,但绝不会改变及消失。可是这些誓言,这些个体,随着那个不知名陌生男人的出现变得四分五裂,变得一文不值,变得散落一地,怎么拼凑都不是完整的安。我只能对安说声抱歉!
他说:“你喜欢我什么?”
“一地悲伤。”
我们融入之时,他就那样问我,夜风从细小的窗户缝隙里刺入我的骨子,但是有他的温暖就算骨子腐烂,也会伴随着他造成的结晶茁壮成长。是的,我毫无畏惧,毫无条件的给予了他,赋予了他生命。但在开始前,熄灯前,他就对我说明他不会承担什么,过了那一夜,我们还是陌路人。然后,我立马渴望地呼叫,激情那时掩盖了所有理智。她说“你不再是个理智的女子。”我说“不,我就是知道理智叫我那样做。”
安的理智,总是剔透、决绝,不给自己留下一丝遗憾,自然不会有一条退路。这是她仅有的刻上安名字的尤物。
(四)
我没有问他叫什么,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那些就像问一个根本没有答案的无聊问题,比如问为什么雨会被称为雨那样无答案的问题。那夜,他深夜开了灯,看见床单上的鲜血,慌忙推着我一丝不挂的身子,又眼神问我,我嘴角上扬,淡淡地说:“我没有说过我19吗?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不用负责,就不会反悔。”
“你几?”
“19”
车上,你对我说很想和我坐在双人座位上,看着每一站的停靠,看着每一段的离别,不论我是怎样一个历经感情波折的女子,都可以接受,都可以陪我走完旅途。在我说出19后,你就那样和我说,不在乎,不想解释,不信就随意。
“在你没说爱上我之前,我以为你不会在乎所谓的爱情。”
无言以对,爱情,第一次让我感到爱情滋味的人,竟然那样告诉我。
一夜过后,他离开了,多年后,在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妇女,一个冲着我笑的孩子,他大声地叫着我“阿姨”。他母亲比划着,然后听见脆声声的一个词“姐姐。”我辞去了原先的工作,过着那种厌恶的办公室生活,穿衬衣窄裙,化浓烈的妆容,职业的微笑,木讷的熄灯,面无表情的晚安,我出卖了自己,冲洗不了骨子里的黑色液体。但是在晴朗的天空下,我是那么的鲜活、靓丽,所以,我成了姐姐。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我没有问他们的依靠呢?因他和我只是陌路人,一直都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直径走到那所幼园的门口,等待着他的出现,等待着他叫我声“妈妈”然后扑倒在我的怀里。生命里多了一个亲人,少了一个陌生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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