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有个事情困扰着我,这次来和田是打算住上些日子的,好好感受一下西域的风土人情,这么住在酒店,花销太大了,别到时候走着回去,我还不如库尔班大叔,他还有头毛驴。
洗漱完毕,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是傲雪。
昨晚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或者是没怎么好意思,现在看上去,大姐远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身材微胖,姿容秀丽,一身的休闲装,不是十分考究,但很精神,让人很容易感受到她的干练和豪爽。尤其是她的笑声,不掺丝毫虚假,真诚而自然,给人信任。
大姐安排我参观和田市容,我很愉快地接受,我们先去吃早饭,大姐说慢慢来,先带你去吃烤包子,这段日子让你尝遍新疆的民族风味,保证让你长一身肉回去。
唉,我的肚子!好不容易凹下去,看来,这回又要反弹了。
早餐吃的是烤包子。维语称之为“沙木萨”,是在馕坑里烤的,用未经发酵的面做皮子,皮子要擀的很薄,做成方形包子,馅用羊肉丁、羊尾油丁、洋葱、孜然粉、胡椒粉和食盐搅拌而成。把包好的包子贴在馕坑里,十几分钟即熟。
没想到烤包子的生意这么好,我们硬是等了半个小时,当色泽黄亮的烤包子呈现在我面前,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掰开,放进嘴里,真正的鲜嫩味美,好吃。
大姐告诉我,还有一种烤包子叫“果西格吉德”,就是疙瘩包子,这种包子的皮要加酵面,擀成面皮,馅既可以用羊肉,也可以用牛肉,其他原料和烤包子一样,只是外形呈圆形,馅很多,味道很香。还有一种叫“桑布萨”的油炸包子,其馅的原料和其它包子相似,不过要先在锅里炒一下,然后再用,这种包子形似饺子,用花边刀压边,也有用手工捏成花纹的,做工十分考究,除了待客以外,遇到红白喜事,是馈赠的好礼品,其风味为烤包子之首。
我暗自感叹新疆饮食文化的丰富,就是普通的包子,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而且据大姐告诉我,吃烤包子必须饮用新疆特制的茶水才能助消化,难怪只有在新疆才能吃到正宗的烤包子了。
吃好了,我们便走上大街。和田的市容和内地城市没什么区别,这些年发展经济,走多元化和联合发展的路子,所以各个城市格局都差不了多少,楼高路宽树绿花红,要说和田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维族人随处可见,路边随处还可见买卖玉石的人,出售者蹲在路边,怀里揣着个包包,面前铺一张旧报纸,上面放一些玉石的样品,有点像内地的农贸市场,而购买者一手拿着玉石,一首拿着放大镜,显得很专业的样子。
最让我高兴的,是我居然看到安徽芜湖出产的奇瑞车穿行在和田的大街上,问过大姐才知道,在和田奇瑞很多,一时感到很亲切。
和田市位于喀喇昆仑山北麓,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市区面积154平方公里,人口18万,是和田地区、和田市、和田县三级政府所在地。近几年中央安排浙江省对口支援和田,很多干部都是来此挂职的浙江人,他们不光带来了资金和项目,更重要的是带来了新观念。比如据说新书记上任后开始整顿会风,迟到、早退、聊天、“睡”会的现象被彻底杜绝,当地人对来挂职的浙江人很是佩服,经济建设方兴未艾,完全可以说这是一方热土。
和田是一块宝地,在行家眼里,这里的珍宝随处可见。去干涸的河道走走,只要你弯下腰,就有可能捡到价值连城的玉石;去乡下在老乡的柴火垛里,就可能找到“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的胡杨根,随便加工一下,便是奇趣天成的根雕艺术品。我很感叹大街上的车辆,即使在内地比较发达的城市,也很难见到那么多的名车,可见和田有钱人之多。
和田人最好的去处,应该是市中心的团结广场了。很大很平坦的绿地上,游人如织,广场中央,耸立着毛主[xi]与库尔班握手的巨幅雕像。1958年6月28日,毛主[xi]在中南海小草坪亲切接见了库尔班.吐鲁木,并和这位75岁的维吾尔老人亲切握手留念。一时间,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曾传遍了天山南北,《人民日报》当即刊登了长篇通讯,配发了大幅照片,后来, “库尔班.吐鲁木见到毛主[xi]”被选进小学语文课本,编成话剧和电影。
库尔班.吐鲁木是新疆于田县托格日尕孜乡的一位普通农民,1883年出生,从小在地主家干活,受尽压迫剥削。1949年底,解放军进驻新疆于田,把他从苦难中解放出来。1952年土改时,分给他14分土地,一所房子,一头毛驴和农具,过上了幸福生活。水有源,树有根,他深知幸福的生活来自恩人毛主[xi],于是萌发了去北京看望毛主[xi]的强烈愿望。
1956年秋,丰收给库尔班.吐鲁木带来了无穷的喜悦。他打了近百个馕,准备了杏干、桃干,要骑着毛驴去北京送给毛主[xi],他哪里知道于田与北京相距万里,骑毛驴是根本到不了北京的,只是出于朴素的阶级感情,出于对伟大领袖的热爱,不理会别人的劝阻,铁了心要去北京。他曾12次背着干粮和礼品在路上拦汽车,恳求司机带他去北京,弄得司机也很为难。1957年春,当时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王恩茂在和田地区检查工作时,得知库尔班.吐鲁木要骑着毛驴去北京见毛主[xi]的动人事迹后,勉励他安心劳动,做乡亲的榜样,并表示“有机会一定让你去北京”。
后来,库尔班.吐鲁木托人给毛主[xi]写了好几封信,并寄去干果。以表达翻身农民迫切见到毛主[xi]的心情。中共中央办公厅先后4次给他复信,还给他寄来了毛主[xi]的照片。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1957年秋,库尔班.吐鲁木又一次把新收的瓜子、桃干、杏干、葡萄干选了又选,仔细地打成包,挂在房梁上十天半月拿下来看一看,拍拍土,又原样挂在房梁上。
终于可以去北京了!1958年5月,和田地委从地直单位和各县选派了189名优秀农业社主任、技术员和劳动模范,准备进京参加全国农具改革展览会。库尔班.吐鲁木被选进参观团。当他得知可以随团去北京见毛主[xi]时,激动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将准备送给毛主[xi]的礼品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惟恐出点差错。经过了数天的汽车旅行,到尾亚坐上火车。由于去北京要在郑州转车,当库尔班.吐鲁木看到郑州繁华的街道和高楼时,他以为到了北京,下车后就要去见毛主[xi]。险些掉了队,后来在铁路警察的帮助下才将他找回。
6月18日,列车到达北京。参观团领导立即向中央民委递交了自治区党委和和田地委请求毛主[xi]接见库尔班.吐鲁木的报告。由于毛主[xi]的工作特别忙,接见活动要等几天。在等待的时间里,库尔班.吐鲁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别人以为他生病了,要请医生来看。他说:我的病医生看不了,只要见了毛主[xi]我的病就好了。他还托人给毛主[xi]写了两封信,在邮局,他问工作人员寄什么信最快?工作人员顺口告诉他航空信最快。于是他要求给毛主[xi]寄航空信,虽然闹了一些笑话,但可以想见他见毛主[xi]的迫切心情。
6月27日下午,中央办公厅通知他们,毛主[xi]28日接见参观团全体成员。消息传来,大家都非常高兴,库尔班.吐鲁木更是处于亢奋状态,对谁都笑嘻嘻的,见谁都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高兴得跳起了民族舞。晚上,他把带给毛主[xi]的礼物放在床头,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惟恐沾上一丝尘土,细心地用外衣盖上。他不止一次地起床看天上的月亮,期盼着幸福时刻的到来。
28日凌晨,参观团的同志早早都起了床,库尔班.吐鲁木更是心急火燎,他将本来很干净的长衫拍了又拍,拽了又拽,总觉得时间走得太慢。大约12点左右,大客车到达中南海。在毛主[xi]住处,有一个专门接见群众的小草坪,绿草如茵,好似一张绿色地毯。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大家排好队,等待着幸福时刻的到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说,毛主[xi]来了。顿时场上掌声、欢呼声连成一片。毛主[xi]迈着稳健的步伐,频频挥手向大家致意。库尔班.吐鲁木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几次要走出队列却被人们拦住。
毛主[xi]、朱德、邓小平、林彪等中央领导人与代表团合影留念后,毛主[xi]朝库尔班.吐鲁木走来。库尔班.吐鲁木也快步走出队列,走到毛主[xi]面前,向毛主[xi]行了民族礼。毛主[xi]向库尔班.吐鲁木伸出了温暖的大手,库尔班.吐鲁木紧紧握住毛主[xi]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毛主[xi]通过翻译询问了他的名字、年龄和生活情况。这位75岁的维吾尔族翻身农民终于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恩人毛主[xi]。随后,他随毛主[xi]来到藤条圆桌旁,桌上摆放着库尔班.吐鲁木送给毛主[xi]的礼物,毛主[xi]看了他的礼物后,用浓浓的湖南口音说:“谢谢你。”然后和库尔班.吐鲁木合影留念。
这些材料来自和田离休干部武诚的回忆,他亲眼见证了那一历史性的幸福时刻。
当然,我还听说一些故事以外的花絮,比如毛主[xi]给了库尔班.吐鲁木一辆“铁牛”,回来以后大家不知道怎么给它喂草料……等等,等等。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见证那一时刻的健在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曾经的幸福变成了历史,站在广场,站在雕塑不远处,我看见夕阳余辉中,毛主[xi]和库尔班大叔的身上涂满了一层金色。
时代变了,和田已成了大漠中的一粒珍珠,毛主[xi]那一代人开创的历史纪元会永远延续下去,库尔班大叔的后人们将用双手开创自己幸福的生活……
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感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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