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国足坛颇不宁静:先是国家男足在世界杯预赛第一阶段即神勇出局,以最快时间确立了自己在2010年的看客身份;继而男女国奥在家门口双双铩羽,让事先的成绩“军令状”成为笑谈,当然“墙里开花墙外香”,不仅“叉腰肌”名声鹊起,和“打酱油”、“俯卧撑”一样窜红网络,《国足欢迎你》更是风靡一时,大有盖过原歌《北京欢迎你》而喧宾夺主之势;最近连中超也“风生水起”,有队伍公开表示中途退出,而足协亦强硬回应……“世界杯——奥运会——中超”,轨迹十分清晰;从国际杀回国内,喧闹而不失杂乱,纷攘却颇具特色文化元素。雾里看花,这是怎么了?曾几何时,开体育市场化改革之先河的足球是何其火爆!我至今记得,甲a第一年电视片头里那一排矫健的足影和跃动的圆球共舞,何其荡气回肠!即便我不是球迷,也总记得在周日下午3点50分,把频道切换,听呐喊的声音。如今,甲a早已更新换代为中超,却不料竟然“冷冷清清”如斯,何故?后来看了《新闻1+1》的某期节目,从嘉宾白岩松的嘴里听到频率颇高的两个词“喜欢”、“利益”,不禁有所感悟:喜欢是事物健康发展的原动力,利益则是左右事物进退的双刃剑。足球如斯,体育如斯,文化如斯,经济社会发展亦然。
所谓喜欢,当是主观情感之于客观物事的一种美好向往,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却依然追求“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那种淡定和从容。喜欢,当是一种物事生发的源头。也许这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但只要具备了这种元素,它便会在不经意间破土而出,体现出不可阻遏的激情和活力。缘了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这种喜欢,政治要开明,经济要繁荣,文化要发达,生态要和谐,所以社会才会不间歇地波浪式前进。而当富庶、民主、文明、和谐成为广为接受的价值标准,人人喜欢而不愿意去破坏它时,发展就有了原动力。喜欢,还是一种物事发展的线头。牵牵绊绊,经纬交错,在其奔涌向前的骨子里,自始自终贯穿着喜欢的情绪。即如足球,也只有在山呼海啸的摇旗呐喊里,在当仁不让的奋勇争先里,在阳光过程和灿烂结果的辉映下,才会不断地前进。再如社会建设,当多数公众乐见和谐美满由憧憬变为现实,多数公众愿为真善美的践行鼓与呼,那么这种喜欢的情绪就会推动美好生活的建设进程,结出累累的硕果。喜欢,同时还是一种物事转向的钉头。“否极泰来”总是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相生相伴,弄出种种故事来。究其实,物事无以为继,和喜欢也是密不可分的。一种是移情别恋,把热情的希望转向别处,由此及彼,对本物事彻底断了念想;一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进而“知之深则爱之切”,把美好的憧憬转化为事实的破坏。这些,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找到种种注脚。
至于利益,虽然也可以用好处、实利等作些解释,但都不如“让精神或身体得到愉悦的奇妙感受”来得妥帖。这种感受,甚至可以简化为三种权利:索取权、控制权、享受权。我消费我纳税,我付出我得到,既然我的存在、我的努力本身就为“人人、社会”作了贡献,那么“人人、社会”理所应当反哺于我,让我有所得、有所乐、有所养,我不必感恩,这是我应得的神圣权利,这就是索取权;“万物因我而生,为我而长”,我的辛勤浇灌出了艳丽的花朵,因此围绕我而生的林林种种都应该听命于我,以我为纲,不得忤逆反叛,这就是控制权;从物事本身的萌生、发展中获得愉悦的感受,可以独乐乐,也可众乐乐;可以物质享受,也可以精神快乐,“其乐融融”则也,这就是享受权。与索取权的贪婪、控制权的暴戾不同,享受权较少排他性,更多了些许温情。由三权生发开去,利益还可演绎为表象利益与本质利益。比如经济发展,从物化货币的投入中寻求最大价值的货币等现实回报而不去关注长远和衍生的东西,就是表象利益,突出地体现在利己上。假使投入一个单位,则金钱形式的回收则多多益善,10个单位不少,100个单位不多,n(趋向无穷大)个单位更好。至于会否危害环境、破坏生态可以不顾,因为那是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会否产生带血带泪的利润也可以不管,因为可能离现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更重要的还在于,所谓血和泪,那是别人的,跟我何干呢?在这种表象利益的驱使下,贴上“黑心xx”标签的人或物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般层出不穷。而本质利益则不然,既具有利他性又具有持续性,属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种。但缺陷则在于,短期内可能无利可图甚至有所损失,而当利益显现时则与当事人而言可能尘埃落定弄个“廉颇老矣”的悲情结局。所以,喧嚣的社会里追求表象利益者总是趋之若骛,而追求本质利益者却相对较少,除非两者在初级阶段有某种重合性。再拘泥一点说,利益也可作程序利益和内容利益的区分。前者制定游戏规则并把持修改权,在把游戏者纳入轨道的过程中获得快乐;后者则不在乎“怎样”但专注于“什么”。“熙熙而来,皆为利来;攘攘而往,皆为利往。”偌大一个利字,蕴集气象万千!
而革新,则在喜欢和利益之间搭起一座桥梁。凭借革新,让喜欢成为利益重组的动力,让利益成为喜欢深化升华的基础。从革新的轨迹看,首先在于有变革能力、变革资本的一方对包括某制度某措施等在内的物事产生不喜欢的情绪,认为它与所要追求的喜欢境界不相称,同时认为其他大多数人也是这样想的,然后通过各种调整来对利益重新洗牌,使之趋同于革新者所认为的多数人喜欢的效果,接着对这种利益调整进行合理性论证,得出正面结论。不难发现,要革新,要“喜欢”,就势必要剥夺一些人的利益、增加一些人的利益,引起既得利益者的反抗是必然的。因此,革新难,革新凶险,已越来越多地得到印证。其凶险系数,与如下几个变量密切相关:一是原既得利益者的反弹力度。“谁动了我的奶酪”,其间暗含的意味异常丰富。“奶酪”,其本身的归属就是模糊的:可以购得,可以制得,可以偷得,可以抢得,可以骗得,可以贿得……既成事实后,无有不可刷新者。所以,当最初的偷偷摸摸被无视后,接下来的便是权益的理所当然。鼠一旦成为硕鼠,小猫、嫩猫又算得了什么?因此,“非法xx(名词)非法xx(动词)”的怪象便数见不鲜。已然把东西认定为自有且已攫取巨利,你要剥夺之,他可是要跟你拼的。也许,这是很多革新虎头蛇尾、草草了事的重要原因。二是设计中既得利益者的支撑力度。一般而言,该群体相对松散,力量相对较弱。如果革新成效立竿见影,其支撑力量自然不可小觑,比如包产到户。但如果利益诉求多元,其既得利益滞后或不明显,则要寻求抗衡原既得利益者反弹的力量,就会变得比较困难。多个阶层与几个阶级,毕竟不可同日而语。三是革新推行者的自身定位。轻率地把自己置身于并不明朗的新既得利益者阵营,在实施革新时就会理不直气不壮,招致两方面的质疑,导致“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的结局。最好的方法其实还是超脱于具体利益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推行革新举措。必要时,要舍得舍弃自己的既得利益——或程序或内容,或表象或实质。唯如此,才可能通过革新调整利益,谋求“喜欢”的结果。
在欢庆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日子,不断絮叨“喜欢、利益、革新”还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或者,这也算是受了白岩松访谈的影响有感而发吧。
补记:忽然从网易新闻上读到那期访谈有醉酒上节目的嫌疑,那么我的宏论也是酒话了,不禁哑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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