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不久的某一天，叶子已经落了，在秋风吹起的季节，想起曾经，想起你。

我坐在窗边，这是个看不到田野的城市一套居民楼里的房间，望不远，只能看到对面还是一模一样的楼，小区里狭小的花坛里杂草丛生，还有寂寞老人种的几棵瓜藤，已经顺着竹竿架子蔓延得弯曲妖娆，风一吹，打着曲儿地跳舞。孩子们在门口兜来兜去。

幸福不就是兜来兜去的吗？

十八岁的时候，以为幸福跟明星长得一样美妙，初恋应该像偶像剧那样婉转。那时的父母总是说，注意什么，不能怎么样。那个是琼瑶剧流行的年代，女主角的眼泪，足以淹死任何阻挡爱的害虫，经常吃着爱情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她们哭，女孩子们跟着哭，哭得荡气回肠。

那时的你应该不会掉眼泪。虽然你跟我一样是这样的小居民区长大的孩子，不知道是否有爱情。

那时的相遇都像夏天的太阳花，活泼清新，在阳光下开得热火朝天。我们都忘记了其他，只知道迎风奔跑，在月亮下拥抱。也许那是错的，因为到今天已经证明我们那种爱是错误的。你说，早知道结局，不会如此地来爱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不可以后悔，真的，不可以后悔。

我们从小都是叛逆的孩子，叛逆的心理给我们带了很大的痛苦和后患。我们爱的事物，父母都会反对，我们想要的东西，父母觉得都很怪，但是我能理解你，或许你也能理解我。

长大后，你想要的还是父母觉得不好的，你不敢贸然了，把那都放心底。我呢，想要的依然不顾一切冲过去，比如你，比如我们在一起。

我注意到我房间墙壁上的空调孔里飞出了好多只麻雀，麻雀夫妻又多了孩子，他们一直在这里，冬天也不会离开。风吹地厉害了，他们抖了几下，落到楼下的地上，找着食物。我想起，前几天，看到路上死了一只小麻雀，我用面巾纸包了放到花坛的泥里，我想让它变成花肥，好过被来往的车轮碾成肉酱。生命都是一个过程，不论短或长，小麻雀是，我是，你也是。

终有一天，我会老去，你也会。曾经我们说，再一起就是一生一世，你说如果有来世，你现在要先预定。你说，永远不生我的气，不对我发火，哄着我，保护着我。其实我知道，那是对一个完美的我的诺言，实际的我不完美，那个完美的人儿存在你的幻想中，所以一切可以不兑现了。我原谅你。原谅那个虚幻的我，那个我永远不能到达的完美境界。

你爱玩网络游戏，你说以前是《传奇》中的传奇人物，我不懂，但是我觉得好佩服你，那个年代，我可没有钱去玩电脑。现在你一直玩那款《完美世界》，我玩过一会儿，里面的人也好妖精也好，想让他们是怎么样的都可以，女人可以非常美丽，男人可以非常英气逼人，所有的人在里面得到了视觉上和心理上的满足。但是毕竟只是一场游戏，真实的世界，你们都不是英雄。

秋风跟春风比，多了一点凄凉，我想到了一个很俗的情节：我们真的是在春天相遇的呢。却在秋天结束。

风中呜咽着一丝丝伤感的情歌，有时世界总爱那么去烘托我们的心情，伤感时来点感伤的歌。“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一定不会如此迷茫。如果那天没有爱上你，我一定不会如果疯狂，如果那天你没有离开，我一定不会如果忧伤。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回来，回到我身边。你转身的那一刻，我掩饰不住慌张。你会不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那句“会不会”反复荡在心里。眼泪落下来，给自己一个答案“不会了”。我们没有后悔的余地，不后悔相遇，亦不能后悔分离。如果没相遇？如果没爱过？如果没转身？如果……

说是如果，便是未发生，也极不可能在将来出现的事，说是如果没有，那便一定已经成了定局。一千个如果，一万个如果又能怎样，徒增伤感而已。可是，那一瞬间，心中确实转过如此多的如果，希望如果实现。忧伤止不住会从现在流向从前，因为回忆，所以忧伤便逆流成了河。

从前，我们都说，如果哪天离开这个世界，要比对方先离开，因为留下的那个人会很寂寞。可是，生活中没有你了，我会一辈子都寂寞吗？你呢？

眼泪可以有声音，也可以是沉默的。慢慢，我已经觉得自己麻木，也许为死去的麻雀哭泣更有意义。我们都健在，或许将来都会好好活下去……

将来你也许还会写一些像诗一样的语言给另一个她，为她做你从没做过的事，从没为我做过的事。或许那就是爱她一辈子。

那时的你还会想起曾经的我吗？而我，在每个秋风吹过的瞬间将把你想一遍，曾经的你埋葬在我心底，每想一次，沉默一遍。

曾经开始到现在，某一天相遇，某一天转身，某一天再回忆，某一天还要再说爱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