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秋种结束,大地一片开阔。遮挡视线的绿色屏障被一望无际的麦田畦垄所代替。漫步在清晨开阔的田野上,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清新鲜活之气随风拂面。刚刚破土昂首的麦芽顶着露水珠,迎着喷薄离地的红日,散放着五彩的霞光。就像色彩斑斓的珍珠地毯,伸展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迎着晨风翩翩起舞的燕雀,恋恋不舍的浏览着将要离去的田园。辗转盘旋,召唤着同伴。一排排,一串串,聚集停留在高压电线上,集合等待,准备南征。决意留下来与严寒一搏高下的喜鹊、麻雀们,沐浴着朝阳,穿越在秃枝败叶间。叽叽喳喳的高唱着雄壮的离别曲,与一年一度来往穿梭于南北天地间的朋友们洒泪话别。我也情不自禁的向他们挥挥手,并煞有介事的低声吟唱着:“再见吧朋友!祝你们一路顺风。带上我的情和爱,撒向南国云天外。待到明年清明日,丰收果实带回来。”
遥望南山,面貌依旧。只不过比过去模糊了许多。在视线当中平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就是汽车来来往往急如穿梭的高速公路。像一道活的屏障,平铺在田野上,一直伸向远方。密如蛛网的高压线、低压线、电话线、闭路电视光缆线。把本来广阔的天空分割的像阡陌交错的田野一样。成了方方块块的小天地。
在本来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平添了许多绿色屏障。那是一片片被农民们弃农改林营造的一片片树林。由于近几年来农业成本投入的大幅度增加,粮农的利润一年少起一年。尽管国家进行了大量的面向三农的投入,并且取消了沿袭几千年的“皇粮国税”。怎奈农产品价格的增长速度比起工业产品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像眉毛与胡子,虽然都在长,但速度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比如:小麦玉米的价格每斤平均上涨了一毛钱,国家每亩地补助了八十元。按每亩地平均产量一千八百斤计算,每亩粮食收入增加一百八十元。加上国家的补助,每亩净增二百六十元。 这应该是不少了吧?但是化肥的增长更是惊人!一百斤化肥比去年增长一百多元。例如一百斤磷酸二铵由去年的一百五十元猛增到今年的二百八十元,各种复合肥都是如此。两季庄稼从种到收,至少每亩得二三百斤不等。再加上随之而涨的耕种收割的各种机械费、水电费。农药费等,每亩又得一百多元。因此算来算去,利润少的可怜。近几年木材的价格猛涨,出外打工的收入比前几年翻了一翻。有好多人就在地里种上了树,省下功夫去打工了。现在政府对土地的使用上似乎已经放松了管理,不管不问,任其自由泛滥。现在这种势头越来越猛烈。一枝不摇,百枝不动。一枝若摇,百枝皆动。一人种树,四邻皆种。因为现在种的都是速生杨,树根顺着地皮迅速的向外猛长。特别是在种庄稼的肥沃地里,速度快的惊人。不过三五年的功夫,三十米以外,也能刨出树根来!农民称其为串皮火。照此速度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肥沃的米粮基地大平原,就要变成浓荫蔽日的大兴安岭了。
不仅如此。远的看不见,在笔者所处的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出现了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大坑。大的上百亩,小的数十亩、十几亩、几亩不等。坑的深度浅的三几米,深的六七米。那是修青银高速公路留下的纪念物。修高速公路需要用土垫地基,这是无可非议的。可是现在的土地都分到了各家各户。一户不愿意,土也挖不成。于是就自动连片卖土。在东西向不足一公里的范围内,就出现了八个大坑。最有意思的是,在一块不到八十亩的方方正正的土地上,四个角有三个角被卖了土。好好的一块地,活生生的陷入了大坑的包围圈。面对直上直下六七米深的大坑,小胆的往下看都觉得眼晕。
除了这些令人头晕目眩的大坑外,还有数不清的小土坑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大平原的各个角落。那是村民们自己家里搞建筑垫地基挖土导致的杰作。现在农村的建筑风凶猛强劲,各家各户都你追我赶的往高处建,谁都想比别人高一点。一个村就出了一个像演戏一样的笑话:一个户盖屋把地基垫的老高,地基圈梁的高度超过了邻居房子高度的大半截。当时把房子盖得举天举地,人人都为他盖得房子高而伸舌头。同时也为邻居的房子矮而皱眉头,因为邻居的房子就像小孩一样趴在他的新房子跟前,差距太大了!新房子的主人美滋滋的整天围着新房子欣赏,觉着压过了别人一头高兴极了。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天,邻居下手盖屋了,来的更绝。直接把地基圈梁打在了房檐墙上,又在圈梁上盖上楼板。把下层做了底层楼,刚好他的房子后面靠着街,从后面留门当车库正好!又比他的新房子高上去了一大截!像这样的苦斗戏在有些农村地区是此起彼伏,大有越演越烈之势。用土的量也越来越大。从哪里取土呢?别处没有,只有在自己的地里做文章。这一下可苦了我们的大地母亲了,被挖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大。现在漫步在田间地头,被小型挖土机创造的这些杰作比比皆是。好好的大平原,被活生生的挖的千疮百孔。就像在母亲的脸上划了道道血痕,我在漫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大地母亲那痛哭的呻吟声!同时也为现在的各级政府的无所作为而心怀怨愤。
现在农村个别地区的现状,也确实让人感到头疼。好好的大片土地,被分的七零八落。人多的,大的三五亩,一二亩。小的二三分!人少的呢,就惨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地有远近、地力孬好之分。不同的地块都要按人分分,有的地块每人才平均几厘地。一厘地才六个平方,其可怜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个别地区领导的水平也确实够可以的了。修乡镇卫生院不是小事情吧?听说市里区里都拨了款。可是修完了却进不去了!老百姓堵着门看着,不让进。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租赁的个别生产队的地,租赁期三十年。要知道,现在在大部分农村,原来生产队的界线可是牢不可破的。从种地到红白喜事等各种社会活动,都是界限分明,不可愈越的一道防线。前几年上面也咋呼着必须打破生产队的界限,但咋呼归咋呼,实际归实际。从五六十年代形成的概念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可是根深蒂固的,不管现在叫“组”也罢“片”也罢,但老百姓口头语还是哪队哪队的地,哪队哪队的人或事,习惯成自然,谁能改变的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政府领导们把盖乡镇卫生院这样的大事当作了儿戏,向生产队租用土地!盖卫生院可是百年大计的公益事业啊!打了三十年的土地租赁合同,这不是笑话吗?三十年以后卫生院就不干了?更何况还是高价租赁的,每亩租赁费二千五百元。在这一地区土地包租费一般没有超过一千元的,大都在七八百元不等。就是这样,还是闹了个麦糠擦腚--找了一腚不利索。现在门被堵了两个多月了,新卫生院开张还遥遥无期。最近堵门的老百姓干脆把围墙豁子上盖了个简易门,上面用玉米秸搭顶,扎扎煞煞的很是壮观。几百公里的范围内再找这样名副其实的“柴门”恐怕是很难了吧?在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上趴着这么一个扎眼的怪物,真是可以上世界吉尼斯了。
正在边走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被扑扑楞楞的声音所惊醒。抬头一看,六七只大鸟腾空飞起,然后便滑翔降落在了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山鸡。一只五彩斑斓的雄鸡领着六七只灰不溜秋的母山鸡正在到处寻食。面对着最近几年才迁来的客人,精神为之一振。眉开颜笑的和它们打趣道:“我们中国的法律是一夫一妻制,你可倒好,一人领着六七个后妃。”山鸡是最近几年才有的,现在人们的手中已经没有了打猎的工具,连气枪国家都收起来了,因此繁殖的特别快。前几年偶尔发现它们的身影,不几年的功夫就成群结队起来。看着这些家族兴旺的外来者,不免又想起了那久违的南来北往的雁阵来。现在应该是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匆匆鸣叫着南飞的时候了,可是这种壮观的景象已经多年见不到了。昂首望去,只见到灰蒙蒙的蓝天上挂着飘忽不定的白云。那高高盘旋的雄鹰也和大雁一样,销声匿迹多年了。一股怀念旧友的思绪油然而生: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影人自羞。惆怅孤寂之情又在心头翻腾盘旋起来。
正在独自一人莫名其妙的自喜自悲,猛然在路边的树丛中发现了五颜六色的喇叭花,花开的像鸡蛋大。桃红的,水蓝的,大红的。随着藤蔓在树上缠绕盘旋,争奇斗艳,为秋后的颓废景色增添了不少光彩。这也是近几年才迁来的贵宾,但毕竟是秋后的余波了。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霜降,还能维持多久呢?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深秋将过,严冬即将来临。但也预示着醉人的春天遥遥在望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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