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蔡先进

三十年前父亲在县农办上班时，我家有了第一辆自行车，那年我才四五岁。那时自行车在乡下还算比较稀罕的玩意儿。听母亲说，我的几个堂哥时常相约到县农办我父亲的宿舍，赖在那里不肯走，望着存放自行车的里间发愣。他们是想骑父亲的自行车。那时县农办大楼旁边有个蛮宽敞的篮球场，场上的地面铺满麻石，平坦而又洁净。堂哥们就在那个篮球场轮流学骑自行车，可以想像得到，他们脸上当时一定溢满幸福而自豪的笑容。

我在小学五年级才开始学自行车。学车的地点在贺桥乡松林村邓家湾。我那时个头不高，双脚不能跨在自行车三脚架上，只能伸进三脚架内。教我学自行车的是我的二堂哥，如今二堂哥早已去世多年。那个暑假，我学会了自行车，便开始骑着自行车在家乡卖冰棒，三分钱一根。那时候一般人家很少用卖冰棒的专用金属盒，大多是自制的木箱。我家的冰棒箱也是自制的。木箱是长方体，做好了，里面塞上一条棉被，两边按上铁环，系上带子，便可以去卖冰棒了。那时和平街上也有批发冰棒的场所。清晰记得有一次在和平我进了冰棒，风风火火上路，途经一座丛林，一群正在劳作的男人喊我听下，买了十来根冰棒，我眼巴巴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直到吃完他们才肯付钱。我真是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是嫌人家刁难，而是担心时间一久，冰棒会化为冰水，那可就完蛋了，搞不好要亏本的。还有一次，大爹爹家请帮工插秧，买了我几根冰棒过下，我站在他家的田埂上迟迟不愿走，大爹爹忙问我冰棒卖完没有，我说还没有。大爹爹又说，那你还愣在那里干啥？我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答道：你还没有付我冰棒钱呀！这件事曾经一度传为我儿时的笑谈。

上了中学，我终于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是凤凰牌，26轻便型。在读初二那年暑假，我和姐姐踩着自行车去大埠镇看望父亲，我们一边走一边打听方向，沿路有说有笑，三十公里的行程，感觉很快就到了。可惜好景不长，这车用了不到一年便被人偷走，失窃地点是学校操场。

十年前，在县劳动局门口举行有奖福利彩票销售，我中了个三等奖，奖品是一辆轻便型自行车。五个月后，我在县老新华书店看书半个钟头，等我走出书店，我停放在门口的自行车造诣不翼而飞。那年月是新洲盗窃自行车最猖獗的年段。

以后，便对新自行车望而生畏，只敢通过老同学的关系，买人家即将报废的二手货，只要大部件性能还过得去，运行还算顺畅，换上一二副内外胎和踏板，把钢圈的钢丝紧一下，其他部位稍作调整，骑起来跟七八成新的车子差不多好使。

我媳妇到我家过路的时候，礼品自然少不了一辆女式轻便自行车。那时候我们常常骑了自行车在县城与三店之间往返，起先是很少搭乘三轮车，后来有了孪生子，贪图轻松，车票也便宜——只须一元钱，我们便开始搭乘三轮车，自行车顺便挂在三轮车屁股后面。有一回，妻的那辆自行车被人推走，大概是自行车颜色相似成色也差不多，人家无意弄错的缘故罢！

再后来，孩子逐渐长大，上了幼儿园，骑一辆自行车接送不算安全，特别是遇上下雨极不方便。我们便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在车厢上焊了几根空心钢管，铺上雨布，还在坐在上面既安全又舒坦，大人在前边使劲蹬，两个小伙计在后面嬉笑打闹，三轮车行驶在街上，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一家人骑着自行车走亲戚多有不便，而且车费又涨了，为了节省开支，我和妻子决定动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一年的生活费，去买了一辆大阳牌摩托车，型号100。有了摩托车，这样走亲串友方便极了，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用摩托车既实惠又气派。那时我尚在加待岗，妻又不会骑摩托车，学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学熟，老是放不开胆子，加上她视力不太好，我就劝她别学摩托车，有什么事情由我当她的专程司机。

再后来，我对文学着了魔，辞掉了临时工，干脆在家专心读书写字，妻怕影响我写字作文，一咬牙便又买了一辆济南轻骑电动自行车。妻一直在下面总支担任妇女主任，工作比较忙碌，每逢雨天，为了保养好电动车，我便骑摩托车将她送到小城客运站，到了下午我又到客运站去接她，有时候工作太忙，误了乡下的末班车，妻觉得打的太奢侈，只好打电话让我骑摩托车去接，我又当起义务驾驶员。记得有一天雨大风急，我骑摩托车送妻去三店街道开会，我穿着的简易雨衣忽然飘扬起来，遮住了我的视线，赶紧刹车，一辆大型卡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好在我骑摩托车一直是靠边行驶，总算是虚惊一场，躲过了一劫。严寒酷暑，风霜雨雪，摩托车伴我走过了八千公里的历程，见证了我们相濡以沫的爱情婚姻生活。

如今，我家的三轮车已送给内弟，我还在使用自行车和摩托车，妻早已用惯了电动车，她那辆自行车长期腾放在院子里，车架周围围满了蜘蛛丝，两只轮胎蔫瘪瘪的，钢圈也生满斑斑锈迹。日子在不紧不慢中前行，我离不开自行车和摩托车，更不会抛弃它们，自行车和摩托车已成为我生活中形影不离的忠实伙伴。（字数约2101个）

2008年10月23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