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住在一座两层的小楼里,楼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我房间的窗子是向西开的,每天下午太阳快落去的时候,总会有几缕金色的阳光在我卧室的墙壁上跳舞,如微风吹拂下的梧桐树的叶子一样美丽。
我经常会在窗前看落日,偶然的一次目光被一个身影拖了过去。他穿白色的t恤和白色的长裤,肩上一把火红的吉他,右手插在裤兜里,带着金边的暮色恰好为他镶上一副辉煌的轮廓,使他看上去有一点点神秘和一点点落拓。就在他伸起左手捋头发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光芒和落日的余晖一起定格在我的眼睛里。我追随着他走出我的视线,转头看到这时太阳的光芒恰好被梧桐树的叶子筛的斑斑驳驳,投影在我白色的墙壁上。
第二天,我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我的心开始狂跳不已。近了,近了,我又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携着淡淡的暮色扫进我的眸子,我按捺住满心喜悦微笑着送他走出我的视力范围,然后心中升起一阵失落。我不知道我是喜欢上了这个画面还是喜欢上了他,但是这个画面里只有他让我的心无法继续平静如水。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个星期他都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背着火红的吉他,披着淡淡的暮色。
第八天,梅子来了。梅子是我唯一的朋友。
梅子说你恋爱了。我说没有。梅子说你别想骗我,你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我笑笑,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窗外,因为又到了他经过我窗前的时间。梅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个男孩。她狡诘的笑着,伸手折了一段梧桐树的树枝扔了过去,我心惊肉跳的阻止着梅子可没有成功,树枝落在了他的脚下。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楼上是面红耳赤的我和做着鬼脸的梅子。梅子问我想不想知道他的底细,我摇摇头。
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从我的窗前经过。整整一个夏天,我都在这样一个期待,欣喜,失落的过程中循环着,日复一日,注视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欣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无可自拔的沉浸在这样的画面中,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牵着他手一起走过我楼下的梧桐树,让落日的余晖为我们染上金黄的颜色。可是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想,什么是乌托邦,什么是刀剑场?所以,我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苦苦挣扎,看着梧桐树的叶子一片片变黄;看着太阳落下去的影子一点点拉长;看着夕阳的光芒一层层划出远方高楼的模样;看着我白色墙壁上一次次投上金黄的亮点再边的斑驳。
夏天很快就结束了,梧桐树的叶子开始纷纷下坠,每当有风掠过的时候,都会听到那些叶子被撕裂的痛苦的声音。梅子说你真的爱上他了吗?我说爱情对我来说不过是旅途上一件可有可无的行李,有它没它我都一样可以到达目的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敢看梅子的眼睛。梅子说你别自欺欺人了,爱了就是爱了,你不要总是装的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你比谁都渴望被爱。我的心颤了一下。我还是没有说话。梅子说他有女朋友。梅子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我的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直到嘴里,涩涩地。
梅子走后的一天里,我都在想他会拥有怎样一个女朋友,同时仍不改初衷的期盼他的到来。终于,我看到他了,可那样的情景却烧疼了我的眼睛:他的身旁走着一个穿蓝色风衣的女孩,而他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当看见他伸出手拂过那女孩被风吹落的停留在脸上的头发,唇边带着宠腻的笑容时,我明明白白的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痛苦的像秋风吹过梧桐树时那些叶子挣扎的声音。
落暮的光芒又在我的墙壁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痕迹,像是年代久远的老胶片电影一样影影绰绰。就在梧桐树的叶子都落光之后,我们搬了家,离开了那座两层的小楼和秋风中摇曳的梧桐树的枝桠,还有那些永远美丽的画面。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不层留意的时候,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注视了他整整一个夏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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