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号晚,看了一场音乐会——意大利交响乐专场。 这是来北京五年我有幸第一次欣赏所谓的高雅音乐。
之所以看这场音乐会,一是有免费的票,不需掏腰包;快十.一长假了,手头工作也不多,心态相对平静;因为对交响乐初略的了解知道它震撼,看能否把我这颗快要垂老的心震一下;最重要的是美女相邀作伴,盛情难却,何乐而不为?!
个人浅薄的认为所谓高雅音乐是贵族音乐,直白点就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欣赏的音乐,人只有衣食无忧物质条件非常好了才想着填补精神的虚空,怎么高雅怎么来。象我辈平民和贫民,到如今还愁着美国的金融风暴何时结束楼市何时降到老百姓能买得起明天会不会失业,来看交响音乐会,自我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也欣赏不了啊。
当然,偶尔看看也无妨。凑个热闹捧个人场也是好的。作为文化中心的首都北京,高雅音乐的市场也不景气,也许那场胀满人气的奥运刚过去不久吧,那些有钱人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整个中山公园音乐堂几百人的座位上座率不到70%,估计一大半还都是免费票或者人情票。
整场音乐会下来震撼是有的,但没有期待中的强大,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心真的麻木了。
让我有感觉的是帕格尼尼的《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作品6,中央音乐学院青年小提琴演奏家刘霄中间的独奏,如梦如幻,如泣如诉。时而激情飞扬,时而婉转低沉。虽然不了解这首作品作者表达的是什么,至少刘霄的演奏很成功,因为他让帕格尼尼这首作品吸引并打动我。如其说是作品打动了我,不如说是小提琴的旋律打动了我。
弦乐里最爱听的几种乐器:吉他,小提琴,古筝,二胡,琵琶。 如果要我按喜爱的程度来一个排序的话是这样的:二胡-古筝-吉他-琵琶-小提琴。很不幸,二胡第一,小提琴排最末——大众(平民)与高雅排在了我思维的对立面。
对乐器没什么研究,这五种弦乐器里,如果没猜错,小提琴和吉他应该为西洋乐器;而二胡,琵琶,古筝都是民族乐器。
散场回来的路上,同伴美女说小提琴的声音可以用一个词来表达——悠扬,我认为至少对了一半,另一半的那个词就是——高雅。
而吉他的出现,在国内几乎是年轻,时尚,流行的代名词。
谈到琵琶,眼前浮现的是旧的黑白电影里,解放初期在酒肆或者戏院里给那些权贵们卖唱的姑娘,她们行一程弹一曲,琵琶成了谋生的工具,而那些悲伤的曲子是他们生存下去的精神诉求么?!
提到古筝,就想到古代隐士,空有一腔热血与学识,更与谁人说?!高山流水的知音又在哪里?!只有与筝为伴,与灵魂倾诉。隐士应该跟权贵无关罢,而伯牙的知音钟子期更是一砍材的焦夫。
对于二胡,脑子直接反应就是:响起《二泉映月》。二者之间可以划等号。这首曲子把二胡的本质音色发挥到了极致。她是悲惨,是揪心,是哭泣,是倾诉,是坚韧,是抗争。想起《二泉映月》,二十多年前那段真实而辛酸的往事,让我对这首曲子铭心刻骨。
大约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八十年代初,我们家的牛丢了。
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农家来说,牛是全家赖以生存的牲畜。一条壮年的牛的价值按当年的物价应该是两千元的样子。而且,全村70多户人家,老弱病残加起来一共不到20头牛,也就是说一条壮年的牛要兼职三到四户人家的庄稼田地。
而牛轮到我们家犁田时“娼疯(发情)”跑丢了!!
那是春夏之交,水稻插秧的季节,没有牛犁田,误了季节,几户人家第二年的口粮就无着落就得忍饥挨饿啊。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下着大雨,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长江中下游雨季的律动似乎比往年来得猛烈。
父亲立刻决定从村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哥哥姐姐妈妈和父亲在那样的旁晚走进暮色四合的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里。家里剩下瑟瑟发抖的我照顾年幼的妹妹。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里母亲回来了。不一会,母亲就从厨房里给我和妹妹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条。原来母亲担心我和妹妹挨饿所以早点回来,因为发现牛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全家人急得连中午饭都忘了吃。妹妹这时候饿得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多久,父亲也空手回来了。父亲,我可怜的父亲,被大雨淋透的衣服也不想换,怔怔的坐在堂屋里,不知道是等哥哥姐姐的消息,还是祈祷老天把牛还回来。
这时,吃完面条的妹妹,无意间拧开了桌上的收音机,凄凉的二胡声流淌而出,这会说话的曲子一下子强烈的吸引了我,也似乎击中了父亲——我分明看见白炽灯下父亲眼眶有晶莹的液体流出,不知是未擦干的雨水还是父亲的泪....
至于牛,父母亲利用口碑传播效应,在后两天里,由十里开外的远房亲戚的邻居送回。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妹妹无意间打开的是著名的瞎子阿炳的遥远的《二泉映月》。
2008.10.10北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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