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年
赣州的秋风。微凉!仿佛就在睁眼与闭眼之间我就大二了。旧地重游,学校依旧散发着江南气息温雅犹如小家碧玉,但对此时的我而言,只是少了当初的那份憧憬。人总归是喧闹的,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张扬的还是年青而又执着的梦。
一排排穿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们站在太阳低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蹲下与起立的动作,那被太阳炙烤的脸让我想起了杰伦《七里香》里的歌词“你的脸就像夏天熟透的番茄”,看着那一排排的绿,感觉很微妙,也许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和当初那个坐在光滑的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军训的学姐的感觉是一样的吧,临走她说“我真的好想再军训一次”,但那时的我们除了莫名其妙加不解风情地问一句“为什么?军训好苦,好累”却也什么都不能体会。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和很多的人认识了又忘记,相逢了又散开,甚至于那学姐的相貌声音我都快记不起来了,但就是挥散不掉那双眼睛的专注,也许今天的我正用相似的眼神俯瞰着他们,嘴里碎碎念着“我就大二了”。
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成就很多人,自然也可以颓废很多人。哦,我的大一。
真正的大一应该是从军训开始吧!!
军训期间,第一次在外不知所措地过中秋节,第一次被那煽情的《军中绿花》唱的眼泪汪汪,第一次亲身体味念家的滋味。
校学生会,系学生会,校电台,院报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招新,通常是刚军训完就跑去面试,面试完这个又跑到那个部门去参加笔试,但我唯一的收获就是自己的抗打击力越来越好了,那可真是一段身心疲惫的日子,白天被教官训得疲惫不堪,晚上各种面试失败后的“重在参与”,有时候还要忍受一下念家的眼泪。
军训结束后,以为上课了,就不会这么百无聊赖了,可当我拿到学校给我们发的课本时,我就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我是被“新闻”这两个字给骗了,学校里给我们发的书和汉语言文学班的书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我从来就不喜欢中文,但在这个学校里,新闻居然是中文的一个分支.。造化弄人!
所以当老师给我们上完了现代汉语又给我们上古代汉语,上完了钟鼎文又给我们上甲骨文时,刚开始还认真听课的我开始逃课了,即使有时候去上课我也是一二节昏昏欲睡,三四节肠胃开会。因为我实在想不通那弯弯曲曲像蚯蚓一样的甲骨文,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高灯数学和我所学的新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逃课很滑稽,我不知道我逃课后该去干嘛,往往是第一节课上到一半,我又从后门偷偷溜进课堂,因为我发现逃课是一个人的无聊,上课则是全班人的无聊。
想家,很想很想。无聊至极,找了份兼职做,每天工作两个小时,虽不辛苦,但也不轻松。做的是最底层的事,拿的是最微弱的工资,但当我真的拿到第一次用之际的劳动换来的钱时,我还是高兴了好一阵。
然后的然后发生了许多事,但我又不知道怎样用笔去记录,所以我常问我自己,然后的然后发生了什么呀?
真正把班里的每个人都记下来是在开元旦晚会的时候,其实我就是有两个人分不清楚,但就是那天我把他们彻底记下来了,再后来我发现原来他们是如此的大相径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班讨论的主题由谁进了某社团,谁参加了什么活动获得了什么奖,睡又竞选到了某职位转成了谁和谁牵手了,睡和谁有分了,谁还在等着那个谁,一群孩子在以大人的口吻讲述着孩子的故事。
赣州这地方别的好处没看出来,但有一点我必须得承认那就是冬日的阳光好充足切暖和。我喜欢坐在明湖边看夕阳泛着金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此时总给我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仿佛母亲就在我身后,舒心地看着我,等着我回家吃晚饭,想家是那是最真确的感受,更确切地说,我是眷恋父母用双臂为我撑起来的四季如春的天空。
日子磨啊磨!盼了又盼,终于盼到了归期!
寒假的这段时间,唯一的感觉就是冷,虽然在父母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后,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但在那些发小面前,我却冷得发紫。从小时一起完泥巴,打扑克,斗地主,玩麻将长大但现在在外打工的姐妹们却和现在的我相距甚远,我的每一句抱怨在她们眼里都成了矫情,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听来特别刺耳,挖苦中带点奚落,羡慕中带着醋意,他们聊他们求职心酸,聊沿途的风景,聊名牌时装,但这些似乎离我真的很遥远,我沉默着,也唯有沉默了!再加上那些天一直大血纷飞,冰冻几尺,我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大把的时光浪费在庸俗的肥皂剧上。
人最简单不过,可生活却是如此剪不断理还乱,于是人也变得扑塑迷离了!
大一下学期就这样开始了,那时正值春暖花开,但也有几处被霜冻得一蹶不振,到春天了还悬挂着冬天的荒芜。奇怪的是八月的桂花却在此时常常香气袭鼻,低调的黄花槐依旧沉闷地低调“无意苦争春”,只选在对的时节里无声开放,但显然不是现在。图书馆后面的樱花开得如火如荼,地面上铺了一地的绚烂。也许只有此时我才会想起岁月又在我的生命里重重地划了一笔。
偶然在晚上碰到好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当他得知我在这个学校时,吃惊地问我,为生命不再努力一年。我的回答是“当时年轻啊,一不小心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就来到了这里了”。我想不就是过了一个春节吗?然而就是这个春节让我们有理由去为过去的幼稚找借口“当时年轻啊”。
几次经过那围得水泄不通的外语角,耳畔时不时传来各种口音的英语,我几乎白痴地发现,我一句也听不懂,同伴笑着说“这就是做人,如果我们都把外语学好了,那些学外语专业的人岂不是要实业,人不能太缺德,做人要厚道”。
每次去图书馆,道路两侧的白玉兰开花了,香气袭人!那淡白色的花朵隐在青绿色的枝叶里,犹如洁白的蝴蝶在叶中飞舞。树叶可以挡住玉兰花瓣却掩饰不住它的香气。记得很《绿萝花》的女主角说过一句话至今还令我很感动“玉兰花,尽管是被人踩在了脚底下,它的香气却会滞留在你的鞋底上”。
时间就是这样苍凉地划过年幼的脸庞,先是小时,然后是天,最后是年,就这样我们便搭上了一辈子。下学期过得波澜不惊,既没有刚开始逃课没有被抓的兴奋也没有对对考试的恐惧。平静之后再平静就是我淡淡地过完了我的大一。
暑假好长,长得我可以好好静下心来想许多事情,理一理我这一年来的乱绪。有时候想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却是一团乱麻,唯一不变的就是时间哗啦哗啦过了!终于发现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不是不想放弃就可以坚持下来的,或者是说每一天都在放弃一点点,等到彻底放弃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如卡夫卡说的才“人只有在爱情和临死前才意识到自己”。
兜兜转转其实又回到了原点,所不同的是多了份关于时间的记忆,而这个时间可以很长,可以用一辈子去回味,也可以很短,短到像两个小时的电影,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怀念,怀念记忆中的那段美,但当你真的静下心来,你会发现其实我们的每一个现在都是弥足珍贵的,我们任何一个意外都是庆幸的,因为任何不如意的前面都可以加一个“更”之。面对生活我情愿选择珍惜,让一支生活的美可以永远延续下去,而幸福不就是一种夹着时间记忆沉淀下来的一种极乎澄明的心态吗?
再见,我的大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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