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寓言似的崂山,观过了明珠似的大连,游过了散文诗似的北戴河海滨浴场,我们决定去爬五岳之首泰山。
晚上8八点半,我们从“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的秦皇岛走上了拥挤而且闷热的火车,一路南行。
列车外沉沉的黑夜笼罩着死一般寂静的大地,列车内昏黄的灯光照射着疲倦的我们。车上人挨着人,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更别说找个地方让让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假如有一片空地,不论有多脏,不论在哪里,我们都会毫不顾忌的躺下放松一下劳累的身体。
列车带着他特有的使命,一站一站地前行,一站一站地停下;人一拨一拨地下,又一批一批地上。可能是下的人多,上的人少;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不知到什么地方。车上渐渐人少了,甚至有些地方有了空出的位子。于是,我先把睡得很熟的女儿安顿下,然后举目四望,想为自己找个安身之位。
可巧,身后一清瘦的男青年和一苗条的女青年各自躺在一个三人座位上。我怕影响他们睡眠,就小心翼翼地斜坐在女青年的脚边。男青年抬起那黑布林似的面孔,朝我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让我赶快走开。十分疲乏的我好不容易坐下,哪里肯轻易离开!
“走不走?”男青年瞪大血红的眼睛,口气强硬地说,“找死?”
并把手中的水果刀摇来晃去,看来是酒精的作用,他有点不能自持,他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瞥了一眼杂物台上的空酒瓶,害怕地走开,蜷伏在孩子的脚下,无奈又无助地哭了很长时间。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男青年为什么这么霸道,两个人占了六位子!他们躺得舒舒服服,而别人连站都没地方站。
上大学时喜欢读英国文学,知道英国的男人都很绅士,上车时遇到女士,脱帽行个礼,请女士先上;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待女士的态度如此恶劣,有空位子都不坐,更不可能有让位的绅士行为。于是我不由的感叹,英国的女人是幸运的,中国的女人是不幸的。
而况在我生活里出现的男人,父亲是慈祥的,哥哥们是一切都让着我的,先生是所有的事都顺从我的,男同学是友好的,男同事是谦和的,从没有见过这种凶恶而自私的男人。
车到泰安,那男青年和他的女友下车了。我们也到达了目的地,随之也下车了。望着淹没在人流中的青年的背影,我难过得想:“泰安的男人怎么这样坏?”
经历了一夜的疲惫,我们来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城,又难受又口渴。
一个卖葡萄的女商贩拦住了我们,热情地向我们兜售起来。
“大姐,给孩子买些葡萄吧!八毛钱一斤,挺便宜的。”她边说边提出一串紫红的葡萄。
我们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看着她莲花般的笑容,看着那带着早露而诱人的葡萄,价钱也不贵,同时也被她纠缠急了。我拣了两串,放在秤盘上。
她随便称了称说:“三十五元。”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不要了。”
“你敢!”那女人一下收起莲花般的笑容,面目狰狞地说,“不想活了!”
我举目四顾,满眼都是陌生,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无可奈何地付了钱,拿走那两串带着屈辱和泪水的葡萄,随后我把它扔到泰山的溪流中,让泰山的溪流冲走这被肮脏的心灵污染的葡萄。
当时的我也不能接受,女人也有这样无耻的。在我生活里的女人,母亲是慈爱的,姐姐们是柔情的,女同学是善良的,女同事是和气的,从来没见过这样抢劫犯似的女人。
这两件事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已经不算一回事,可是对于当时的我伤害是巨大的,对于我的影响是终生的。从那时起,我对陌生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对女商贩一种不由自主的排斥,坐火车如果不是卧铺,我情愿不出门;看见水果店里的葡萄,心就隐隐作痛。
十年来,我的自尊,我的思想,我的心灵,都让我回避一切可以勾起我回忆的东西,当我渐渐忘却的时候,墨瀚,一个泰安籍的青年才俊不知为何闯入了我的空间,又让往日的伤痛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在我的心灵深处,始终认为,泰安的男子是凶狠而自私的,泰安的女人是狠毒而狡诈的,泰安给我留下的伤痛是永远的!
-全文完-
▷ 进入雪飘舞在2008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