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乾”
信的结尾,他总如是。
“弟:林”
我也乐此不疲。两人感情由此不言而喻了。同学问我:“那老师是你哥吗?”我总一笑置之。亦师亦友,如诗如歌。这是乾的一篇文章的标题。如今借用,实不改一字,尽得风流。
乾已三十又二了,满脸阳光,浑然不觉时光为何物。那一年我读小学六年级。乾教隔壁班。当时我们皆可谓“声名鹊起”。他一向信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亦一乐也!”,于我其恨不能“教之而后快”,理所当然是来者不拒了。我们一起游山玩水,赏花赏月赏秋香。赏玩之余,少不了“吟诗作对”,闲赋几首以自娱。只是我年少浅薄,未能与其共“进退”诗词歌赋,好多时候都是他一人在唾沫横飞,而我只是睁大一双渴求的眼。
“近朱者赤”在那一个个不眠之夜后,我爱上了文学。从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到果戈里的《死魂灵》,从《诗经》到先秦诸子再到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学海无崖苦作舟。我们开始有了激烈的对话,而话题总徘徊于《红楼》左右:
“看了吗?三毛三年级看《红楼梦》,看到宝玉出家时竟呆呆的,不能言语,连老师叫也听不到。你相信吗?”
“不奇怪吧。人家钱钟书这年纪也已在看古白话小说了。”
“有说《红楼梦》后半部,宝玉应有哀悼黛玉的诗,像《芙蓉女儿诔》一样出色。可惜散失了。”
“是啊。也有说真正的续作者应是程伟元而非高鹗。只是因为高鹗是程的好友,又是当时的状元,请其代笔,因书其名罢了。”
“话虽如此,毕竟在诸多续作者中,他们算是顶好的。写黛玉泪尽就尽得风韵,虽颇多瑕疵。”
……
宁静的校园雨夜,古典纵横。巴赫在g弦上奏响虔诚的《咏叹调》,听者心水清明;维瓦尔德描绘着《四季》的春意盎然,夏心慵懒,秋色金黄,冬装素裹;贝多芬在与《命运》殊死抗争,嘹亮高亢的调子歌颂《英雄》无畏,激昂过后,如诗如画的《田园》,清幽宁静得令人无限向往;看到了吗?莫扎特的穷困折射出一种神圣的光辉;是谁在满月的窗前吟唱哀怨缠绵的《小夜曲》……
如今,再难与乾共听那远古的绝唱了,遥远中仿佛有人一掷焦尾琴悲叹:“《广陵散》于今绝耳!”
就用一首五绝给本文作结吧——《雨夜听古典即兴遥寄乾兄》:
心因霖雨静,魂随古典飞。
惜哉故人远,幸甚烛光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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