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城的冬季总是来得这样的早，庭院里到处堆满了昨日夜里落的初雪，由于出门时过于匆忙，楼萧旭没有注意这突然的降温。刚出房门，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主，天冷了，加是披风吧！”夏染说话的同时，为楼萧旭披上了纯白色的狐裘，轻轻的抚了抚萧旭前额的发丝。

“我可能要出去一个月。”楼萧旭的声音总是这样，冷冷的，听不到一丝生气。

“我知道。”夏染没有像平时那样对这他柔柔的笑，只是低头为他整理刚刚披上的狐裘。

“这次……”楼萧旭没有接着说完，因为他明白她是知道的，这是命，他们改不了。突然，他抓住夏染的手，阻止她为他整理衣物，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

“少主，常护卫在外面等着。”夏染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小心的说。

“染，如果我活着回来，你同意嫁给我，对不对？”楼萧旭看着夏染，语调依然是那样的冷漠。

“我们是主……”

“我说同样了！”楼萧旭打断了夏染的话，冷冷的说完，快步离开了萧竹居。

“少主，你娶了我，那百里家的小姐怎么办？”虽然知道楼萧旭已经走远，可是夏染还是轻轻的说着。

夏染回到楼萧旭的房间，像往常一样为他整理房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提不起精神，好想好想睡觉，这样的欲望强烈，让她无法抗拒，终于她倒在了楼萧旭的床上。

“好吵!”夏染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自己房里这么吵，可是她不想张开眼睛，她好累，就好像一睁眼骨头就会散开一样。

啪！强烈的疼痛惊醒了夏染，一睁眼就看见6位夫人愤怒的面容。

“夫人吉祥！”夏染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们会找上她，但是她知道自己惨了，因为每当6位夫人同时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哟！大夫人，要是百里家知道萧旭和这个小贱人这样乱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把小姐嫁进楼城？”说话的是三夫人。

虽然知道三夫人说话一向刻薄，但是她的话还是让夏染诧异。抬头看着熟悉的房间，夏染的心跌入了冰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在少主房里？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夏染，你太让我失望了！”大夫人看着夏染，眼神绝望而悲伤，没有继续说话，她看了看左右的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呵！贱丫头，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六夫人冷冷的看着夏染，说完也跟着大夫人和其他夫人一起离开了萧竹居。

“这是鸠酒和白绫，你选吧！”嬷嬷看着夏染面无表情的说。

“哈哈！罪，这就是罪吗？”语毕，夏染喝下了鸠酒。

楼萧旭冷冷的看着楼城历史上最盛大的婚礼，身穿大红色的喜袍的他看不出一点作为新郎官的喜庆，仿佛一个旁观者，他默默的等待着自己婚礼的结束。

楼城少主的婚礼震撼了整个关外，不仅仅是楼城100日的喜宴，还有百里家丰厚的嫁妆，千乘嫁妆浩浩荡荡挤满了这个楼府。

听闻百里家的小姐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但是作为新郎官的楼萧旭没有一点高兴，他回来了，迎接他的却是夏染的死讯。

百里奚雅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喜床上等待着自己的丈夫，虽然对于这场婚姻，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她还是期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可是直到天明她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

“少夫人，更衣了。”看着在喜床上坐了一夜的主子，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说。服侍四夫人的姐姐常说，城主只要不在四夫人房里过夜，第二天四夫人就会打骂她们，昨天是少夫人好少主的新婚之夜，少主竟然没有回房，少夫人会不会那她出气。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弄就好。”轻轻的揭开没有揭开的红盖头，看着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百里奚雅柔柔的笑了笑。

“是，少夫人！”仿佛得到什么大赦，小丫头迫不及待的溜出新房。

奚雅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与楼萧旭初见。

百里家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医师世家，作为百里家的大小姐，百里奚雅更是在父亲的医道下熏陶长大的。

在楼城的日子，一晃就是3个月，虽然在寒冷的楼城还是看不见初春的气息，但是夜不在是那样的漫长了。

奚雅扫开院子里厚厚的冬雪，种上在百里家带来的种子，会心的笑了笑，这是七彩灵，也只有在楼城这样寒冷的地方可以生长。

洗去手上的尘土，奚雅来到了书房，像往常一样，看着自己喜欢的医书，又一次沉浸在了医的世界。她喜欢医学，不仅仅是自己家族的宿命，更是她的向往。其实她是知道的，如果她是男孩子，如果她没有嫁给楼萧旭，那百里家的族长非她莫属。

啪啪啪！就在奚雅为自己又能攻克一种疾病而兴奋时，一群人冲进了她是书房。

奚雅轻轻是皱了皱眉头，看着为首的是大夫人，她没有说话，只是礼貌的福了福身。

“萧旭没有和你圆房？”大夫人看着奚雅冷冷的说。

“不知母亲此言何意？”奚雅不知道大夫人为什么这样问她，这是楼府都知道的啊！别说圆房，这么久了，她连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你还是处子？”大夫人没有理会奚雅，还是冷冷的问。

“母亲，你可以怀疑我人格，但是你不可以的清白！”奚雅很愤怒，因为这样的质疑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侮辱，也是是对百里家的侮辱。

“把少主抬到床上！”大夫人没有看奚雅，而是命令下人把一个男人抬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被安放好的男子，大夫人才看着奚雅说：“萧旭中了合欢毒，你应该知道怎么救她。”说完带走众人离开。

合欢毒，是天下最厉害的春r*，中毒之人必须在3个时辰之内和处子圆房，否则筋脉尽段而死。

奚雅走进卧室，静静的看着楼萧旭，虽然有人用迷*给他缓解了合欢毒，但是还是他睡得很不安稳。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她虽然不能说恨他，但是对他的怨恨，她不能说没有。虽然她是百里家的大小姐，但是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如同所有的女子，对于这样的丈夫，她倍感伤心。

救他吗？她没有选择，和当初嫁给她一样，这就是她的命，她依然不可以反抗。

奚雅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楼萧旭，轻轻的叹了口气。

“百里小姐！”正要离开时，楼萧旭叫住了她。

“呃！”百里奚雅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答道。

“对不起！”楼萧旭的声音是那样的懊恼。

“没关系的，我们……我们是夫妻。”听见楼萧旭整理衣物的声音，奚雅感到非常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帮助他。

“我……可以忘掉今天是事吗？”楼萧旭知道这样说会伤害百里奚雅，可是他已经错了，他不能辜负夏染。

“啊！”百里奚雅的心像被人捏碎一样疼痛，难道这就是命，她是得不到丈夫的爱的，哪怕她为他付出了清白，奚雅咬了咬唇依然轻轻的说：“奚雅知道了，如果……如果少主没有其他事，奚雅告退了。”

当奚雅关上房门的瞬间，泪水在已禁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如果真的想把这件事当作没有，那为什么还要叫住她，楼萧旭你好残忍。

初春本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可是之于奚雅，却是最残酷的季节。记得在家中的日子，每当初春来临哥哥总会带着她出去踏青，而现在她只能在书房里，看着无心观摩的医书。

看着天上飞翔的纸鸢，奚雅突然好想好想回家，如果现在她还在家里，哥哥一定会带着她放纸鸢；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如此的婚姻，会不会带她离开？

啪啪啪！为什么大夫人每次出现都是如此的扰人清静，奚雅皱了皱眉，起身迎接。

“楼城出现了秋香紫兰，你会治吗？”大夫人的脸色因为焦虑和恐惧显得异常的苍白。

“秋香紫兰！怎么会这样？”奚雅感到一阵寒颤，秋香紫兰，与中原天花齐名的瘟疫，在关外已经30多年不曾见过了，怎么会在这样祥和的初春出现？

“已经死了7个人了，症状都是秋香紫兰的症状，由于多年未见，楼城的大夫都无法治疗。”大夫人看着奚雅，希望她能够告诉她，她可以治疗，毕竟她是百里家最骄傲的女儿。

“我不会，父亲不允许我研究传染病，因为……”

“不要说了!”打断了奚雅的话，大夫人一行人匆匆离开。

奚雅终于明白，在楼城，她终究是一个外人。为什么不听完她的话，难道不能治疗这样的病也是她的罪？没有人想过，作为大夫，她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难道她真的无法融入这个美丽而寒冷的城池？那为什么他们向父亲提亲，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是百里奚雅，百里家最骄傲的女儿，而她，却又是楼少夫人，楼城最可怜的女子。

第一次来到楼萧旭的萧竹居，奚雅的心情沉重而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自己的丈夫，她是那样的陌生，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好奇。

“百里小姐！”楼萧旭看着一身白衣的百里奚雅，是如此的单薄，心莫名的痛。

“百里小姐？呵呵！”奚雅没有看楼萧旭，只是轻轻的自言自语着，她是他的夫人，而他却叫她百里小姐。

“小姐，有事？”看着奚雅落寞的神情，楼萧旭感到莫名的难过。

“少主，可以带我出楼府吗？”奚雅柔柔的笑了笑轻轻的说。

“出楼府？不行，现在楼城有瘟疫。”楼萧旭走到奚雅面前遗憾的说。

“我是百里家的人。”奚雅看着楼萧旭，淡淡的说。

“你不会治，母亲……”

“我骗母亲的。”奚雅打断楼萧旭的话低声说。

“为什么？”楼萧旭不明白，为什么百里奚雅要这样做。

“因为，因为我想见你。”奚雅看着楼萧旭没有继续说话。

“好，我答应你！”楼萧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奚雅，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为了拯救楼城，为了什么，他不敢深思。

“谢谢少主！”奚雅向楼萧旭福了福身，离开了萧竹居。

看着奚雅远去的清瘦背影，楼萧旭的心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疼痛。

楼城，关外最繁华的城池，号称“大漠京都”。

虽然嫁到楼城快3个月了，但奚雅还是第一次走出楼府，来到楼城的集市。本以为应该是热闹且繁华的集市却显得过于的清冷。

奚雅看着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因为秋香紫兰，所以我们封闭了集市，乡亲们也因为害怕，所以这几天人们都不敢出行。”楼萧旭看着奚雅皱起的眉头，解释道。

“荒谬！封闭集市？那患病者怎么办？医馆都关门了，让他们等死吗？”奚雅看着楼萧旭冷冷的说。

“可是，这是瘟疫啊！”楼萧旭不知道奚雅为什么这样生气，对于瘟疫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马上命令所以医馆开张营业！”奚雅冷冷的看着紧闭的医馆大门冷冷的说。

“可是少夫人，现在瘟疫如此猖獗，谁会开门啊？”说话的是常以轩，楼萧旭的贴身护卫。

“违令者收其家产，让敢开门的经营。”奚雅没有看常以轩，而是看着楼萧旭冷冷的说。

“可是少……”

“以轩，传夫人命！”打断常以轩的话，楼萧旭看着奚雅高声说。

“是！”

“少主，可否带我去秋香紫兰的源头？”奚雅看着楼萧旭轻声说。

“嗯！”

奚雅不敢相信，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会看到夏兰，这种植物原本应该只会生长在炎热的南方，可是在夏府却有遍布了整个庭院。

“怎么会这样？”奚雅看着美丽的夏兰眉头皱得更深了。

“百里小姐？”楼萧旭看着百里奚雅，显得不知所措。

“少主，这夏府后面是不是有温泉？”奚雅看着没有看萧旭，只是轻声的问着。

“是！夏府后山有我们楼城最大的温泉，而且泉水流过夏府，供楼城人……”楼萧旭突然听到什么，没有继续说话，向夏府内院跑去。奚雅没有说话，跟着楼萧旭跑了进去。

“夏夫人！”一个老妇人瘫坐在太师椅上，口吐白沫，这是秋香紫兰的病发症状。楼萧旭刚准备走向妇人，奚雅拉住了她。

“少主，你去门外。”奚雅拉开萧旭，走到了妇人面前。用手绢蒙住自己的脸，走到妇人旁边，为妇人把了把脉，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她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楼萧旭看着奚雅神情绝望而悲伤。

“她是夏染的母亲？”奚雅看着楼萧旭轻声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楼萧旭看着奚雅惊讶的问。

“那天，你一直叫着她。”没有继续说话，奚雅走出了夏夫人的房间。

“夏家，没有人了。”过了一会儿，楼萧旭看着常以轩继续说：“把他们都厚葬吧！”

“不！”奚雅看着楼萧旭，摇了摇头继续说：“把他们烧掉！”

“少夫人！”常以轩不敢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百里奚雅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在楼城，除非犯了家族重罪，是不可以火葬的。

“难道让引进秋香紫兰的人受火葬之刑不可以吗？”奚雅看着楼萧旭冷冷的说。

“你说什么？”楼萧旭抓住百里奚雅的双肩激动的道。

“你会不知道？夏兰的根受到温泉的地热效应会转变成一种叫化盐的毒素，而所谓秋香紫兰就是因为人们食用了化盐引起的病症，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关闭集市荒唐吗？那是因为秋香紫兰根本就不是什么传染病，它确实是瘟疫，但是它是因为饮食引起的瘟疫。”没有挣脱楼萧旭的手，奚雅冷冷的说。

“秋香紫兰不是传染病？”楼萧旭不敢相信奚雅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会误会秋香紫兰是传染病吗？因为化盐出现往往是区域性的，而且接触感染秋香紫兰的病人的人都会出现相同症状，但是你们没有发现吗？二次感染的人不会死，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症状，是因为他们体内也有化盐，症状的出现只不过是精神反应。加之秋香紫兰不常出现，所以就使得医者们一直的误会。”奚雅看着楼萧旭皱了皱眉，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大夫人治疗患者吗？”

“我……”

“因为这个。”奚雅拉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全是发紫的长痕。

“百里……”

“因为我知道，有秋香紫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夏兰，而我对夏兰有严重的过敏反应，我欺骗大夫人父亲不允许我接触传染病，是我的借口。”奚雅看着楼萧旭神情悲伤而痛苦，好想好想听见楼萧旭关爱的话，但是除了惊讶，她没有得到她希望的。

“这是我的药方，你把它给常护卫吧。”说完，奚雅走出了夏府。

“其实你可以不出楼府，把药方给我就可以了。”楼萧旭不明白为什么百里奚雅知道这样自己很危险，还要求他带她来。

“我不能确信是不是真的是秋香紫兰，还有……”奚雅很想告诉他，她是希望和他在一起，但是她没有，因为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尴尬。

“百里小姐，谢谢你！你的手……”

“少主放心，我是大夫。”奚雅看着楼萧旭柔柔的笑着。

刚回到楼府，奚雅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血再也禁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

秋香紫兰，对于常人其实是很简单的病，只要断其诱因，在用七彩灵内服不过3日，药到病除。

可是对于奚雅，有着严重过敏体质的奚雅，秋香紫兰绝对是致命的病症。

因为秋香紫兰，奚雅显得更加的清瘦而苍白。而多日的食欲不振和反胃的想象，她知道，在她的肚子里，一个新的生命在成长。对于这样的发现，她禁不住内心的愉悦，她似乎相信，幸福在向她走进。

再一次来到萧竹居，奚雅不似前次的平静，激动和渴望让她忐忑不安。

可是刚进门，就看见楼萧旭从侧门离开，本想就、叫住他，可是莫名的好奇让她选择悄悄的跟随。

楼萧旭的路线非常奇怪，他是在特意的避开主道。奚雅跟的非常吃力，但幸运的是，她终究没有跟丢。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走人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因为常年失修，加上风吹日晒，原本应该华丽而美丽的庭院显得破旧不堪，而让奚雅注意的却是庭院角落的那小小的坟墓。

坟墓没有碑文，但是上面茂密却又没有杂草的坟头显得那样的新，这是一座受人随时整理的新坟。

楼萧旭走到坟墓旁边，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神情却又是那样的悲伤，奚雅躲在杂草堆里，默默的看着，心莫名的疼痛。

突然，楼萧旭站了起来，很快又重重的跪在了坟前，悲伤的说：“染，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你。”

染！奚雅心中一阵莫名的寒颤，这竟然是夏染的坟墓。

因为秋香紫兰，她知道了夏染这个人，她是楼城大户夏家的小姐，但是由于是庶出，而在楼城，庶出之女是没有地位的，因此，10岁那年，夏染便进了楼府，作为楼萧旭的替身侍婢，照顾了楼萧旭7年，可是在他们大婚的前个月，夏染却莫名的死去。

楼萧旭是爱夏染的，因为那日，他虽然和她在一起，口中叫的一直是夏染的名字，原以为她不会介意，可是现在的她，心为什么这样的痛？

他们是青梅竹马，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破坏他们爱情的罪人。

因为强烈的悲伤，楼萧旭没有发现奚雅，看着夏染的坟墓，他依然那样悲伤，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她怎么能这样？像她那样的大小姐，是不应该这样的。”

“温柔，善良，贤惠……对于我的冷漠，她从来没有大吵大闹，总是安静的在最不显眼的角落，无欲无求。”

“其实我知道，在楼城，没有主子宠爱的夫人是没有地位的，丫鬟们对她的冷漠和不敬我也是清楚的，可是她为什么不曾埋怨，也从来没有打算通知百里家。对任何人她都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对于失身于我，她也没有怨言，更没有逼迫我负责。而更重要的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楼城。秋香紫兰，当送她回来时，看见她嘴角的血丝，我才发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她是不能接触夏兰的人，那会要了她的命。”

“看着她越来越清瘦的身影，我的心总是莫名的疼痛。染，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不敢深思，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辜负你。”楼萧旭没有流泪，可是那样的悲伤胜过了泪水。

“那你就选择辜负我吗？”奚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走出来，看着楼萧旭，她绝望而悲伤。深深的吸了口气，奚雅走到楼萧旭面前继续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她？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你对一个死人都可以念念不忘，对我却这样的绝情！”

楼萧旭看了看奚雅，没有说话，拍开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站住！”奚雅看着楼萧旭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奚雅扑倒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楼萧旭拉住奚雅的右手大声说。

“我怀了你的孩子！”奚雅挣开楼萧旭，吼道！

“打掉！”楼萧旭冷冷的看着奚雅冷冷的说。

“你……你说什么？楼萧旭你混蛋！”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痛，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失去了知觉。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睡吧！睡吧！永远不要醒来。

“奚雅，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悲剧继续。”抱起晕厥的奚雅，楼萧旭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夫妻，明明可以这样近的在一起，可是他们却不能，爱！之于他，难道真的是奢侈？他已经辜负了夏染，所以他绝对不能在辜负奚雅，他们的孩子是不能出生的，这是他的罪，他是不可能拥有幸福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醒来了，她不要！不要看到楼萧旭，不要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可是她还是看到了。

楼萧旭坐在床边，看见奚雅醒来，感到高兴而踏实，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安心。

突然，奚雅护住了自己的小腹，那里有她的孩子，谁都不可以侵犯！

“百里小姐，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我不想强迫你。”看着奚雅苍白的面额，楼萧旭觉得心像撕裂了一样疼痛，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如果不这样，以后的她会更加痛苦。

“那是打胎药，对吗？”奚雅突然的冷静让楼萧旭震惊而害怕，但是他却幼稚的以为：奚雅真的想通了，他们是不会有未来的，这个孩子是一个错误。

“呵呵！楼少主，你会后悔的，因为你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你永远永远都无法补偿的代价！”起身，奚雅毫不犹豫的喝下了药汁。

“奚雅！”楼萧旭痛苦的看着奚雅，他后悔了，他不想失去他们的孩子，不想！

“哈哈哈！楼萧旭，我恨你！”强烈的腹痛让奚雅无法站起，血染红了她的长裙，顺着小腿流在了地上，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奚雅！”楼萧旭想去扶起奚雅，可被她推开了。

“不要碰我！”看着楼萧旭，奚雅的眼里倾尽了冷漠和仇恨。

啪啪啪！总是这样，大夫人的到来总是这样声势浩大。

“啊！”看着奚雅躺在地上，深红色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长裙，也染红了半个卧室，丫鬟们禁不住尖叫起来。

“你们，你……萧旭你……”大夫人看了看百里奚雅，看着楼萧旭，说不出话来。

楼萧旭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话，有看了看奚雅对丫鬟们说：“给少夫人请大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奚雅的房间。

“百里小姐，你怎么样？”大夫人看着奚雅感到非常的焦急，她是百里家的小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是楼城负担不起的重。

“出去，都给我出去！”奚雅没有看大夫人，只是冷冷的说。她恨他们，无论楼萧旭，还是大夫人，她恨整个楼府的人，整个楼城的人。她是百里家最骄傲的女儿，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她，他们要为他们的罪付出代价。

楼城再次爆发秋香紫兰，而源头却是楼府，更恐怖的是楼府少夫人当初开的药不但不起作用，还迅速的加快了瘟疫的泛滥，短短20天，整个楼城尸横遍野，人们都绝望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楼萧旭看着自己的亲人，子民一个个的死去，绝望而悲伤，但是他无可奈何，因为连奚雅都治不好的病，他真的不知道再到那里寻找医者，而且病情蔓延的速度让他更是无能为力，因为从楼城到最近的城池也至少需要1个月。

撤离，他知道除了撤离，他没有选择。

再次进入奚雅的庭院，楼萧旭的心非常沉重。他要带她离开，她不能死，这是他唯一可以补偿她的。

“呵呵！楼少主今天好有雅兴，来看望奚雅！”刚以进门就听见奚雅冷冷的讽刺声。

“奚雅，天，你没有事，太好了！赶快，我们离开！”看着奚雅不似前段时间苍白的面额，楼萧旭心踏实了很多。

“呵呵！走？去那里？”奚雅没有看楼萧旭，把玩着手中的七彩灵，冷冷的笑着。

“离开楼城，常护卫会送你会家。”楼萧旭知道奚雅恨他，他更知道他不能离开楼城，他只想奚雅平安。

“常护卫？呵呵！那你呢？在这里陪着你的夏染等死？呵呵！楼少主真是多情啊！”奚雅终于看向楼萧旭，但是语气更加的冷漠。

“我是楼城的少主，城亡我亡！”楼萧旭没有看奚雅，而是朝常以轩点了点头。

“少夫人，请！”看着常以轩手中自己的细软，奚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楼萧旭，若有所思。

“楼萧旭，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恨我？”过了好久，奚雅看着楼萧旭悲伤的说。

“我恨你？奚雅，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对于你，我只有愧疚和……”

“愧疚？伤害我，就是表达对我的愧疚？”打断楼萧旭的话，奚雅嘲笑着说。

“对不起，奚雅。”楼萧旭没有再说话，看了看常以轩，走出了奚雅的屋子。

“你爱过我吗？”奚雅看着楼萧旭的背影，突然问道。

“爱，从第一眼见到你，可是，你相信吗？”楼萧旭转身看着奚雅，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吗？呵呵！爱！连笑都舍不得给予的爱？”奚雅笑着，那样的笑绝望而悲伤。

“笑！奚雅，你真的想看到我的笑吗？”楼萧旭回头看着奚雅，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不可以，少主！”常以轩想阻止楼萧旭，可是来不及了。

楼萧旭真的笑了，那样的笑，如同融化冬雪的春日，和谐而明媚，仿佛跨越了炙夏的清泉，清澈而美丽。

“萧旭！”奚雅惊呼着跑到楼萧旭身边，因为伴随着那和谐的笑，血从楼萧旭的嘴角慢慢流出，染红的他白色的长衣。

“奚雅，奚雅！你……你知道吗？我……我好想好想这样……这样叫着你，可是……我不能。”

“我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我爱你，那样的……爱着你，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的拥有……这份爱。”

“奚雅，不是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不是我恨心，是……是因为我不想……他成为想我一样，不能笑的怪物。”

“奚雅，就让我……我去陪我们的孩子，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活着！”楼萧旭的笑永远永远的沉淀了他的生命。

“笑蛊，这是笑蛊，常以轩！你告诉我，为什么？”奚雅放下楼萧旭，抓住常以轩的衣襟，痛苦的嘶吼。

“对！少夫人，这就是笑蛊毒。楼城的少主身体里流着他们先祖的血，而那样的血中有一种叫做笑蛊蛊毒。”常以轩跪在百里奚雅的面前，继续痛苦的说：“当年，湘族与楼城因为关外的统治地位常年争战。由于老城主待人宽厚，为人正直，受到人们的拥护，所以湘族最终失败了。可是他们不服，就暗中使人在城主茶里下蛊，从此，楼城的少主不得不世袭这种蛊毒。”

笑蛊，江湖上最邪恶的蛊毒，是蛊毒世家湘族的镇山之宝。中蛊之人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但是他们不能笑，否则将心脉尽断而死。更恐怖的是，这样的蛊会随着中蛊者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直到他血脉的消失。

奚雅抱起他，泪水肆无忌惮的打湿了他们的衣襟。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

突然奚雅止住了自己的泪水，吻了吻楼萧旭的眉角，看着常以轩冷冷的说：“常护卫，用七彩灵加夏兰同等分量内服，就可以根治秋香紫兰。”

把楼萧旭的尸体平平的放在地上，奚雅轻轻的抚了抚他前额凌乱的发丝轻轻的说：“萧旭，你可知道这样的活着，比死还痛苦。但是我会活着，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江湖上再也没有了百里奚雅，也没有了楼城少夫人，但是在焉乐门，出现了一个新的杀手：楼奚雅。

在楼奚雅出现的第二年，湘族出现了瘟疫--秋香紫兰，而这次瘟疫带来的还有湘族灭门之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