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尾随着撒尽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的夏末，悄悄地悄悄地来了。初秋不想脚步太急，因为怕夏末走得太快。初秋更不想在瞬间惊醒还沐浴在温暖与灿烂的阳光下的人们和花草树木，也不想让万物知道它突然的莅临。然而，敏感的人们看着自己身上还在浸透着夏末阳光的薄装服饰，还是在思考，快要换厚一点的衣服了。我，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翻着衣柜，翻着翻着，翻出一件纯黑色的毛衣——我的心咯噔一下，看着看着，我把毛衣紧紧地贴在了胸前，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在睹物思情。

我老公——不，他从来不让我这样叫他，虽然他的确是我老公，他就让我叫他哥哥，什么老公啊、爱人啊、丈夫啊、大伟（他的名字）啊等称呼都不让叫。他也就叫我小妹，除此称呼，什么爱人啊、妻子啊、老婆啊、宝贝儿啊、冬冬（我的名字）啊等，他从来不叫。当初我问过他，我说为什么总这么叫呀？他说，因为，我认为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要像天神一样地保护好你、宠你、呵护你一辈子。我当时好感动啊。哥哥喜欢看书，大都是短篇小说类，有时候还给我讲令他激动的故事，尤其是哥哥宠爱与呵护妹妹的故事。

他，在半年前去世了，三十八岁的他是因工死亡。

这件毛衣是去年这个时候买的。这件毛衣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忘记。

去年夏末的一个周日，天气很好，阳光也依然灿烂。我想去逛商城，我老公——不，是我哥哥！我这张臭嘴啊！这样叫我哥哥，哥哥在天堂听到了肯定生气的。他问我说，希望不希望让他陪我去，我说，你随便。可是，他很痛快地说，陪我去。我感觉很意外，因为哥哥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太愿意陪爱人逛商场，闲墨迹。也不能说他们没耐心，我们女人也是的，走到哪个柜台和精品屋都看，都问，不买也搭讪，把跟随的男人折磨得愁眉苦脸，甚至是想跑。

还不错，我哥哥陪我很耐心，在我后面，跟随我的脚步，我到哪里，他就到哪里。我很高兴，很开心。我搂着他的胳膊，看着他一副顺从的样子我就嘻嘻地笑着，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慢慢地逛着。哥哥还笑着对我说，别着急，随便逛，哥今天就交给你了。

逛到商场五楼的一个精品屋的时候，哥哥的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件纯黑色的毛衣，然后也让我看，我眼睛也一亮。这件毛衣，样子大方、凝重、深沉；大鸡心领，领心尖往上八公分处左右开始是很窄的小翻领，小翻领边儿和鸡心领尖儿那八公分领边儿是洁白的边条儿，领子有了那白边儿，毛衣的优雅、庄重、大气、韵致的调子一下子就提升了，真漂亮。

“小妹，你穿这件毛衣肯定更漂亮。”哥哥说。

“吆，这位大哥，你太有眼光了！”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年龄约莫二十岁的卖服装的服务员说，然后像小鸟一样飞奔几步，把那件毛衣摘了下来说：“这位大姐要是穿上这件毛衣，那可比美女中的美女还漂亮，真的，大哥。”

我的确是喜欢这件毛衣，但是，也看到了标签上的价格：800。00元。我感觉太贵了，所以，我没表现出强烈的购买欲望。

“大姐，来试试，”卖服装的服务员说完就要把毛衣递给我，接着说：“大姐，我从来不说瞎话，真的。这件毛衣好象就是服装厂专门给你制作的，真的。你穿上，肯定好看，你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以后来给我店当模特吧。”

这个漂亮的小丫头真能忽悠，还让我当模特？我还不到一米六呢，太能忽悠了！我挺有主意的，先不试穿，试了后如果想买就不好讨价还价了。可我哥哥也让我试一下，我这个傻哥哥啊！他根本不懂怎么对付这些卖衣服的。刚才他就不应该先说那件毛衣好，也别专注那件，因为，卖衣服的服务员可盯着呢，看你的购买欲望呢。要先莫不经心，哪件衣服价格都问，然后再讨价还价，才有可能以低一点的价格买到手。

“大姐，来，试试。你穿上了要是不好看，我把我服装店给你，你看怎么样？”卖衣服的小姑娘说完看着我，那用睫毛膏拉长的假睫毛很长很长，眨动的时候都产生了风。

“穿上试试，小妹。”傻哥哥比卖衣服的都着急。

“先谈谈价格吧，”我没接衣服说，“最低多少钱？”

“六百。”

“那不买了，太贵了。”我说。

“那你给多少钱？大姐。”

“三百。”我知道她们卖衣服的幌儿大。

“吆，大姐，你真能开玩笑！一件好衣服，一下子就能让你显得高贵和更漂亮起来，你不值得？再说了，我进这件衣服的价格还五百八呢，你太能开玩笑了。”小姑娘说。

“买了，就五百八，行吗？”哥哥有点不耐烦了说。

“看大哥这么诚心，五百八就五百八吧，没赚就没赚吧，就当开糊见喜了。”卖服装的服务员说，然后显得很无奈。

嘁，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哪个不赚钱？不赚钱她们卖吗？可是，我那傻哥哥不再继续讨价还价，就同意了，气死我了！

“小妹，你穿啊！”哥哥有点急了。

我只好穿上试试。在穿衣镜前，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真合身，真好看。我又问了哥哥，他说好看，很好看。然后，我又继续看着镜子。其实，我不是很漂亮，个头还不到一米六，九十多斤，属于娇小型号的。可哥哥说我漂亮，说我眼睛会说话，长睫毛，自然上翘；小圆脸儿，小鼻子小嘴，腰细胸高，穿衣服好看。在穿衣镜前，我欣赏着我自己，甩几下长发。我也在镜子里欣赏着站在我旁边的哥哥。哥哥身高一米七五，七十五公斤；寸头，不大不小的眼睛和不浓不淡的眉毛显得很和善，那高鼻梁显得很大气，在我心中他很帅气。他看着我得意地转着看和体的毛衣，微笑着在后面用双手按住了我的两个肩膀说：“小妹，真漂亮。买吧，别心疼钱。”

“大姐，你真幸福，有这样的好哥哥。”那丫头又忽悠我哥哥。

我买了，可是，心里觉得很吃亏。

买完毛衣，我和哥哥从商场出来了。也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我们去了饺子馆，吃完就回家了。

晚上，我还寻思着，我是很喜欢这件毛衣，哥哥也喜欢，我穿着也好看。可是，太贵了，五百八啊！毛衣好是好，可不值这么多钱啊！我决定第二天退回去，然后，过几天用这五百八买两件毛衣，一件给哥哥，一件我穿。我在国有企业机电维修大队上班，是材料保管员，工作很清闲。第二天上午，我就把那件毛衣退了，好说歹说退给了我五百三十块钱，赔了五十元。

过了几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哥哥问我，天气有点凉了，怎么不穿那件毛衣？我撒谎说，上班时候不想穿，怕脏了。哥哥说，有外衣不会赃的。说完，夹一块鱼肉喂我嘴里，又夹一块鱼肉喂我们儿子。我再没说什么，当孩子吃完去写作业的时候，他又夹个豆角喂我嘴里说：小妹，你知道吗？你穿那件毛衣真漂亮，我特别喜欢。端庄、大气、优美、沉静，尤其是刚好漏出乳沟儿，真性感，哥有拥抱的冲动。我笑了一下，就开始收拾碗筷了。

又过了几天，哥哥晚上下班回来和我说，他同学的弟弟周末结婚，要我和他一起去，并且强调，一定要穿那件毛衣，让他的同学看看，我有多漂亮和优雅。

我再无法隐瞒了，就把那件毛衣卖了的事和哥哥说了，可是，哥哥非常生气，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和他哥们喝酒去了。哥哥虽然很宠我，很爱我，让着我，拿我当个宝，可是，他也有点倔脾气。不过，他从来不让我生气或者不高兴。如过我有一点不高兴，他就哄我、抱我、亲我，直到我开心为止。我呢，偶尔惹他生点气，他一会就好。可是，他为了这件毛衣的事，竟然生这么大的气，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啊。

他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有点喝多了。我在被窝里等他，他也进被窝了。我下床给他沏了茶水，然后上床搂着他的脖子撒点娇。哥哥仰着躺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就撒娇似地叫着哥哥，同时吻他的脸。哥哥终于动了，然后突然把我搂在怀里，他竟然哭了！然后对我说：“小妹，你知道吗？哥的心好难受。”

“哥哥，为什么呀？”我抬着脸看他。

“哥好无能啊！为了一件你喜欢的毛衣，你却考虑太贵了，就退了。其实，我很清楚，你是非常喜欢那件毛衣，哥也非常喜欢。是哥没让你享福，是哥不好啊，让你觉得买不起了，小妹。”说完，哥哥抱着我的头，抚摸我的头发。

“哥哥，你别这样说好吗？”我也哭了。“你都把小妹宠坏了、爱坏了，小妹每时每刻都感觉着幸福和你给的爱。可是，小妹惹你生气了。哥，你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哥，用全世界的男人来换你我都不会同意的，哥。”我趴在哥哥的怀里。

“其实，那件毛衣花五百八很值得，你打扮更漂亮了，你也开心，我也很高兴。”

“可是，哥哥，我不想太奢侈。”

“小妹啊，咱们也不是很穷，咱俩每月工资和奖金加一起五千多，每月存两千，剩三千多元也足够花一个月了。”

“哥哥，我知道。我想，咱们是个儿子，要尽量节省点，给孩子攒上大学和以后结婚的钱啊。”

“那也不差这五百八十块钱啊。”

“能省就省点啊。”

“咳，哥要是再多点工资或者奖金就好了，你就不用为那件毛衣发愁了。还是哥不好。”

“哥哥，不说那事了，好吗？你嗓子都干了，喝点茶水吧。”我把茶水给哥哥端来，可是很烫。我就给他接了一杯凉纯净水，他咕嘟咕嘟地喝完就睡了。我给哥哥盖好被子，怕他着凉，然后我也睡了。

秋天真正地光临了，速度很快，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秋末。它夹着凉风，呼号着，侵犯着并不太喜欢它的人们。

周末的一天，天气还不错。太阳显得很精神，在湛蓝的天空展示着自己的灿烂与妩媚。孩子去补课了，我和哥哥八点多才起来，哥哥也没吃点饭，就说有点事出去一下，十点左右回来。我就收拾屋子，擦着窗户。十点多一点的时候，哥哥回来了，买了鱼、排骨、大虾、猪肉，还有好几样蔬菜。他忙忙呼呼地，一会卧室，一会厨房，我看着很纳闷，哥哥这是干什么啊？我就问他，他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才想起来，我这个人记不住自己的生日，都是哥哥帮我记着。然后，哥哥说，他要亲自做菜，并且要求我，和以往过生日一样，什么也不要干，让我吃就行了。我习惯了哥哥对我的宠爱与呵护，并且把我宠爱得有点思想简单了，很少想事了。我离开了他在忙碌着的厨房，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意思，我就去伺候在阳台上和卧室窗台上的盆花。我家盆花很多，大大小小有十多盆。什么四季梅、茉莉花、发财树、虎皮兰、金虎、柳桃等等，我想给花盆翻土、喷水，就从阳台上搬下几盆长得高的花卉。我欣赏着这些美丽的花卉，真漂亮，我就用螺丝刀翻土。翻着翻着，翻出个小虫子，把我吓得“啊”一声，哥哥听到了就跑了过来，看我吓得脸色惨白并用手指着那条小虫子，哥哥把我搂在怀里，然后他把手在他扎着的围裙上搓着说：“你啊你啊，小妹，一条小虫子把你吓成这样！”说完，他把那条小虫子捏死了，又用双手夹着我的脸，吻了我一下，之后，用右手拍几下我的脸蛋儿对我说：“小妹，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咱们家凡是超过二十斤重的东西要挪动或者搬运，必须是我干，我怕砸着你。”我脸色很难看，带哭带笑着说没事的，可是，哥哥就不让我再干了，说他做完饭他干。我这个傻哥哥啊，非把我宠坏不可。我也是的，我承认，哥哥说我天生就胆小，还有点娇里娇气的。

哥哥做了六个菜，我和儿子几乎是哥哥亲自喂饱的，一会给我夹一口，一会给儿子夹一口，真好吃。哥哥也很高兴，他喝了三两多白酒，逼着我喝了近一两白酒，我有点晕了。儿子吃完休息了一会就去补课了，哥哥还不让我收拾桌子，让我去看电视。哥哥收拾完，就来到了客厅，我坐沙发上看电视呢，他就坐在了我旁边。看了一会，哥哥对我说：“小妹，你知道我给你买什么生日礼物了？”

“啊？还有生日礼物？你不是买了好多菜了吗，咱们一家三口刚吃完呀。”

“你啊，小妹，你永远长不大！”哥哥说完，就起身去了我们的卧室，然后拿过来一个服装袋，他从服装袋里拿出一件毛衣说，“给你买件毛衣，就是你退回的但是是非常喜欢的那样式的，一模一样的。”

“啊？哥哥！”

“我也很喜欢这样式。”

“哥哥，还是五百八啊？”

“六百。人家认出我了，所以不再降价。”

“哥哥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什么也别说了，小妹，你现在就穿，我看看。”

我穿上了，在哥哥面前故作媚态地转着，嘻嘻地笑着。“好看吗？”

“小妹，非常好看。”

“那你就看个够。”我继续转着。

“你知道吗，小妹，”哥哥一下子把我抱住了说，“其实，一件衣服的价格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穿着它更心动，更爱你。小妹，这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倾心地关注与欣赏，然后，更激发对她的宠爱与呵护，你明白吗？”

“哥哥……”我把头埋在哥哥的怀里。

哥哥把我抱得紧紧的，然后吻我。他吻我的额头，吻我的眼睛，轻咬我的鼻子，吻我的嘴唇，并把舌头伸进了我嘴里，我吸吮着，接着吻我的下颏，吻我的脖子，吻我的前胸……他哆嗦的身体搂着我同样哆嗦的身体，我们十分躁动……哥哥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就地转圈，转了十多圈，哥哥把我横着抱起来走进了我们的卧室，把我扔在了床上。然后，哥哥脱衣服，我也脱衣服……

太美妙了，太有激情了，太幸福了！一个下午，哥哥把他的千般激情和浓郁的爱给了我，我还给哥哥万种风情和百倍柔情。我们新婚的时候也没达到这种十足的浪漫与激情，我们都感觉到，我们的爱和激情　每天都在增长着，越来越浓……

“小妹，”哥哥在被窝里搂着我说，“以后，每年我都要给你买一件以上的礼物，不一定很贵，但是，一定是你我都喜欢的。”

“哥哥，那我也要给你买。”

“小妹，我看了很多小说，有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夫妻间经常买个小礼物、吻一下、问候一下、开个玩笑、拥抱一下等亲昵的举动，能维持爱的温度，加强互相欣赏的愉悦感。爱情就像一朵鲜花，要经常注入水分，不懈怠地维护，才能感觉到新鲜。”哥哥说话很轻，很疲惫，我们毕竟“激情”了近一个下午啊。哥哥继续说：“现在很多中年夫妻，不经意地弱化和疲惫了互相欣赏的感觉，淡化或者丧失了互相爱恋的激情，致使对方在心目中的位置有了变化，那是很可怕的事。看那些文学作品，说夫妻到了中年，把爱转到了孩子身上和家庭事务上了，没了爱情和激情，只剩下责任了——无论这种说法对与否，小妹，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当然要照顾和教育好孩子，这是我们天经地义的责任；我们也应该热心地管理好家庭事务，这是我们生活的又一项主要内容；我们更要把工作干好，这是稳固我们经济来源的重要基础；我们更应该用心互相欣赏和爱着对方，从每件小事做起——无数个有着温情的小事；给爱不断地——我强调一下，是不间断地注入微笑、开心、温情、体贴、浪漫、激情……”

我听着，感觉万分幸福。我在想，哥哥这些年把我当个小孩子，宠着我，呵护我，关心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我就是掉一滴眼泪，哥哥都赶紧给吻掉，然后抱着我，哄着我。哥哥啊，是小妹不懂事，让你费心了。我以后也要多想一些事了，不让哥哥生气，帮哥哥多干点家务，好好地照顾好我哥哥……哥哥打起了呼噜，我也要睡着了……

晴天霹雳的噩耗——就在北方开春的时候，哥哥因工死亡了！哥哥是企业机关小车队司机，开着他的本田奥德赛去接领导，与对面突然逆行的一辆奔驰车相撞，哥哥当场死亡！当我知道噩耗的时候，哥哥已经躺在了殡仪馆的太平间。

我亲爱的哥哥的尸体僵硬且冰凉，可我感觉还是温暖的。我抱着我的哥哥，哭着，嚎着，亲着……我的亲人们说我疯了，说我平时连蚂蚁都怕，现在却抱着死人。我就疯了，我哥哥没死，我就抱着我哥哥。我眼泪哭干了，嗓子喊哑了……亲人们要扶我走，我把他们都骂出去了，不管是谁，然后，我抱着哥哥睡着了，其实，是哭晕过去了。

——回忆到此，我发现我已经瘫软地坐在了地板上，眼泪把那件毛衣浸湿了。我踉跄地站了起来，工整地把那件毛衣叠上。片刻，我又把那件毛衣抖开，然后穿上。

我突然感觉到，我不能再为了避免睹物思情的伤心而回避哥哥给我买的礼物了，我要穿，在我生日时穿，在秋天穿，在春天穿，在冬天穿，夏天在家也穿，让我的哥哥时刻都能看到他给我买的的礼物，让哥哥看到我他最喜欢的形象，让哥哥开心，让哥哥快乐，让哥哥激情，让哥哥幸福。并且，我还要把这件毛衣保存好，一直到我死。

——创作2008。11。1。于大庆。

金艮简介：金艮，笔名，黑龙江省大庆市人。作家，书法家.中短篇小说和散文一百多篇，多篇作品散见于杂志报刊。有散文集和小说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