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的男女同学中，据我知道有几对是在偷偷地谈情说爱的。那时，大家都青春年少，尽管心中充满激情和憧憬，表述方式却是很含蓄的。有一种方法是“柳毅传书”式，那时班级文体委员统一发放从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看过后再交换。嘿，就有男生钻了空子。他把写好的情书直接夹在书里，然后送给他心仪的女生。不知是那女生粗心抑或不屑一顾，那封情书原封不同地留在书里，被下一个借书的男生发现了。其实，信很含蓄，只不过是一首情诗，还是抄来的：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是李白的《秋风词》，那个男生很有心计的，把最后两句给删掉了。因为信纸上只有收信人的台头，没有落款人的姓名，一时不能确定是谁写的。当然，最后从笔迹上我们还是找到了始作俑人。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心照不宣吧。

第二种方法是“排列组合”法。那时分成好多学习小组，凭个人兴趣自愿结合。对某女生有意思的男生一定会自告奋勇参加到一个组里，借此机会亲近亲近。

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恋人们基本上是劳燕分飞，只有一对经过八年抗战（高中三年，医科大学五年）最后结成夫妇的。

钱君，毕业于上海二军医大儿科专业，后分到三甲瑞金医院当儿科医生。唐君，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蹈系，后分配到上海芭蕾舞剧团，出演过《天鹅湖》中的小天鹅。

我知道他俩结婚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有一年参加同学会，看到他俩手挽着手进来，才恍然大悟，当年热爱数学的钱君却死活要参加我们文学组，原来唐君就是文学组的成员。

再后来，收到钱君从瑞典斯德哥尔摩寄出的信，他们俩夫妇在开放之初就到国外发展了，并附来近照一帧，背景是瑞典皇宫前的大草坪，俩人都长胖了一圈，陌路相逢肯定不相识，一向体态轻盈的小天鹅恐怕再也飞不起来了。

创业之初，也非易事，国内的学历不被承认，一切得从头开始。他们从给华人开的餐馆打工做起，业余时间男的私底下为华人打打针灸，给小孩看病；女方就教舞蹈、教唱歌。几年后慢慢积累了一些资金，用在餐厅学来的经验，先在斯德哥尔摩的郊区赁了一间门面，（市区租金太贵），自己当老板开起餐厅来。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终于在市区站稳了脚跟，在这个有七八十万人口的首都，开了几家中餐连锁店。钱君在信中自嘲道：我现在虽然又穿起了白大褂，但职业不同了，从前的医生变成了大厨！　

而他的太太，也已难现昔日那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优雅姿态，斯德哥尔摩的上空怕也看不到那只翱翔于蓝天白云下的小天鹅了呢。　

职业不同，生活依旧，虔愿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