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对丈夫、对孩子无微不至到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地步 ;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霸道的女人,霸道到完全剥夺了丈夫和孩子干家务活的权力;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你幸福的源泉完全来自于丈夫的事业,儿子的学业,而这两股源泉都清澈甘甜地浇注着你的心。本来,你是一棵谦逊的小苗苗,可禁不住两股清泉密如织网的包围、浇灌,你变得有些晕乎乎的了,于是你骄傲了,并移花接木地自信起来了。在这之前,你的自信一直都风调雨顺,因为,丈夫的事业,儿子的学业都红旗飘飘,所以按时下“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的观念,你的自信有些脆弱,而且是相当脆弱。
在你的观念里,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是你的太阳,同时也是你的行星,围绕你、离不开你是他们的缩命。可是有一天,小的那棵突然脱离了你的轨道去了遥远的英国,你伤心失落了好一阵子,然后你突然意识到儿子留学,那只是一种形势上的分离,其实是更紧密地围绕在你的愿望里,那是高飞不远离。儿子走后,丈夫也不太着家了,在工作忙、应酬多的晃子下,丈夫离开了你的轨迹,起初,你相信丈夫的种种谎言,因为你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自己对丈夫的不可或缺,你甚至暗暗惬喜,忙,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重视,仕途中的男人被重视一下,就象儿子去英国深造一样,不是远离,而是高飞,你津津乐道于丈夫的被重视而忘记了自己的被冷落,而当你意识到自己被冷落的时候,丈夫已脱离你的轨道很远很远。
其实,你是完全有能力把丈夫拽回来的,丈夫虽然暂时脱离了你的轨迹,乘月黑风高干了点偷鸡摸狗的私活,但那只是一个男人心血来潮时的正常作为,现在坊间不是流行一句话吗?面对女色,是男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看你男人多么得天独厚呀,官以至此,那些溜须拍马者,将女色当礼物朝供,还全他妈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品,对于市井小民,自己掏钱的大路贷都趋之若骛,何况…。其实,你也清楚,丈夫的行为不是背叛,只是走穴,可是你太骄傲了,面对丈夫的走穴,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选择了离婚,无论丈夫怎样哀求、怎么告饶,你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
离婚了,你很痛苦,心里没着没落的,好象在期待着什么,却又不知道期待什么,这是离婚前从来没有过的。离婚前,尽管丈夫变得离谱,行为乖张,象个暴君,穿着夸张,象个时尚小青年,但你有归属感,你很充实。现在你整天望着手机发呆,手机的铃声就象你脚底下的弹簧,只要一响,你便腾地跳起来,但是只要是丈夫的电话,你必定很决绝地挂断,或者对着手机吼叫:“你是我什么人?请你不要打电话骚扰我”。而丈夫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你又有些心不在焉。你决定要走出丈夫的阴影,重新开始另一段平凡平实的生活,不要求对方高官厚禄,只希望对方知冷知热。你开始行动了,并且实质性地进行了相亲。无奈,你相亲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朋友们热心串掇了几次之后,都心灰意冷了,大家知道,这辈子,除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丈夫,你不可能接受第二个男人,你已经把丈夫织成标杆了,什么样的男人经得起那尺子靠呀。除非是克隆,但是克隆也只能克隆出外表,思想呀,性格呀,习性呀怎么去克隆?丈夫消息很灵通,每次相亲,丈夫总能知道,每相亲一次,丈夫的电话总要追踪一次,忏悔自己的过失,希望你能重新接纳他,而随着相亲的落幕,他的电话也象落了幕。
其实你是特别重视丈夫电话的,在经历了无数次相亲失败之后,在朋友们都心灰意冷之后,你还乐此不疲地相亲,说穿了,落到最后,相亲,仅仅是你引起丈夫重视的一种手段而已。
除了相亲之外,你宣泄痛苦的另一个手段便是疯狂购物。你是一个节俭的女人,离婚后,你倒成了“春天百货”、“戈弟”等精品店的坐上宾,(过去,你可是不知道它们的门朝那边开呀),在那里,你受到了最多的赞美,最多的尊敬。“这件衣服怎么样?”“好,象是可着你的身材做的”。“老板,拿一件”。“这条裤子如何”?“只有你这样修长的腿才穿得出味道来”,“老板,拿二条”。不问价钱,不问折扣。在物质上,你并不贫困,你有不菲的工资收入,还有点小积蓄。在精神上,你也并不孤独,有儿子,一个让你骄傲让你自豪的儿子,儿子非常同情你的处境,几乎每天都打来越洋电话问候你,并鼓励你消费,叮嘱你要善待自己。儿子甚至假装生气地说:“如果你不相信儿子的能力,你就紧巴巴过日子好了。相信儿子吗,妈妈?”听了儿子的话,你泪如雨下,你哽咽着嗓子,一叠连声地说“相信、相信、相信”。儿子接过话茬,非常权威地说“那你想穿就穿,想吃就吃,不要畏畏缩缩,别一个闷在家里,多出去玩玩,打打牌,不要在乎输多输少,你随心所欲地玩耍、消费,就是对儿子能力的最大的肯定”。对你来说,儿子不失为一贴创口贴,可创口贴再好,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放下电话,你又哭了,有点幸福,又有点失落。
无疑儿子是孝顺的,可你自己呢?那个偷偷给儿子学校领导写信要求整顿校纪校风并引起煊然大波从而还了儿子一个安静地学习环境的自己呢?那个力排众异规劝儿子放弃炙手可热的北大,选择专业,不选择虚名的自己呢?现在除了是儿子的负担、累赘外,还能是什么?
无疑丈夫是成功的,可这成功里面,凝聚了你多少心血、多少屈辱。官场险恶是不争的事实,当两军对垒,敌方用嫖娼的屎盆子往丈夫头上扣的时候,是你不计前嫌,立马站出来,以一个妻子的名义为丈夫洗清怨屈;当丈夫事业落入瓶颈,落魄到如丧家之犬时,是你为丈夫拂去泪痕,掮起坚强的肩膀让丈夫依靠。你是柴,丈夫是火,现在你燃尽了,丈夫便在别的地方去寻找光源去了。
为了经营家庭,你把什么都丢了,现在,家没了,你突然想起了朋友,可是你一片茫然,朋友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差不多三十年没联系了,有什么情谊经得起三十年的冷落?其实骨子里你是一个特别重视友情的人,记得儿子刚到英国留学时,由于语言、文化、生活等方面的差异,儿子很孤独,很落寞,整天关在家里不出去,每次通电话,你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孩子多交朋友,并告诫儿子朋友是比学业还要重要的资源,失去了朋友,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人生。对于你的话,儿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是独独不认同你广交朋友的理念,儿子每每反驳说:“既然朋友这么重要,怎么没看见你有多少朋友?”听了儿子的话,你不气不恼,反倒心不气和地说:“妈妈年轻的时候朋友可多呢,后来有了你,有了你爸爸,妈妈知足了。”知足的妈妈盲目到失去了知性,一个失去了知性的女人,能期望生活回报你什么呢?现在,你被生活搞得焦头乱额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打碎现有的生活,重建新的生活,而你偏偏 是一个只会拿尺不愿意挥镐的人,看样子这辈子除了抱残守缺外,你不可能有其它归宿。嘿,既然命运把你钉在抱残守缺这一块,让你别无选择,那就别选择好了,象阿q一样,随遇而安地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二分责任田,其实,你的一亩二分责任田一直经营得很好,做为女人,你爱过,也被爱过,是丈夫——一个平凡男人无法克制的欲望之火烧毁了你们的爱情,错在他,不在你,比起那些没爱过,没经历过的人,你可以自豪地说:灰烬代表有过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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