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血染年华夕琳儿

发表于-2008年10月04日 晚上9:52评论-10条

深夜,天空上无星无月,狂风犹如索命的野鬼,席卷着漫天沙尘发出令人窒息的号叫,仿佛要撕裂一切!这是一个离奇而恐怖的深夜。

一个醉汉一路高歌得走着 ,仿佛他行走在一个人阳光明媚的白天,而周围的一切恐怖统统都不存在。前方,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聊斋中妩媚的妖精,在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里显得格外耀眼。黑夜里他看不清她的长相,醉汉朝着她走去,不久便来到了她面前。

道路两旁有昏暗的灯光,她一身红色风衣,一只手叉于腰间,身体是性感的“s”型。她似笑非笑,却把他电的神魂颠倒,他不想回家面对他那已经厌烦了的妻子,他色色的笑了起来以为要走桃花运。

周围是一片狂风撕心裂肺的号叫声。

“想睡了吗?”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醉汉的耳边,仿佛狂风也随着她的声音变轻了。

“美人…你…陪我睡。”醉汉打了一个格,一股刺鼻难闻的酒味。

她轻轻地转过身,让醉汉扑了个空,但他依旧色色的笑着,顺着她的脚步跟了过去。他走路十分轻盈,时快时慢,醉汉碰不到她,也没有发现她所走路线的奇怪,只一心想和她上床睡觉。

这是一个巨大的“n”型密室,密室又分出了几个房间。醉汉不知如何进入密室的,只知道跟着她忽高忽低地绕来绕去,绕得他已经连左右也分不清楚了。她引着他进了其中的一个门,里面有一台类似于大型鱼缸的高科技容器,容器里装满了红色黏稠液体。

“你可以睡了,而且…”她的嘴角浮出一丝诡异却不易察觉的笑。”

“而且你和我一起…啊——”醉汉的话还未说完,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他被一个不粗也不细的高功能管子刺穿了心脏。他张大着眼睛,而她依旧似笑非笑,“我是说,而且…你永远都不用醒来了。”她的声音舍人心魄。

醉汉体内的血液被黑色管子统统吸进了容器里,发出“咕噜咕噜”令人心悸的声音,黑色的管子被映得暗红。她露出一副难以读懂的神情。

“冷心,第几个了?”不知从那个房间里传出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主人,第十个了。”

“很好,把他扔进化尸间里。”

“是,主人。”

虽说这名醉汉为人卑鄙下流,却也是一个无辜的死者。

这个密室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别墅,其中的科技含量深不可测,除了冷心和她的主人,没有人知道密室的所在地,知道的人必死无疑。至于密室的内部构造,连冷心都无从解释。

一个漂亮而温馨的白色房间里,挂满了风铃和千纸鹤。白水盈睡在一张白色的软床上,忽然从恶梦中惊醒。她“噌”地从床上坐起来,白皙的额头上躺着汗珠,琥珀色的双眸里溢出了泪水。她梦见她杀了人,杀了好多好多人。

警方刚刚接到一位女士的电话,说自己的丈夫失踪了。很快,这个消息传开了,许多人为此长出一口气。从十年前开始,每年清明节的前十天之内,必会有十个人离奇失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警方也无从查起。所以每次传出第十个人神秘失踪的消息时,许多人都会松一口气,庆幸失踪的不是自己。也许在所有人的心里,失踪便预示着死亡。由于是清明节到来之际,因此会有人怀疑是孤鬼所为。

青春飞扬的大学校园里,白水盈神色黯然,心中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与恐惧。每年的清明节之际,她都会频繁地做恶梦。

“水盈,不舒服吗?”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让她的心头轻轻一颤。

“允楠,我没事。”水盈淡淡的笑了笑。

“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白水盈点点头,神色更加黯然。

“水盈,放轻松些,也许是你的心理作用,不用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谢谢你允楠,不过——”水盈纯真地笑了起来,“如果我再次在夜里被恶梦惊醒,可是却没有你的保护,那我该怎么办?”

贺允楠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那你就半夜打电话给我,我陪你聊天,给你讲笑话,让你不害怕,好不好?”

“你说的,不许后悔啊。”

“我对你的承诺,什么时候后悔过?”

白水盈的笑容绽放在阳光里,像柳絮一样悠扬。

“你真美,像???”

“不要说像花一样美啊,第一个把美女比喻成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可就是白痴了!”水盈抢先一步说。

“水盈,你喜欢的人怎么会是白痴呢?你的美不能比喻成任何事物,因为你是最美的。”

“老实交代,今天吃了多少糖,有没有给我留一块?”

“哪有…”

……

贺允楠是白水盈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他们从大一开始交往,彼此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深”字了。

密室的浴室里,冷心仔仔细细地打扫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的主人不允许浴室里多出一根头发,过一会儿他要来洗澡。

冷心不知道她主人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一个超自恋与自负的结合体,除了打扫的时间,他决不允许冷心进他的浴室。这间浴室面积并不大,应该是所有房间里面最小的一间。浴室里没有浴盆,只能洗淋浴,并且浴室的中央立着一面镜子,冷心的主人在洗澡的时候,便可以从镜中看自己光溜溜、湿漉漉的身体。冷心的心中,他是一个变态,一个嗜血魔鬼。冷心冷笑,她自己不也是一个魔鬼了吗?她已经为他杀了许多许多的人,但是却不敢背叛他。他是个天才,是高深莫测的,整个密室也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

“汪汪”,是狼炎来叫冷心了,狼炎是她主人养的一条犬,它是在告诉冷心:主人要来洗澡了。

三十多年前,科技并不发达,很少有人家拥有汽车。

一个年轻妈妈,拉着她儿子的小手走在街上。那天是那小家伙的五岁生日。她准备要送儿子一件礼物,小家伙并不知情,只是很兴奋和妈妈一起上街。他没有爸爸,他的爸爸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他和妈妈一起生活,并且很爱她。

“我们过去吧,”妈妈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店对男孩说,小男孩高兴地点点头。

一辆吉普车飞奔而来,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身价。

“小文!”她用力将男孩推到一边。

嘭——一声巨响!

喧哗围观的人群…

年轻的妈妈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路面。吉普车像得逞的小人,满意的飞快地离开了。

“妈妈——”男孩哭喊着,周围是一片模糊的人群,一窝蜂似的挤过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站出来的,只有一条小狗,它“呜呜”地悲鸣,用舌头舔着男孩被泪水打湿的小手。然而,很快就被它的主人打骂着回家了。

男孩小文就是冷心的主人,他恨所有的世人,他认为除了他和自己的妈妈,没有人可以被称为“人”.在他眼中,世人还比不上一条狗。甚至在他的心里,冷心也只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因为他认为没有人值得他亲手去杀,冷心在他心里的价值还比不上狼炎,甚至差得很远。

冷心恨他,他曾明白地告诉冷心,她是被他抢来的,只是不告诉她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哪里才是她的家。冷心没有勇气背叛他,因为背叛的代价只有死。所以,她两岁时被他抢走,十一岁时就被他训练成一个“恶魔”,开始不定期地杀人,但每年清明节之际,总会有十个必死之人,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些人引到密室的血库去,然后吸干他们的血。十几年来,每次她办事不利,必然会受到惩罚。她所经受的惩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她能够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狼炎已被他的主人养了七年,它最初只是一条流浪犬。狼炎的性命是主人给的,于是它一直衷心于它的主人,它的工作便是每天陪着主人。也许越是残酷冷血的人就越是孤独吧,可他从不许冷心碰狼炎一下。

清明时节,天空飘着零星小雨。白水盈将房间的窗户微微打开,一阵风吹进来,使她房间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她的心里又浮出一丝不安。

“小盈,吃早饭了。”是水盈妈妈的声音。

“来了。”水盈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她忘记了关窗户,雨水打湿了窗台。啪嗒、啪嗒,雨越下越大。

白水盈与家人一起吃早饭,气氛温馨而和谐。

清明节这天,冷心没有任务,因为她的主人一整天都要呆在密室里的一间屋子里。她不知道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他不允许她靠近那间屋子。

冷心的主人并不是嗜血魔狂——他一整天都会躲在冷藏室里,那里面有他妈妈的尸体。那尸体并没有任何腐烂,没有人知道他五岁那年是如何将尸体保存下来的,他高深莫测,是真正的天才!

冷藏室与血库是可以相通的,他将血库中十个人的血引到冷藏室去,用来祭奠他最爱的母亲。

冷心冒着雨来到街上,她喜欢淋雨,她希望雨水可以冲刷她的罪恶。雨中,每个人都匆忙地行驶着,他们急着赶回家去。

冷心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前行。她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神凄楚又空洞,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水盈,你怎么在这?”

冷心轻轻地抬起头,一把天蓝色的伞举过她的头顶。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贺允楠。他会认错人吗…

她有些诧异。

“水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的神情让他感到不安。

“你认错人了。”她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她的语气依然很冷淡,她掩饰的很好。

“你不是水盈…那你是…”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是谁。”说完,她像风一样消失在了雨中。允楠揉揉眼睛,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大街。幻觉吗?一定不是的!难道,世界上除了双胞胎,还会有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吗…

水盈坐在校园里的草地上,望着白云出神。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允楠,不要闹了。”

“唉,一次就被你猜中了。”允楠一副很失败的样子。

“因为你有体香啊,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我怎么闻不到?”允楠闻了闻自己的左臂,又闻了闻自己的右臂,他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孩子。水盈开心地笑着,笑声格外好听。

“水盈,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坐在草地上看白云呢?”

“如果天空上没有白云,大地上没有绿草,那天长地久还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生命中没有你,那天长地久对我来说,也是空虚的。”允楠将水盈搂在怀中,水盈幸福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允楠独特的体香。

允楠没有告诉她雨中的事,他以为那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巧合。

夜在不知不觉中便降临了,星空之下映出几个人的影子,忽而站起,忽而坐下,忽而在原地无聊的周旋。整条小路上只有这几个闲得无聊的劫匪。

“整天都他妈的守在这条破路上,咱哥儿几个是不是该做笔大生意了?”

“他奶奶的,大生意要那么好做,我们至于穷成这样吗?!”

不远处,允楠和水盈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密室中一个漆黑的角落里,冷心已捏扁了二十多个易拉罐。该死!她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个男孩子…冷心微皱着眉头。他会认错人,是不是说明有人和她长得很像呢?叫水盈吗?她想去找他,也许那个叫水盈的女孩是她的亲人…可是,就算找到自己的亲人又能怎么样呢?她注定不能够背叛主人,否则…她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惧,痛苦和无助…

夜空里的星被一层薄云悄然遮住。

“打!给我往死里打!”劫匪把水盈绑在一边,只对着允楠拳打脚踢,把做不成大生意的气愤与压抑统统发泄在了允楠身上。“这死小子,我们哥儿几个劫财不成,劫色还要受你这混小子阻拦!打死你!”

“你们这群混蛋!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他了!”水盈被捆住了手脚,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她的心都碎了,碎成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劫匪停止了殴打,把目标转回水盈身上。五个大男人色眯眯地笑着走向水盈。允楠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鲜血,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你们不许碰她!”他冲上去,被劫匪一把推倒在地。

“允楠——”

“哈哈,一看你这小子就不懂情调,今天跟老子好好学学什么叫浪漫!哈哈哈…”

“把你的血抽干,一定会很浪漫。”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浮来的。

“谁!…他妈的,见鬼了!”

水盈的心里突然涌动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全感。

悠扬的萧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他们的周围荡起一层轻轻的风。一个黑色的魅影瞬间便从东南方向的上空,流星般的划到了水盈的前面,背对着她站立。她与允楠对视,允楠惊呆了。因为她像幻觉一样的出现了,犹如上次幻觉般的消失!

冷心一身黑衣打扮,长发顺滑地披在肩上。黑色长靴上两颗不知名的小珠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她像是夜神派下来迎接黎明的使者。水盈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情感正往上不停地翻涌,她停止了哭喊,仿佛一个受到了保护与疼爱而停止哭泣的婴儿。她想喊冷心,却又不知该喊她什么。

“你…你是什么人?”

她微微笑了笑,长发静静地浮在风中,“你们不是想要劫色吗?”她语调平静,他们看不出她眼神中闪过的杀气。

“快跑,去报警!”允楠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了声带上,“不要留在这里!”

允楠被劫匪绑了起来,并被他们用布堵住了嘴。

冷心神态平静,似笑非笑地望着五个劫匪,一言不发。

“她和她长得一样!”劫匪们嘀咕着。

“哼!既然有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那我们还等什么?五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两个女人吗?!”

“不,不要…”水盈的内心浮荡着杀气,她预感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冷心拿起别在腰间的萧,萧上系着一条粉色丝带。丝带伴随着萧声的响起飘了起来,萧声婉转而悠扬,轻盈而缥缈,萧声中,有叶子沙沙的声音。

“不要,不要杀他们!”水盈的眼泪瞬间滑下,似乎毫无来由的。

“来不及了,”冷心淡淡地说。

一秒、两秒、三秒!

“唰唰唰…”常青树上的叶子纷纷而落,五个男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水盈和允楠身上的绳子“嘭”得一声绷开。

五个男人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上毫无伤痕。实际上,他们的脑已经爆裂了。

水盈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冲到允楠身边抱着他哭了起来,淡淡的体香蒙上了一层血腥味。

“他们…”允楠的声音有些颤抖。

“都死了.”冷心淡定地说。

水盈与冷心对视,没有人可以读懂他们眼神中所流露出的特殊情感。

“人是我杀的,想要报警的话,请便吧。”她在几秒钟之内便消失了。从天边又传出了她的声音:“但要看那些警察抓不抓得到我。”

……

五 

“据调查,五名死者均死于脑部爆裂,目前,此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水盈关掉电视机,心如刀绞般疼痛着。她和允楠都没有报警,因为即使报了警,以冷心高深的武功,警察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甚至会死更多人。况且,水盈也不想她被抓。允楠受了伤,现在在家养伤。他帮着水盈隐瞒了事实真相,只是宣称自己和一群志不同道不和的人打了一架。他太了解水盈了,他看得出水盈并不想冷心被抓,而且,万一冷心被抓了,由于水盈和她长得一样,水盈的生活必定会受到影响。允楠总是为水盈着想,所以,他可以不惜一切的隐瞒所有实情。

巨大的密室里,冷心躲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她紧握着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显出一道道青筋。她的眼睛灼热滚烫,一滴泪…那真的是一滴泪吗?冷心已记不起自己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哼”,她冷笑一声,嘲笑那滴莫名其妙的东西。

“冷心”缥缈的声音传来。

“在,主人。”冷心马上使自己振作起来,准备接受命令。

“我需要有人做我的试验品。”

“是,主人。我会去办。”

“等一下,你先去大厅里等我。”

“是,主人。”

冷心丝毫不敢耽搁地来到大厅,主人分派任务时,很少当面和她讲,不知道这次…

密室的大厅里,冷心每走一步都会从四周荡起回音。她的主人已在大厅等他了。

“主人。”冷心一只腿跪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她低着头,光滑的地板上映出一张绝美的脸。

“这三个人,是我调查出来的合格人选上面有他们的名字和地址,我分别要取他们的心,肝和肾。你只需把他们活捉回来。”他递了一张纸片到狼炎的嘴里,狼炎叼着纸片送到冷心面前。

她接过纸片,上面的第一个人名是贺允楠!允楠…她的心不知为何剧烈的颤抖。他的主人背对着她坐着,狼炎乖巧的伏在他腿旁。

“你可以去执行任务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是…”

允楠…为什么是允楠?从水盈的哭喊声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允楠。可是,她的心为什么痛到快要撕裂的程度?真的要取他的心吗/?

大厅里只剩下她的主人抚摸着狼炎顺滑的棕毛,他是可怕的,是驾驭在她之上的。冷心并不知道,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她已被他在身体上安装了追踪系统,她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受他监视。他邪恶地笑了,他是在搞一个复活试验,可是很多年来都没有成功。这次他需要的,只有一颗活人的健康心脏,至于另两个人的肝和肾,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三个人是他特别选出来的,他要好好地玩玩她。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冷血魔鬼。

暮色四合,家家户户都已坐在了餐桌前,人间洋溢着温暖。阴森的密室却仿佛人间地狱。

冷心来到街上,神情怅然。她望着纸片上的三个名字:贺允楠、白歌、叶美。

干净整洁的餐厅里,水盈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喷香喷香的饭菜味叫人垂涎欲滴。

“水盈,快尝尝你妈我老婆的手艺,多吃点。”水盈的爸爸一边孩子气地笑着,一边往水盈的碗里夹着肉丸子。

“谢谢爸爸。”水盈幸福地笑着,心里却空落落的。

外面的天空上不知何时飘来了大朵大朵的乌云。

“爸爸妈妈…”水盈心里一阵疼痛。

“怎么了水盈,有心事?”

“妈,世界上…会不会有毫不相干,却长得一样的两个人呢…”

夫妻俩放下碗筷,惊讶地望着他们的女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水盈,为什么问这个呢?”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门铃声响起…

一家人迟疑了一下,水盈站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外面的她缓缓抬起头,湿溚溚的长发稍显凌乱地披在肩上。两双琥珀色的眼眸相互对视。

“你…”水盈惊愕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好。”她轻轻地说,然后向前迈了一步,进入了他们屋内。冷心顿时产生了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一种只在梦中产生过的朦胧的感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哗地仿佛一直要下到世界末日。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冷心在雨中徘徊了很久,她不想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尽管她并不知道白歌和叶美是谁。可她终究是一个杀人工具,不执行命令的后果,那三个人依然会死,她自己,也会成为一个陪葬品。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先从两个不认识的人下手,但她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出现,一直到她上楼梯的时候,内心仍在挣扎。

她没有想到开门的会是水盈!如果水盈真的是她的姐妹,那么白歌和叶美…她不想伤害他们,哪怕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她也不想…水盈的内心在剧烈地疼痛,冷心的内心也是一样,但在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

水盈的母亲忽然泪如雨下,“水荷!你是水荷!”

水荷?白水荷吗?白水盈,白水荷…

她的手开始颤抖,有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搞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她被水盈的妈妈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她是她的生命。爸爸也早已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水盈的内心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尽管她不清楚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黑暗的密室里,两个黑色的影子在暗黄的灯光下被映得斜长,整个大厅里回荡着邪恶恐怖的笑声。

……

十九年前…

“水盈乖,水盈不哭,水盈不哭。”襁褓中的小水盈哭声不止,妈妈连哄带抱却无济于事。

“水荷来了,小水盈不哭了。“爸爸抱着水盈的双胞胎姐姐水荷,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姐妹俩被放在同一张床上,水荷拉着水盈的小手指,水盈破涕为笑。有姐姐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哭。

黑夜,如魔鬼般袭来。罪恶的双手伸向了两岁的小水荷。姐妹俩哇哇大哭,夫妻俩撕声力竭地喊着女儿,女儿…水盈哭了整整一夜,夫妻俩哭了整整一夜。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就这样被剥夺了所有的幸福,注定了她要痛苦一生。一切真相大白…

屋内哭声一片。水盈的哭声,夫妻俩的哭声,只是…没有她的哭声。外面是雨水哗哗的声音。

她突然轻快地笑了,笑声中带着轻蔑。

“我是一个——不速之客。你,你,都要死”,冷心用手指了指水盈的也是她的父母,语气不容反驳,“还有…”

时间冻结,听不见雨声,听不见呼吸声,气氛令人窒息。

水盈低下头,长发挡住了脸颊,一颗晶莹的泪悄然滴落。她早已预料到了,“还有允楠,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在颤抖,“姐…”

姐,她在叫她姐…

“我叫冷心。”她努力的使自己镇定。

水盈抬起头,微笑着对冷心说:“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姐。”她走到冷心跟前,“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呢?”

“杀人不用理由。”她笑得神采飞扬。

“好孩子,”爸爸把冷心搂进怀里,“这些年一定发生了许多事,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陪着你,哪怕搭上我这条老命,也要你好好活着…”

“是啊孩子,回家吧,这就是你的家,安全的家,温暖的家,可以保护你一生一世的家…”妈妈边说边抹着眼泪

他们认定了冷心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着冷心的内心深处。在她的眼泪流下来之前,她抓住水盈,瞬间之内消失了。屋内只剩下夫妻俩的呼喊声。

她也想有家,有爸爸妈妈,有妹妹…

水盈没有挣扎,她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她也知道,冷心不会让爸爸妈妈死,也不会让允楠死。

允楠家的楼下。

十九年来,冷心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地感受温暖,她的确不想让他们死,但她必须要证实一件事情。

“允楠就在楼上,需要我把他叫下来吗,姐…”

冷心的心中一股热流涌动,但她没有正视水盈。

“你就不怕我把他杀了?”

“你不会的,我们…是心有灵犀的,对吗?”

……

雨从未停止,像是在拼命地冲刷黑暗与罪恶,可光明却迟迟不来。昏暗无人的胡同,三个人在雨中径自站着。

“你们两个,很相爱对吗?”

“是”允楠回答道。

雨水润湿了水盈和冷心的长发。

“那么,你爱她爱到什么程度了呢?”

“爱到…天长地久。”

“是吗?”她嘲弄地笑着,“可是你就要死了啊,拿什么去和她天长地久呢?”

允楠怔住。雨水打湿了他俊美却仍带伤痕的脸。

“如果我死了,可以换取水盈一家好好活着,那么就杀了我吧。”

“允楠…”水盈扑到他怀里…淡淡的体香夹杂着雨水潮湿的味道。

冷心冷笑了几声,“真的是很爱她啊,那好吧,我不要你死了,我要割断你的手脚,在挖了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要水盈照顾你一辈子,这样好不好呢?水盈…愿不愿意呢?”冷心推开允楠怀抱里的水盈,凑到允楠的耳边说。声音缠绵如雨,清淡如风。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需要你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呢?”水盈不惧怕冷心用死亡来做威胁,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任凭它们肆意地流。

然而冷心并没有回答她,允楠像被冷心控制了一样,无法动弹。她凑到他身边,因为她喜欢他身上那幽幽芳香。水盈轻声地抽泣,雨声覆盖了抽泣声。

雨中,传出一声声亲切模糊的呼唤:“水盈,水荷…”

“爸爸妈妈…”水盈哭着。

冷心也在哭,只是没有人可以看得出她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有在雨中才敢落泪。

“冷心,事情没有办好,你竟敢回来?”他语调平和,听不出任何的气愤与责备。

“主人,冷心甘愿受罚,只是…”

“只是?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只是’。”

“主人…”

“好了,”他打断她,“你去关一天禁闭,半夜十二点以后出去,逢者必杀。”

“为什么?”

“你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这是你该问的吗?”他的声音仍然平淡,似乎冷心有没有完成任务,丝毫与他不相干。

“是,主人。”

冷心被关了禁闭,,一个阴森狭窄的黑屋子里,只能听到时钟“嗒嗒”地刻画着时间的轨迹。冷心闭着眼睛,许多梦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周旋。她猛地睁开眼睛,一颗映着无限悲痛的泪珠飞快地逃离了她的眼睛…

“当——当——当——”像是从地狱里传出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这预示着,又要有人死亡了。

只听狼炎在外面叫了两声,接着便“轰”地打开了一扇门,冷心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微微低着头,不想让狼炎看到她挂着泪痕的脸。

“记住,逢者必杀。箫声不许为任何人留出生的余地。”密室里又传出那虚无缥缈的声音。

“是,主人。”冷心的心揪在一起,只要不是他们…

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怎样都不像是一个会有命案发生的夜晚。浮云轻轻地遮住了星星的眼睛,仿佛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

不要遇到他们…冷心的心理祈祷着。

她故意找偏僻的地方走,她应该庆幸,主人只叫她逢者必杀,却没有给她规定路线。

死亡弥漫了一个本应和平安宁的夜。

冷心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在一个小型屏幕上,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恶毒的笑声回荡在黑暗的房间里,从屏幕旁边的一台机器中,自动刻制出了一张光盘。

“狼炎,交给你了…”他在狼炎的耳朵上安装了两个避声器。

……

一夜之间死了七个人,闹得满城人心惶惶,这是七桩里不出头绪的命案。

警方在清晨时,发现警局门口有一张光盘,而那张光盘录下了冷心杀人的全过程。从录相来看,冷心每遇上一个人,便会闭上眼睛吹箫,没有对死了的那些人动过一下手。验尸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七名死者全部因脑爆裂而死,与上次那五个人的死法是一样的。警方已召开了许多紧急会议,商讨该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案件。录像上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如果警察们可以听到萧声,他们必死无疑。因为萧声是由冷心掌控的,她对着那七个人吹出的萧声,没有给任何人留出生的余地。画面中的地址与死者所死的地方都完全吻合,只是警方不知道是谁送去的录像带,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将画面录下来的。如果说那七个人因为听见萧声而死,那么录像的人为什么没事?为甚么她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尽管有许多疑问,警方依然得出了两种推断:一,录像的人与凶手有密切联系;二,录像的人可能是个聋子。

由于案件蹊跷,警方没有公然的把冷心的照片登出去实施追捕,而是展开了秘密的调查搜索。六个重案小组的警员,全部便装打扮,卧底在大街小巷。

水盈一家人失去了往日的幸福氛围,母亲经常独自以泪洗面,父亲也终日愁眉不展。水盈的心里,更是说不清的烦乱。她知道,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水盈,心情好一点了没有?”

“嗯”水盈点点头。

允楠陪着水盈出来散心,他不希望看到水盈痛苦的样子。他们经过一间报亭时,水盈忽然止住了脚步。“一夜之间七人神秘死亡”的头条新闻,如刀光剑影般摄入她的体内,让她疼痛不已,似乎那七个人是她杀的。其实,她已料到谁是凶手了。

“水盈…”

“允楠,我们走吧。”水盈努力地挤出笑容,这样反而让允楠更加自责,为甚么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心爱的人快了起来呢…

“中宇街发现目标,中宇街发现目标。”

“明白。”

便装警察发现了与冷心长相一样的水盈,立即与各小组取得了联系。

“啊…”冷心低吟了一声,水盈…她一定遇到麻烦了!

冷心站起身来要去找水盈,她一定要找到水盈!

“冷心,你去哪儿?”不知何时,主人已站在了她的背后。

“主人,有什么任务吗?”冷心下跪,冰冷的地板上,再一次映出一张绝美中带着忧伤的脸。

“你的任务是——好好呆着,哪都不许去,否则…哈哈哈…”她的笑声中带着嘲弄,自负与高傲,有着不可压制的威严。

冷心像是被一颗颗细小的、杀人不见血的针刺着她身上的每个部位。她用力咬住嘴唇,挤不出那个“是”字。

他依旧笑着,飘飘忽忽的从她身后消失了。他不必等冷心说出那个字来,因为密室的所有出口都已被设置了密码,她出不去的。

水盈和允楠被警察包围了,一支支手枪对准了他们。水盈的心里一阵紧缩,难道警方已调查到姐姐身上了…允楠也无法解释,因为他现在是“同党”

审讯室里有一展台灯在桌上亮着,两个警察坐在桌前,水盈坐在一张凳子上面,被他们铐住了手脚。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刑警。他们认为,她不是一般的犯人。

“叫什么名字?”水盈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说话!”

水盈依旧沉默,半晌,她才微微动了动嘴唇,“冷心…”

“七个人一夜之间离奇死亡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

“你最好讲实话,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力证据。”

“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吗?”

“会吹箫吗?”

“会又怎么样,箫声可以杀人吗?荒谬!”

……

单从录像上来看,冷心确实没有对死者动过一个手指头,可是水盈希望姐姐可以逃过这一劫,哪怕警方真的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她杀人,水盈也甘愿为她顶上“杀人犯”的罪名。

另一间审讯室里,允楠已经不耐烦了。

“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什么杀人凶手!我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允楠发疯似的,恨不得把审讯他的人狠狠地扁一顿。

水盈和允楠都被拘留了,尽管水盈极力为他辩护,也都无济于事。水盈因为连累了允楠而自责,可允楠并不害怕被连累,他只是担心水盈,同时也希望冷心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他明白,冷心幸福了,水盈便会幸福,而水盈的幸福,也是他的幸福。

水盈和允楠的家人都闻讯赶到了拘留所,吵闹着向警方要人,局势混作一团。

黑暗的密室里,冷心站在出口前,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在哭泣。狼炎站到她的旁边,眼神中带着悲悯。它第一次听到她的哭声。

“狼炎,你知道密码是吗?帮帮我,让我出去,好吗?”它像是在乞求,在奢望。

狼炎呜呜地叫了两声,它也无能为力。

“狼炎,到我这里来。”主人的声音里带着气愤,他不允许冷心碰狼炎,更不允许在没有他的命令时,狼炎主动接近冷心。听到主人的传唤,它只能够离开,它不会被判他。

冷心近乎绝望,她忽然发觉,主人好像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好像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用力握住门前一个象牙状的铁片机关,散尽浑身解数将他向下压,大门无动于衷。她的手被搁的巨痛,鲜血顺着铁片机关滴落到下方的一个红色按钮上,“轰”地一声,门打开了。她只觉得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许多了,只一心往外跑。

“她竟然用自己的血破译了我的密码。哼哼…”他冷笑起来,却没有阻止她。

由于警方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允楠犯罪,几经周折,允楠被放了出去,水盈依然被拘留。允楠一面安慰着水盈的家人,一面想办法找冷心。

拘留所里面,水盈沉默寡言,警方不能使她供出任何突破性的线索。她惦记着家人,牵挂着姐姐,思念着允楠。如果说她真的可以顶替姐姐,那么她心甘情愿,她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享受到以前从未享受到的快乐与幸福,她希望每个她所在乎的人都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

冷心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拘留所,她发现了水盈,只是没有人可以发现她。冷心并不知道水盈在拘留所中,她完全是凭着直觉找到水盈的。

“那七个人是我杀的,放了白水盈,来抓我。”

她高高地站在树尖上,声音传遍了整个拘留所。树上几只受惊的鸟腾然而起,飞向了神秘的深蓝色苍穹。

“快,马上与刑警队联系!”

“是!”

……

几分钟后,刑警队的人都赶到了拘留所,冷心居高临下,风吹动她的长发,凌乱的黑发挡住了她泪痕未干的脸。水盈也被警察们带了出来,她望着高高在上的姐姐,心中难以形容的痛。

一瞬间,冷心已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每个人都没有来得及反映。

“你是什么人?”刑警问。

“我是你们一直要抓的人,”她似笑非笑地说。

“哼,我可不需要你这种无名小卒来替我顶罪。”水盈冷笑。

刑警们一时搞不清状况,他们想冲上去逮捕冷心,之后再慢慢审理,可是他们却无法接近冷心。她的周围像是有一层坚硬的保护膜,把他们都弹了回去。

“我是无名小卒吗?只怕你才是吧。”冷心拿起挂在腰间的萧,她轻轻地把萧放在嘴边…

“把萧还我!”水盈对着冷心大喊,她的心在告诉冷心: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水盈被刑警按住双臂,她挣扎着想冲过去抢走冷心手中的萧。

“哈哈…”冷心轻蔑地笑了起来,刑警们头疼欲裂,手中的枪都掉到了地上,水盈便趁机挣脱了压住她的手。当刑警们逐渐清醒时,发现她们已经不见了,抬头望去,两人都已站在了房顶上。刑警们束手无策。

“姐…”

“不要那样叫我,我只是不想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替我顶罪。”

“毫不相干吗?”水盈低下头去,眼泪浸湿了双眼。

“对,毫不相干。”冷心不屑地回答,仿佛水盈根本不配叫她姐。

允楠和水盈的家人正巧在这个时候赶来。

“水盈,水荷…”

“爸爸妈妈,允楠…”水盈轻声地喊着。

“白水盈,你该回家了。”

“啊”,水盈低吟一声。

萧声四起,四面八方的柳絮起起伏伏地飞来,不多时便堆成了一个巨大的柳絮球。萧声哀婉凄美,催人泪下。水盈的身子变得轻飘飘的,柳絮球把她带回了地面。

“你们现在知道真正的凶手了吧,想抓我?找死!”冷心再次把萧放在嘴边。

“不要——姐——不要杀人——“水盈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

“水荷,水荷…”夫妻俩也哭喊着,“你们不要开枪,不要伤害我们的女儿…”

冷心再次吹起那凄美的萧声,她的泪,轻轻飞扬在空中。许许多多的候鸟飞来,围绕着她盘旋着飞,她躲在一个被鸟儿围起来的空间里尽情地流泪,弥补着她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所受的伤,可那伤痕似乎永远也无法愈合。刑警们都用枪指着她所在的方向,他们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当那些枪坠落地面的那一刻,就已经失效了。

阴冷的密室里,永远都弥漫着地狱里死亡的气息,诡异的钟声从冷藏室里传出。

“哼”,他们的游戏进行的太慢了,时辰已到,看来该我出手了。“他抚摸着狼炎的棕色长毛,眼神中闪过阴厚的杀气,狼炎只轻轻地“嗷”了一声。

他走到冷藏室内,深情地凝望着他躺在冰床上的母亲。她安详地睡着。而他,只有在看她的时候,才能流露出他内心深处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情感。

他走到一坛陈年老酒面前,从里面取出一颗灰黑色的药丸。这颗小药丸是他用三百种不同草本植物的根叶,一百多种不同的药物成分,上千颗珍珠磨制的珍珠粉,以及许多动物和人身上摄取的精华,在一种特质的冰上放置了一百天,又在陈年老酒中酝酿了三百六十五天而制取的。

“妈,相信我很快就可以成功了,这次一定可以让你复活!”

现在,他只差一颗健康人的心脏了,据他调查,允楠的心脏是完全符合条件的。他一向视世人如粪土,他根本就不屑于亲自出马去杀那些他眼中的粪土,可是为了他的母亲,他必须赶快采取行动,否则,药丸的药效便会失灵。

萧声还在继续,冷心不愿让萧声停止,因为一旦萧声停止,那些鸟便会飞去。那样一来,她就会因失去“保护”而觉得无助。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落泪。冷心已预料到自己被主人监视,她更加明白,这次她难逃一死。也许,不止她会死…

萧声忽然停止,所有的候鸟都扑着翅膀飞向了高空。从天边飘来一团妖娆的雾气。他来了,带着黑色的死亡预言。他轻轻挥一挥手,四方的风都聚拢起来,允楠被卷入了那一团雾气之中。

水盈拼命地奔跑呼喊,她似乎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气息越来越浓烈。

冷心知道她和允楠都难逃一死,可是只要还有一限希望,她绝不会放弃。

那团雾气消失了,冷心也随之消失,水盈瘫坐在地上,望着一片空洞的天空,怅然。

允楠被带到了密室里,他的头被卷得十分晕沉。

“这是哪里,你是…”

“闭嘴!”她甩手,允楠重重地跌到了试验床上。床的四角伸出了白色绷带,将允楠紧紧地绑住。他要取允楠那现成的心脏。

“啊-”允楠的心口一阵疼痛。

“什麽?!”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连接试验床的一台大型机器忽然发出“嘟嘟”的尖锐的警报声,显示屏上显示出几个大字:心脏不合格!

“冷心——你敢扰乱我的试验——”他的声音拖得很长,阴气重重。

“我不能够让他死,”冷心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你已经毁了我十几年的幸福,现在,我要尽全力去让我所在乎的人幸福。”

“蠢货!”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和冷心耗下去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找一个合格的心脏,因为当他把手伸向允楠心脏的时候,允楠的心脏忽然被冷心击中,受了轻伤,所以不能够再用来做试验了。

冷心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允楠的心脏,但她赌了一把,任何让允楠活下来的可能她都不会放过。她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但只要她活着,她所在乎的人就不会死。

冷心的主人离开了密室,她并不急着去杀冷心,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带你离开这里。”冷心打开绷带,扶起允楠,看到了角落里的狼炎。“狼炎,你不会阻止我们的对吗?”

“嗷…”

冷心微笑,“谢谢你,狼炎。”

冷心带着允楠离开了密室,她庆幸可以如此长时间的感受允楠身上的体香,便欣慰地笑了。

“妈,妈…我是阿文,妈…”

女人轻轻地睁开眼睛,“你…”

“妈,我是阿文!妈,你终于醒过来了!我成功了!成功了!!!”

“阿文…阿文…”

他成功地使自己的母亲复活了,除了允楠,他又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另外一名合格的牺牲者。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左右他,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毁灭这个世界上所有他眼中的粪土,只有他和妈妈就够了…

“妈,我带你出去,我要送你整个世界。”

“阿文,这是真的吗?我竟然又活过来了!阿文,你都这么大了…”

“妈,这是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可以给你,整个世界都将是你的。”

“不,阿文,你就是妈妈的一切,有你就够了。”女人把他拥入怀中,她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他们拥抱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夫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为了她,变成了一个魔狂。

水盈一个人蹲在青草地上,失魂落魄的哭着。她找不到冷心,也联系不到允楠。

“水盈,”一个微弱,亲切的声音传入水盈的耳朵。她猛然转身,“允楠,姐!”她冲过去抱住允楠和冷心,她不管冷心是不是杀人犯,只要她是她姐,她就会爱她,像全心全意爱允楠那样的爱她。冷心没有拒绝水盈的拥抱,但她沉默不语。

“允楠,你怎么了?”见允楠有些虚弱的样子,水盈的心揪成了一团。

“我没事,真的。多亏了水荷…”

“哈哈哈???,原来你们几个都在这里。”从天空上传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冷心早料到他会来了。

他和她,同坐在一个巨大的热气球里面,他没有用那些妖娆的雾气,因为他怕伤着自己的妈妈。

“阿文,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他冷笑一声,“他们是一群不该生存的东西,所以,他们都应该死。”

“阿文,你在说什么?!”女人惊愕的望着他,只见他手中凝聚着一团黑气。“阿文!”

“妈,你好好的坐着就可以了,我说过,我要送你全世界。”

“主人,”冷心跪到地上,“ 我愿以死谢罪,只求你放过其他人,求求你…”

他轻轻抬起手,半空中出现了一团黑色漩涡,冷心被吸了上去,眼看就要被吸进去了。

“阿文,你在做什么?快点住手!”女人呵斥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名天真无邪的小男孩,会变得现在这般可怕。

“妈,他们都该死!”

妈?冷心没有想到,自己的恶魔主人竟然会有妈妈,明明她也有妈妈的,可是为什么她似乎连喊一声“妈妈”的权利也没有?

水盈联系了父母和警方,他们都已经赶来。她本不想把父母叫来,因为这个地方很危险。可是她能深深的感受到姐姐心中那强烈的渴望——渴望能够有爸爸妈妈一同陪着她。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时时刻刻给彼此温暖。她知道,他们都凶多吉少。

“水荷,孩子…”

见到自己的父母,冷心得的泪夺眶而出。“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她忽然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喊着爸爸妈妈。

“住手!”女人按住他的手,脸色苍白。

“妈…”

刑警们纷纷射击,可是所有子弹都在距离热气球一米以外的地方消失了,像是被一种无形的结界吸了进去,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黑色漩涡顿时消失,冷心从高空坠落下去,她试图拿起腰间的萧,结果手一滑,将萧掉了下去。

“姐——”

“水荷——”

他们冲过去想要接住她,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棕色的影子从他们头顶飞快地掠过,冷心掉到了狼炎的背上。

“狼炎,谢谢你…”冷心的声音微微颤抖。

“呜——”狼炎对着主人一声长鸣,声音惨淡悲凉,似乎在央求他。

“狼炎,你…”他的眼睛变成了冰冷的褐色,那种眼神像是有着巨大的刺穿力,仿佛可以刺穿所有生物体的心脏。

“姐,”水盈握紧冷心的手,“小时候有你在我就不哭,现在,我也要给你勇气,我们一起面对。”

“水盈…”

“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

他们拥抱在一起。

“投降吧,邪不胜正。”一名刑警对着他大喊。

他愤怒的甩手,那名刑警立刻腾空而起,然后“嘭”的一声巨响,刑警被摔得粉身碎骨。其他刑警不由的颤抖起来。

“阿文,你变了,告诉我,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女人的脸苍白如纸。

“我没有害死过人,死的只不过是一些废物。’

女人沉默半晌,微笑着对他说:“阿文,我们下去吧。”

“妈?”

“下去!”

巨大的热气球降落到地面,所有人都捏一把冷汗。狼炎和冷心他们站在一起,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狼炎怎么可以救冷心?他抑制不住的愤怒,将手一挥,一道刺眼的银光朝着狼炎劈去。

“狼炎!”冷心冲过去挡在了它面前…水盈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冷心面带微笑的倒了下去,刚好倒在允楠怀里。

“水荷…”

“请把我葬在…一个洁白的…地方…”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好像襁褓中的婴儿,微笑着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她多希望,那种淡淡的体香可以伴随她永久永久…

“该结束了。”女人拾起地上一把手枪,走到她儿子面前,也只有她能够靠近他。

“妈”

“阿文,我们走吧。”她含泪微笑,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

“妈…”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阿文,妈妈会陪你的。”说完,女人再次开枪,这次,子弹穿透的是她的心脏。

密室随着主人的死去而毁灭,密室里的一切,将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迷。

“嗷——嗷——”狼炎仰天长嚎,像哭泣,像哀悼。它忽然后退了几步,对着前方一颗粗大的树飞奔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片苍穹。

再听不到任何声音,静的可怕,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不远处有一片雪白的梨花林,梨花烂漫…

风萧萧,云飘飘,泪洒洒,香魂断。枯荷恋,有谁怜,清水盈盈也茫然。命注定,几度春秋杀戮。须悲叹,青春被血染。且葬春雪间,白英纷纷掩红颜,远离烟火人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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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故事情节很有可看性,文笔不错,推荐了

川菜点评:

一次意外使幼小的心灵笼罩上阴影,埋下复仇的种子。复仇使心灵扭曲、遮住双眼,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最终被善良、正义的母亲除去,使社会免受杀戮。故事扣人心弦,血腥中却充满着人间真情,善、恶、美、丑尽在其中;故事描写细腻,语言流畅,是一篇不错的佳作。问好作者,期待更多佳作。

文章评论共[10]个
一泓清水-评论

故事有点恐怖,但内容写得很不错。欣赏了,问好作者!at:2008年10月05日 下午5:48

夕琳儿-回复呵呵,谢谢你 at:2008年10月08日 上午11:42

乾坤指-评论

加油 !加油!写的很不错,继续努力!at:2008年10月05日 下午6:01

夕琳儿-回复谢谢哦 at:2008年10月08日 上午11:41

乾坤指-回复除了说谢谢,还会说点别的吗?呵呵 at:2008年10月08日 下午3:18

夕琳儿-回复当然会说啦,看了你的文章了,很有文采,很高兴你给我留言! at:2008年10月11日 中午1:54

乾坤指-回复那有空多交流好了! at:2008年10月11日 下午5:26

望溪榭客-评论

初看一遍,有空再细读。at:2009年06月30日 下午3:46

夕琳儿-回复我觉得,大叔可能不喜欢这一类文章吧。呵呵 at:2009年07月01日 清晨7:35

望溪榭客-回复不,感觉不对哦:)有时间我再来看的。 at:2009年07月01日 下午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