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绳》
小时候,我梳着两个羊角辫,发质柔顺,飘逸,甚是喜人。邻居们都爱我的小辫子,说:“如果再扎根红头绳会更漂亮了。”于是,红头绳就成了我梦寐以求的心愿。
每次和母亲索要红头绳时,他便一边帮我梳头发,一边讲一个久远的故事,说:“杨百老给女儿喜儿扎上红头绳时,她爹爹就被黄氏人给抓走了。”母亲讲故事不是为了恐吓我,而是勾起她绵长的记忆,同时,让我也读懂了那个万恶的旧社会。当然,买红头绳的事又会阁置到一边了。
虽然多次答应过我的要求,但是,她又哪里有时间去逛集市?整日里放下锄头又拿起镐头。一年四季,忙于那几个工分。春播夏锄秋收忙,冬日里耧柴草烧大炕,稍有时间,又会捻麻绳,纳鞋底,给我们做鞋穿。
渐渐地,我就淡忘了此事。记得我五岁那年冬天,是个雪裹日夜的寒冬,每天早上家门都会被大雪封住,出不来也进不去,父亲就跃窗而跳,清扫屋雪,再帮着邻家铲雪。那年头,雪大的出奇,稍懒一些,房子就会被雪埋起来。母亲叮嘱父亲到三十里外的城镇上多买两把木锹和扫帚回来,随便还说:“青儿的生日到了。”
父亲赶着风雪走了一天,晚上天黑了好久才回来,我已经睡下了。父亲象个冰人似的,胡子眉毛沾着冰露,他一进屋,就向着白茬皮袄的衣兜掏来掏去,竟掏出一样东西来,在油灯下一照,手心里就燃起了一团红艳艳的象火一样的红头绳。我兴奋地一下子从炕上跳进父亲的怀里,父亲说:“冷,冷,快钻被窝”。我高兴的攥着柔柔的暖暖的红头绳,拂着,绕着,团着,好甚激动,那喜悦劲几乎一宿没睡。
第二天早上,我的头上就扎上了父亲冒着风雪买回的红头绳,象两团火在头上燃烧着,象两朵菊在头上绽放着,象两只蝴蝶在头上飞舞着。小朋友都羡慕地说:“你头上开了山丹丹花了。”我就美的一跳一跳,像头撒花的小鹿。
红头绳的记忆在我的童年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那是我最初的礼物和感动。我收到的岂非是红头绳,更是一份快乐,一份浓重的掌心的爱。
如今商场超市里的头饰花样百出,琳琅满目。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红头绳了。红头绳的时代已经久远,而我也超越了粉饰自已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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