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之泪只是一条项链的名字,是楚楚送给熙蓉后熙蓉再送给我的。
不知道这个项链的来历,听说它来自一个相当遥远的国度,可我相信它和我是有缘的,因为它现在就挂在我脖子上。
蓝色之泪只是项链上一颗精巧的手工工艺品,链子前端的掉坠也就像一滴清澈的眼泪。我只知道它很好看,是淡绿色的,也并非蓝色,我不明白他们为何叫它蓝色之泪。当熙蓉将它挂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只认为它是熙蓉的一颗心,一颗爱我的心。
我不相信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他们所说,命里有是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生得一知己本已足矣,太多的奢求不好。
见到熙蓉家人的时候,我一直都将它带着,熙蓉告诉我她父母对很多希罕的东西都是比较有研究的。或许他们毕业于考古专业,但他们自己说是矿山机电专业毕业的。不仅如此,而且还对古篆文和书法艺术也有相当不错的见解,我才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放在一个家落里,很多年之后,也就是我和熙蓉结婚的哪天晚上才拿出来。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熙蓉她父母时伯父伯母的那种眼神总是在我脑中盘旋。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很难说清,只见他们紧紧盯着我的脖子,似乎要将蓝色之泪从我脖子上拽下来一样,我只悚然。
有时,我总相信一样东西是你一生的时间里一定会遇见的,并且那样东西就会伴随你一生。小时候听测字算命的说我的命书里会有一滴泪,就像有些人命里会有一种动物陪着他一样,我一直都认为是爱我的人深藏在她眼里。
熙蓉说她会像挂在我脖子上的那滴泪那样伴我终身,我说那你将是我唯一的依靠。
楚楚见我时没有说什么,如果真想说点什么,我想她也会像她的目光一样盯这我脖子上的这滴泪。但她欲言又止,我想她应该明白,只有熙蓉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只是在十年前,当我决定和熙蓉结婚时楚楚就只身外出了,这么多年来都杳无音信。于是乎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楚楚的时候,多么腼腆的小女孩,就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那么清醇、可爱,披肩长发在风中总飞散得那么自然。我敢打赌只要是男人见到她都会心动,我也不例外,在朋友的怂恿下抱着大束玫瑰就跑过去……还好就是没吓着人家,楚楚居然乐意的接下玫瑰冲我微笑,我那时真想背背吴孟达的台词说‘从现在开始,爱你一万年’。
可我没那么做,我心里明白她并不是我爱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当然那束玫瑰也只不过是个玩笑而已,虽然她很美丽,那只是属于她自己的美丽,或许真的与我无缘。
突然有一天,我把这两个字认为是一个符号,曾几何时难道我们在梦里见过。就像陈香的酒一样,然后就嗅到那股怡人的香味。但很快我就忘记了这种味道,一个对感情专一的人来说,转移相当不容易。亦并非那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类型,也不算另类,更何况我对另类的理解并非个性,而是孤僻。
在天空即将飘下雪花的时候,一个朋友,她在远方,为我守候,一个深爱我的人,她告诉我她叫熙蓉。
我记住这个应该只属于我的名字,我说我在地球的另一极,天空的那一端,如果我们想在一起,必定要经过长久的等待。我说或许时间太长,我们会彼此忘记。就在那年夏天,我回家了,原不准备回,可老朋友说我太不够意思,和熙蓉在一起也不给他们说一声,我一定要我回去请他们吃糖,我也不好推却,就只好回去,顺便也看看熙蓉。瘦瘦的身子骨让我担忧,山城似火炉一样焦灼的熏烤着我们。
毕竟远方太远,路程太长;青山绿水挡不住,大江毕竟东流去,穿过山,越过海。或许回来我们真应该好好聚聚,在这个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角落里,没有数落过去的心伤,在这一刻,时间就刻在那里,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们相约一起看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去熙蓉她家,我从来都没想过,在熙蓉的再三要求下我还是去了,可我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凡是虽不察言观色,也不想多话,毕竟话多并非在什么时候都是件好事。回来的哪天晚上熙蓉就将蓝色之泪挂在了我脖子上,还告诉我很多关于她父母的研究,我并不在意,或许他们都只是因为很多奇异或者是新鲜的事好奇罢了。
当我踏进熙蓉家大门时,他们家的房子是老式的,也就是带点百年老屋那种古风古味的特点,我知道这或许并非熙蓉本意;当我差点摔倒时才发现门槛很高,屋里雕梁画栋、稀奇古玩无所不有。这些都让我大开眼界,可熙蓉他父母却一直盯着我的脖子,死死地盯着。我说叔叔,你们对这个有研究吗?他们不好意思的说,没啥,就是好像在那里见过,究竟在那里呢?我们一时也想不起来。
虽然我不是太厌倦那些海味山珍,也不喜欢大肆铺张,可叔叔说女婿过门就一定得让他尝尝鲜。原来他们早就认定我是他们家女婿了,可我家里还有父母双亲需要我照顾。真是未来不知何处去,花开花落又几春。其实那时我也很想说点什么,但究竟要说点什么呢?只是茫然,轻飘飘的,就像无根的浮萍。家乡对我来说,只属于思念,就算回家也只不过是小住,一个长相厮守的角落,除了一连串的问号什么也没有。
我要走了,远方不是我永久值得留恋的地方,可它却是我暂时的栖身之所,没什么可要求的。就像熙蓉他爸爸所说,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女人只应该是男人的一个支点,也是男人心灵的寄托。
很久以后的后来我才发觉,他所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对我说,熙蓉是个不错的女孩,既然她现在已经选择了你,不管你以后走到那里都应该把她带上,既然走在一起就应该同甘共苦。谁也知道对于一位如此渊博学问的人说的话都是经过大脑的。我没说什么,未来太远,我无法决定,但我可以保证我能一生对她好。男人一生除了父母、事业之外,或许最重要的也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体贴温馨的家。
已经习惯大漠的荒芜与北方的无赖,回去或许只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罢了,我等待和乞求着上天对我们的安排。其实我很在乎你,可万水千山,想回去又谈何容易。我说还是讲个故事你听吧,就像家乡的传说一样。巫山十二峰本瑶姬下凡,为助大禹治水而留守人间,在长江最险的滩头矗立,千年以来都已一种同样的心态,像守候着自己的恋人一样保护着过往的船只,天长日久而化石。最简单的诠释。
……
若干年后,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带上了你给我的那滴泪,那滴属于我们的曾经的那滴泪。我们拜了高堂的父母双亲,还告诉我所有的朋友,我说我回来了。
听说楚楚在我们准备结婚的那天离开,我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滋味,可我明白,她在我心里究竟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现在才会如此的不屑,但她毕竟是我曾经相当要好的朋友。
我们的婚姻,是我们相爱亦是我们父母包办。
后来,熙蓉她爸爸告诉我,蓝色之泪其实有个古老的传说的。当男人们太醉心于事业的时候,这滴泪能让他清醒,什么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幸福,还是物质,当然生活在物质的世界里只有有了物质才能拥有幸福,我说,管窥之见。我说什么传说?
很久以前,一位女子在家期盼和等待着自己远出的丈夫归来,每天傍晚和早晨都要到对门的山头眺望,希望在某个时候能看见他丈夫的身影。就这样天长日久,那女子老了,她丈夫终究没能回来,她等待的结果是丈夫托人带回来的一件貂皮大衣,是她丈夫临走的时候她为他披上的。而她却一路跟着衣服的气味只身远方,可找到的却是一堆浅浅的黄土。那天她的眼泪在那片土地上流成了河。多年以后,那里一片荒芜,那片湖泊也就慢慢风干,最后形成一滴泪,也就是你脖子上那滴泪!
哦,但庆幸的是我终于归来,蓉儿,我说。
如果我没有回来,那我不是要失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说,爱人是一种感觉,就像风起云涌、花开花落,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何时会爱上一个人,尽管她已经在你心里很久。
我捧着蓝色之泪就像第一次捧着熙蓉的脸庞那样,害怕,害怕它从我手中滑落。它和熙蓉一样,都是属于我的。
楚楚走了,杳无音信。其实她才识蓝色之泪真正的主人,或许天涯的祝福就只有我和熙蓉能真正收到咯。
又是一年花开,我看着满山春景发呆,熙蓉就站在我旁边,搂着我的臂膀,或许这就是我一生追求的生活,恬静、优雅。我说我们应该回去看父母。还想听听你爸爸编织的那个故事,可我知道他也是纯粹的只想我们在一起能快乐的生活。
2008.10.2凌晨3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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