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
明蒹葭款款走进酒店餐厅,里面已经是喜庆的海洋,人声沸腾,原来最普通的婚礼也应该如此热闹,而非——,往事不堪回首,低下头,真是情不自禁想到那些不好的东西,又不约而同的暗暗比较,有那么多人祝福的婚礼,应该才叫婚礼吧。
四处扫射,欲要寻一个偏僻但是离门近的地方,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在婚宴中间开溜。
还未发现目标座位时,新娘却在台上欢呼雀跃,“明小姐,明小姐,请上来一下。”
大家闻声望去,看到了愣在那里的明蒹葭,明蒹葭不明所以的看着新娘,伴娘只好亲自下来拖人。
新娘拿着麦克风,别样激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这位明艳动人的小姐就是研磨咖啡厅的老板明小姐,也是——我们的媒人。”
媒人?明蒹葭乍听这话,诧异万分,她自认自己从未有过牵线搭桥的心和行为,今日被他们这两个咖啡厅的常客邀来参加婚礼,已经莫名其妙了,现在,又给她冠上一个红娘的帽子,心里还真是有些抑郁。
还好,新娘继续说话,“我们在明小姐的咖啡厅里偶遇、认识、约会、吵架、分手、和好——,可以说,明小姐的咖啡厅是我们爱情里必不可少的一份子,所以,明小姐就是我们的媒人。”
下面掌声雷动,仿佛觉得浪漫。
明蒹葭几乎扯不出礼貌的笑容,直至新娘把麦克风拿到她的面前,她才觉得,今日的婚礼太过于离谱,对于自己。
不得已,赶鸭子上架,退路全无,只好拿过麦克风,僵硬的站在那么多人面前。
当台下的人都安静的等待着这位美女开口讲话时,却发现这位明小姐非一般的内向,因为,她——一分钟之内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当大家开始纳闷的时候,明蒹葭才缓缓而言,“我收到他们的请柬也很诧异,因为,我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是他们火冒三丈要分手时,而且我的形象非常刻薄,追着他们要被打碎了杯子的赔偿费。”
哈哈——台下哄然大笑。
“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衷心的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恩来一生。”
掌声噼里啪啦,明蒹葭浅浅微笑,然后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下了台。
“明小姐,明小姐,来这里就坐。”
有个声音朝着明蒹葭传来,望去,一个少妇,怀里有个宝宝,旁若无人的招手,“明小姐,过来坐啊。”
那一桌人,无一例外的看着她,她没有什么表示,走过去,坐在了少妇指定的位置,并向她倾了倾身体,以表感谢。
“明小姐,我和我老公也是在你的咖啡厅认识的。看,这就是我们的宝宝。”少妇很可爱,孩子更可爱,但是,当少妇欲要把孩子往明蒹葭的怀里塞时,明蒹葭僵直了身子,连连摆手,“对不起,我抱不来孩子。”
啊?少妇有些愕然,继而笑道,“没事了,很简单的。我教你。”
很是热情,可是,明蒹葭却依然客套而生疏的推拒,“我真的不会抱。”少妇有些尴尬,却不料一个清亮如黄莺鸣声的嗓音出现了,“倩云,不要为难明小姐了,呵呵。”
明蒹葭抬头,稍微愣了一下,继而转移视线,望向自己的纤手。
原来,岁月不饶人到如此地步。
若是第一年里,她就是生死边缘的崩溃。
若是第二年里,她就是绵绵无绝期的恨意。
若是第三年里,她就是痛彻心扉的思念。
若是第四年里,她就是趋于平静的死水。
可是,现在是第五年里,她——已经是遗忘了。
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心里有一丝颤抖,从这双手,无论如何也是看不出衰老的,可是——她深深的明白,自己,曾在一夜里,就老了。
二
少妇的尴尬因为那个明亮嗓音而化为乌有,“啊,是冉冉啊,怎么现在才来呢?都要开席了。”
那个名叫冉冉的女子已经坐下了,笑意盈盈,“倩云,宝宝有多大了啊,给我抱抱。”说罢站起身,来到倩云旁边,把宝宝接了过去,一边逗弄一边问旁边的人,“袁苍,你看,多可爱啊。”
袁苍回过神因为这句话,低下头用手逗弄了一下宝宝,“果然很可爱,是女孩还是男孩?”
被称为倩云的少妇回答,“是个女孩。”
袁苍赞叹,“跟她妈妈一样漂亮啊。”真会说话,倩云接道,“你以后和冉冉的孩子才更是漂亮,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真让人羡慕。”
袁苍淡淡一笑,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明蒹葭,看起来,她过的很好,这样的话,心里的内疚少了些许。
宴席开始了,冉冉把孩子也还了过来。
大家举杯,明蒹葭迟疑片刻,端起了茶水,身旁的男士开玩笑道,“明小姐,我们每个都是喝酒哦,你怎么喝茶啊?”
明蒹葭礼貌一笑,“我不会喝酒。”
那位先生继续打趣,“明小姐只会喝咖啡?”
明蒹葭认真的回答,“喝咖啡对皮肤不好。我在这里不可以喝茶吗?”
玩笑被打住,那位先生讪讪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浅饮一口,坐下,明蒹葭对着一桌子菜毫无胃口,看来,今晚要回去早些,让苏苏弄点宵夜填饱肚子。
正在一伙人吃的兴高采烈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半天不见人接,正当大家疑惑时,倩云问道,“明小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噢,是明蒹葭的电话。
大家看过来,明蒹葭并没有摆下筷子,只是淡淡然的回答,“我不用手机的。”
啊?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冉冉好奇,“明小姐,你好有个性,不会抱孩子,不会喝酒,居然还不用电话。现在这个社会,怎么可能不用电话,连不会喝酒都有些奇怪了,毕竟要应酬的嘛!”
明蒹葭停下筷子,抬头看过去,眼里只有那个青春靓丽的冉冉,“我没有应酬,如果这样的酒席不算的话。”
酒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明蒹葭摆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的轻抚一下樱唇,“我吃饱了,各位慢用。”说罢,起身,离席。
剩下一桌子人,安静之后是议论纷纷。
“哇,这个明小姐,真是奇怪极了,不知道结婚没有啊?”坐在冉冉旁边的一个女士问道。
“还没有呢。不过她这种性格,谁能忍受啊?这种社会,还有不应酬不用电话的人,你们见过没有?我八十岁的外公还用电话呢!”倩云说。
“唉,女人啊,就算漂亮,也得有个好脾性,这样古怪,谁敢要啊?”那位先生摇摇头,表示不可理喻。
袁苍低头,心里充满了困惑,她看起来是很好的,可是——绝对不是五年前的她,绝对不是了。那么有礼那么生疏那么客套那么古怪!不是曾经的明蒹葭了,一个人,怎么会改变那么多呢?
三
明蒹葭步行两公里街道,来到自己的“研磨”面前。
霎时有了归家的感觉,温暖舒服。
推门而入,吧台前那个伏着的身影直了起来,看到明蒹葭,吓了一跳,“蒹葭姑奶奶,你不是参加婚礼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天未黑透,说不定酒席才开始呢,她不会是挂了礼包就回身闪人了吧?
“给我杯热牛奶,纯的。”
没有什么解释,吩咐完这个苏苏丫头,就坐到了靠窗户的位置。
苏苏点点头,赶紧的热奶,然后倒上满满一大杯,快步走到那个人面前,坐了下来,“我说,你怎么那么快回来?溜回来的?”
明蒹葭白了她一眼,喝了一口热牛奶,哇,好烫!
“苏苏,美国好吗?”
呃?苏苏愣住,婚礼跟美国有关?
实话回答,“不觉得,那里经常闹金融危机,而且太过于民主没有半点人情味。我不喜欢。”
明蒹葭接着问,“美国就一点诱惑力都没有吗?”
苏苏直言,“当然有,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消尖了脑袋往那里去,至少美元对我的诱惑力就蛮大的,嘿嘿,怎么了?婚礼上遇见个美国佬要把你带回去么?”
明蒹葭托起下巴,沉思起来,一会儿,才自言自语,“我还以为,美国一定是一个完全没有缺点的国家,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呢。”
咖啡厅十二点打样,这中间的几个小时里,明蒹葭都心不在焉的翻着小说,时不时看向华灯昏黄的街道,久久无语。
世事难料,以为一别就是生离,再见已无可能,想不到啊!
小小的婚宴,居然不期而遇,哈!上帝是个疯子,佛祖是个精神病,观音大士是个白痴!
明蒹葭没有看到,在她对面的那家茶室里,居然有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随意的坐姿,看着她满足的喝牛奶,看着她那幽幽的眼光,和不可看见的叹息!
袁苍对着自己面前的龙井,有了一丝惆怅,难道,她过的不好吗?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即逝,因为,在袁苍的认知里,明蒹葭是一个坚强倔强到了骨子里的女人,她不可能过不好,忧郁不是她这样天生乐观的女人该有的。
这样的认知让袁苍好过些,至少,他可以肯定的是,明蒹葭绝对比冉冉坚强,比冉冉更乐观。
可是——,明蒹葭怎么就不是从前的那个明蒹葭了呢?
四
冉冉推开病房的门,却没有料到里面有一个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却久久难忘的女人——明蒹葭。
“你好。”她礼貌问候。
她起身,“你好。”
冉冉看向她的身边,一个虚弱但是却很开心的女人躺在床上,“呃,她是你的——”
“妹妹,我妹妹来生孩子。”明蒹葭回答。
冉冉点点头,“我是这里负责的护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明蒹葭点头,“谢谢。”
再无话说,冉冉觉得有些窒息,跟这个明蒹葭说话,还真是——,“冉冉,去吃饭吧。”回过头,冉冉嫣然一笑,“袁苍,还记得这位明小姐吗?”
袁苍愣了一下,这里是妇产科,她来这里——
明蒹葭朝着袁苍点头示意,不再言语,冉冉只好解释袁苍的疑惑,“明小姐的妹妹在这里生孩子。”
明蒹葭的妹妹开起了玩笑,“袁大夫原来这么帅,冉护士啊,你倒是要小心了哦,小心别的护士把袁大夫抢走了。”
袁苍礼貌而笑,“你气色看来不错,看来你姐姐把你照顾的不错。”
熟料,明蒹葭的妹妹嘟起了嘴,“唉,我姐,才不会照顾人呢,连孩子都不会抱,她干脆请了看护来照顾我。”
明蒹葭低着头,微微一笑,“不会抱孩子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值得你这样委屈?”
明蒹葭的妹妹不乐意了,“姐,你迟早都要结婚,迟早都要生孩子,不会抱孩子的话,那你以后的孩子——”
然而剩下的话语却被哽在了喉咙,只因为明蒹葭迅速冷下来的面孔,“看来,你真的是好多了,我改日再来。”站起身就走,丝毫不顾妹妹的挽留和道歉,等明蒹葭走了以后,她才露出担心的表情,“冉护士,你真是好命啊,有袁大夫这么一个好脾气的未婚夫,看看我姐,年纪不小,脾气超大,始终不让人提这些事,唉!都二十八了也!”
冉冉笑了起来,“你姐姐开了咖啡厅,算得是一个女强人,而且人又漂亮,不愁嫁啦。”
明蒹葭的妹妹唉声叹气,“你是不知道,我姐已经很多年没有跟男人在一起了,不谈恋爱,不回家,一个人开店,一个人玩,若不是我妈腿病犯了,我婆婆远在浙江赶不过来的话,她才懒得照顾我。”
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住院,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了解你们医院的未婚男大夫,哼!非得给她找一个不可,管管她!”
袁苍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当明蒹葭跟他点头致意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下,以为明蒹葭并没有怪他,但是听完她妹妹的一番措辞,却让他平添许多担忧。
但是——她应该是过得好的。
明蒹葭过的好?
此刻走在大街上的明蒹葭心里一阵刺痛,每每到了婚宴上,每每进了医院,她都有止不住的痛纠缠着自己可怜的心脏,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当痛得不得了的时候,她就会蹲下来,用力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酸涩得不依不饶,疼痛得让人无依无靠。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哪来的依靠?
五
“淮生,蒹葭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秦淮生在电话那头愣住,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问题吓住,接到归国不久好哥们的电话本应该是很开心的,却没料到他还会提及明蒹葭。
“怎么突然想起问她?”袁苍出国这五年,若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根本没有问过这些问题,甚至,连明蒹葭这个名字都没有提过。
“我见到了她。”
啊?秦淮生神经萎缩,“你这样问,是不是她把你怎么了?”记得袁苍离去的第一年里,偶有遇见的明蒹葭近乎疯狂,看来恨意不少,是不是揍了袁苍一顿?
“她很好,但是——,我想问一下,这些年,她过的怎么样?”
秦淮生突然压低声音,“袁苍我跟你说,卷卷后天要去见蒹葭,这样吧,我也请假,跟着一块儿去,到时候大家聚一聚,一起聊聊天吃吃饭,至少还可以做朋友的嘛。”
秦淮生才说完,袁苍就听到了卷卷的声音,“秦淮生,你确定不去吗?我要订票了。”
“要去要去,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你怎么知道蒹葭住哪里?”
卷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直知道她开着一个咖啡厅,去那里一找不就行了。我非得去看她不可。”
袁苍听出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里有一丝咬牙切齿。
一会儿,秦淮生才重拾电话,“袁苍,我跟你说,你去约一下蒹葭,我们后天下午到,具体时间我跟你在电话里说,哦,对了,卷卷不知为何,是不是受蒹葭的影响,对你恨意十足!你做好心里准备,别被吓着。”
袁苍有些纳闷,“我没感觉到蒹葭恨我,只是,她不大理会我。”
秦淮生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反正在家里卷卷就是坚决不让我提你,若一提到你,那表情,跟要杀人似的。”
其实,袁苍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曾经卷卷和蒹葭那种铁一般的关系,不亚于他与淮生的感情,而他与蒹葭分开,卷卷自然对自己颇有微辞。
当秦淮生和卷卷坐上飞机的时候,袁苍两天里寻找明蒹葭真是费尽心血,当最后一次来住院部找明蒹葭的妹妹床前时,明蒹葭的妹妹已经很怀疑,“袁大夫,你跟我姐认识啊?”
袁苍点点头,没有具体说明。
这个问题,明蒹葭的妹妹已经问了好几次。
袁苍又问,“那什么方法能联系到你姐?”
明蒹葭的妹妹比较为难,“除了去她住的地方找,别的毫无他法,但是,我姐交代过,不随便把地址告诉外人。”
这个答案,跟“研磨”里的那些个丫头差不多,刚刚淮生还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准备登机,两个小时后就到了。
“告诉我她的地址吧,我真的有事情找她!”没办法,只能从明蒹葭妹妹这里突破。
然而,明蒹葭的声音在这时候出现,“找我有事情?”
袁苍回头,看着这个两天里遍寻不到的身影,还是那样,柔柔长卷发,明朗冷淡的表情,只是看到她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眸时,心里无端的有了一点不舒服。
“淮生和卷卷的飞机马上就要着陆了,咱们去接机吧。”
咱们?明蒹葭露出一丝淡笑,“我没空。”
袁苍来到明蒹葭的面前,“卷卷说是来看你的——”
“袁大夫,我说过了,我没空。”说罢把手上的鸡汤放在妹妹的床前柜上,“趁热喝了,明天出院。”
袁苍站在那里,说不出的滋味,“蒹葭,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卷卷和淮生好歹也是朋友,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
明蒹葭抬头,目光如梭,直刺袁苍。
“袁大夫,我说过我没空。”一字一顿,调不高,力度却不小。
“袁苍,怎么了?”冉冉出现在病房门口,她听到了袁苍称呼明蒹葭为蒹葭,难道俩人曾经认识?
此时袁苍已经有些挫败的回头,“没事,晚上不加班吧?”冉冉摇摇头。
“那好,跟我一起去接朋友吧。”
自始至终,冉冉都看到明蒹葭安静的坐在自己妹妹的床前,伺候那个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的产妇喝汤,她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妥的情绪,反观袁苍,倒是有股隐隐约约的怒气,来自明蒹葭?他们曾经……
未多想,已经被袁苍带出病房。
六
六点钟,机场。
机场纷杂,却没有掩盖住卷卷的愤怒,“秦淮生,你给我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指着携着冉冉前去接机的袁苍,卷卷火气三丈高。
秦淮生急忙拉住卷卷,“小点声啊,这里可是公共场所,袁苍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他好心来接机,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卷卷扭过头盯着自家老公,“秦淮生,我再警告你一次,他是你的朋友,但是不是我的。”
秦淮生连忙笑意连连,“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再说我们曾经——”
“少跟我提从前。”卷卷一甩手,甩掉秦淮生的手。
站在旁边的袁苍面色不好,但是冉冉却是着实的迷糊。
“秦淮生,你跟你的朋友聚会,我去跟我的姐妹会和!我瞎了眼,居然认为你是陪我来看蒹葭的!哼!”说罢,就要拿行李独自离去。
没想到,却被袁苍拦住了,“卷卷,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吵架?有事找个地方再说!”口气也不好,看来袁苍也被眼前这个野蛮的女人激怒了。
卷卷照样甩手,下巴抬老高,“袁苍,你跟秦淮生是我管不了的,但是我可以管住我自己,跟你一起呼吸这个城市的空气,我都已经觉得很憋屈了。再坐在一起,我非自杀不可啊,你老人家大慈大悲,绕了我们这些弱女子。”
说罢,拿起东西自顾自就走了。
秦淮生叹气,“袁苍,你别介意,她——”
“她一提到我,就这表情?”袁苍问。
秦淮生盯着袁苍,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缘由,你是知道卷卷的性格,不算小气,但是,对你,她永远就是那么针尖眼的心思,我根本就闹不明白。”看到一直安静温婉站在袁苍旁边的冉冉,才问道,“这位是——”
袁苍这才有机会介绍,“我未婚妻,冉冉,冉冉,这是我好哥们,秦淮生。”
“不错哦,你小子艳福不浅。”秦淮生捶了袁苍胸口一拳,“看来,出过国镀过金就是不一样,我看你,仪表非凡了不少啊,哈哈——”
冉冉插进话来,“那刚刚那位小姐——”
秦淮生摆手,“不用担心她,她肯定已经赶往蒹葭那里了。”
蒹葭?冉冉无法再忽视这个名字,“明蒹葭和你们是——”
秦淮生闻之有些诧异的看向袁苍,“你没跟她说?”
袁苍摇摇头,搂过冉冉,“晚上再跟你说,我们都是大学的朋友。”
秦淮生突然说道,“我们四年没见过蒹葭了,不知她过的怎么样了。”说罢走往前去,袁苍却愣住了,四年未见?淮生和卷卷都是蒹葭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四年未见?
步伐,不知不觉中有些沉重了起来。
七
当袁苍进地主之谊时,卷卷却一通电话扰乱了大家的兴致。
不到五分钟,卷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赶了过来,一见秦淮生就往他怀里钻,哭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秦淮生不停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被偷了?被抢了?”
卷卷越哭声响越大,惹得不少人侧目,秦淮生手忙脚乱,连哄带骗才让卷卷稍微平静下来,半天,她才吐出一句,“淮生,我们回去吧。”
啊?
所有人不明白了。
秦淮生问,“怎么了?你不是不惜山高路远,来看望蒹葭的吗?”
一个蒹葭,又把卷卷的眼泪勾下来,她无法忘记,当她坐在“研磨”里等到蒹葭的时候,蒹葭的自言自语让她没有办法与蒹葭相见,蒹葭歪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座位里,对着窗外喃喃道,“暖暖,卷卷阿姨要来看我了,但是我却没办法见她,怕一见到她,就想起我的暖暖……”
卷卷本来要给蒹葭的惊喜变成了眼泪,她悄悄的从蒹葭背后的座位里撤走,一路走一路落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蒹葭四年不见他们不联系他们……她无理由,再去见蒹葭了。
卷卷没有把这些话告诉秦淮生和袁苍,一顿饭,吃得抽抽搭搭,凄惨至极。
在袁苍和冉冉把他们夫妻俩送往酒店时途径“研磨”,秦淮生提议,去看看蒹葭?
卷卷摇摇头,她依稀能看出那个伏在咖啡桌上看书的人,是她的好朋友——明蒹葭。冷静下来,问袁苍,“袁苍,你现在幸福吗?”
袁苍开着车,但是这个问题——,反问道,“卷卷,你希望我幸福吗?”
卷卷没有回答,整个车里弥漫着沉寂的味道,过了好半天,才说道,“蒹葭如果幸福了,你就能幸福,如果蒹葭不幸福,你也不可能幸福。我的希望是算不了数的。”
袁苍的背脊瞬间僵硬了下来,“蒹葭——,蒹葭不幸福吗?”
冉冉深深呼吸一个,才说道,“袁苍,你应该告诉我,你跟明蒹葭是什么关系,否则,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袁苍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冉冉冷笑一个,“你们曾经是情侣吗?”
袁苍依旧没有说话,冉冉当作默认,“袁苍,谁都有过去,你有,我也有,但是,既然大家既然决定结婚的话,很多东西,还是有必要说清楚,我很不希望以后结婚了还有人在这里说什么明蒹葭幸福不幸福的话,至少,明蒹葭幸福不幸福跟我们无关系。”
这话,自然是说给卷卷听的,卷卷嘲讽一笑,“明蒹葭跟你没关系,跟袁苍却关系大了——”
冉冉截下话茬,“我与袁苍在美国认识了五年,感情算得细水长流,确定关系到现在也是两年的时间,我倒不认为他的过去对他还有什么大影响!”
卷卷呆住了,他们认识五年了?也就是自从袁苍离开中国去美国就认识这个女人了?也就是说,蒹葭在水生火热中的时候,袁苍身边却是丽人相伴,哈——何等的不公平,这世界?
卷卷心内一股悲伤,幽幽难掩,自此沉默,再无半句话。
下车,开放,秦淮生与袁苍的告别,卷卷都没有插话半句,一开始对袁苍的敌意,到最后的漠视,一整夜,她都没有入睡,辗转反侧,想起蒹葭曾经种种,眼泪难止。
九
第二日清晨,当秦淮生还在熟睡的时候,袁苍的电话把他叫醒,“快过来,蒹葭出车祸了,正在抢救——!”
秦淮生呆坐,半晌才火烧屁股一跃而起,“卷卷,蒹葭出车祸了。”
啊?卷卷的梳子掉到地上,直到秦淮生把她推出房门赶往医院才回过神。
手术室外,聚集了不少人,卷卷走过去,她认识他们,都是蒹葭的亲人,护士出来,卷卷和所有人都挤了过去,护士道,“病人大量失血,赶快召集亲属抽血。”
那个哭得抽抽搭搭的女人挤了过去,“护士,抽我的,我是她妹妹,我们都是b型血!”边上有个男子拉住她,“胡闹,你刚生完孩子,还有我们呢。”
那女人不依,“姐姐不是要救我,才不会被车撞,我——”
袁苍走过来了,“李护士,先抽我的,我的血型附和,以前给她抽过。”
卷卷也跟进去了,她也是b型血,连带蒹葭的其他亲人。
原来,明蒹葭来接已经准备出院的妹妹及宝宝,一干人正准备上车的时,却发现有辆车快速朝着他们驶过来,明蒹葭一把推开妹妹,那车速太快根本无法刹车,所以,明蒹葭当场就休克,倒在血泊里。
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是手术依然在进行着,在得到车祸发生的消息时,袁苍才意识到,如果明蒹葭不幸福,他袁苍就永远也幸福不了的含义。
他曾经深爱了四年的蒹葭,他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可以放弃爱她呢?真的是因为年轻气盛吗?爱情,大学时代的爱情,说放弃就放弃了?他现在都不敢回忆,自己在那个时候怎么就走的如此的洒脱呢?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姿势,想想,蒹葭也是伤透了心。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敢去打听她,生怕听到她不好,她不幸福的信息,那样的话,他——
卷卷说的太对了,他们中间,若是明蒹葭幸福了,他也才会允许自己幸福,若明蒹葭一辈子都不幸福的话,他就永远与幸福无缘。
曾经的幸福,是他们彼此给与的,自他离去,是不是幸福就断了线呢?他还好,这些年,身边有一个冉冉陪着,可是她呢?明蒹葭的妹妹说,我姐姐身边很多年没个男人了,不谈恋爱不结婚——
本来,他是被院方要求参加抢救的医生,但是,他推拒了,他根本做不到冷静,如果蒹葭在手术台上有个意外,他——
也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这么多年来,他不联系蒹葭,不关问她的事情,原来只是逃避,逃避曾经,逃避蒹葭的质问,逃避——自己的心。
一个小时后,护士出来,“谁是卷卷?病人有话说。”
依靠在秦淮生怀里的卷卷马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护士——”
“快跟我进来,病人很危险,她可能是要交代遗言!”遗言?卷卷一听,软了下去,那护士小姐一把扶起她,“你干什么,不能先倒下!”
遗言冲刺的不是卷卷一个人的神经,袁苍紧咬的唇已有血丝,冉冉来到他身边,他却看不到。
突地,传来了卷卷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中夹杂着怒吼,“明蒹葭,你不要这样说,暖暖一个人过的好,她不要你去陪,她要她妈妈开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不知道?蒹葭——蒹葭,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不要轻言放弃,好不好?蒹葭,你所有的亲人都在外面等你,你不可以啊,蒹葭——”
所有人都紧张着这一切,但是也极为陌生,什么暖暖,什么妈妈?
一会儿,护士扶着卷卷出来了,并告知所有人,病人还在抢救,她又昏迷过去了。
一堆人围上来,“你告诉我,蒹葭说什么了?蒹葭说什么了?”
卷卷哭得不能自已,突然软了下来,秦淮生一把抱住她,只听她喃喃自语,“暖暖,阿姨求求你,不要带走你妈妈,不要带走你妈妈,不要啊……”
袁苍过来,拉住卷卷的手,“卷卷,你告诉我,暖暖是谁?暖暖是——”
卷卷看着袁苍一字一顿的说,“她是你女儿,你和蒹葭的女儿。可是,她才活了三天,活了三天就没了。”
袁苍的脑袋一下子轰的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我们——”几番努力,都没有说出半句话,“你们离婚的时候,蒹葭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但是她也不知道,你走了她才知道的,她才知道的。”
袁苍不住的摇头,“不可能,她都没有告诉我——”
卷卷捂住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不停,“你这个混蛋,你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给她,她要疯了,失去你本来就很痛苦,却还要一个人面对孩子的问题,你跟秦淮生联系都是一年后的事情,可是——那时候你女儿都已经埋了!已经埋了!
明蒹葭的妹妹不敢相信的问,“我姐姐结过婚?”
秦淮生替代已经不能回答问题的卷卷和袁苍,点点头,“我和卷卷是证婚人也是伴郎伴娘。他们七年前结的婚——”
“可是——那时候,我姐不是在上大学吗?”
“他们想尽了办法,办了结婚证。”那时候,袁苍和蒹葭爱得多深,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最后的结束,任谁也料不到伤害有多大,只是,秦淮生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他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十
交警也过来了,顺便提着一个包,明蒹葭的妹妹一看,抱住就哭,原来是明蒹葭的包。
卷卷挣扎着起来,翻着包里的东西,当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的时候,袁苍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那是虚弱的明蒹葭抱着小婴儿的照片,小婴儿红扑扑的样子,虽然眼睛紧紧闭着,但是,却像个天使一样,躺在粉红色的小抱被里。而明蒹葭,苍白的脸上露出满意而幸福的笑容,卷卷哽咽,“这是暖暖两天的时候拍的,结果那天晚上就发现感染了,送进了抢救室,第三天的凌晨,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医生出来,袁苍第一个奔过去。
“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病人受伤的部位太多而且很严重,加之又大量失血,所以现在还在昏迷中,必须转往重症监护室,之后二十四个小时是关键,这些袁大夫你也知道,剩下的就看病人的意志力了。”
那天下午,赶来了两个老人,他们本是来与冉冉的父母商量儿子的婚事,结果却看到儿子就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待的样子,而里面睡着的女人,并非冉冉,真正的冉冉已经请假回家休息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问儿子,儿子不言,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玻璃里面的那个人,急得跺脚,好在冉冉的父母知道了,遂又派冉冉过来把二老接了过去。
冉冉其实也不知道太多事情,所以又把秦淮生夫妇二人请去,看袁苍那样子,根本离不开病房一步路,但是冉冉也不可能让自己与父母再如此的迷糊下去,事情的真相还得由那对夫妇来说比较好。
卷卷打起精神,把事情说了个通透。
原来,袁苍和明蒹葭是毗邻而居的两所大学学生,袁苍大明蒹葭两岁,在医科大念大二的时候认识了刚进财经大学的明蒹葭,俩人一见钟情,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在明蒹葭大三的时候,刚好满二十岁,袁苍想办法居然办到了结婚证,而且俩人还在当地的一个教堂里举行了简单但很庄严的婚礼,虽然婚礼在场连同神父共五人而已。之后,俩人出去租房住了,为这个,很多学校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如一般大学生那样非法同居呢。
很恩爱,一直到袁苍大五的时候,考上了公费留学生,欲要前往美国留学,而这时,也已经大四的明蒹葭却受不了袁苍突然要出国的消息,如果说是跟着过去的话,那付出的代价都很多,最重要的是明蒹葭舍不得家里的父母及兄弟姐妹,而袁苍告诉明蒹葭的时候,离毕业只有一个月了,什么都是很仓促的,所以矛盾不可避免的出现。
年轻人,可能可以很好的恋爱,但是却不能保证婚姻也能很好的经营。
太过意气,吵架升级之后袁苍提出了离婚,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因为明蒹葭不出国而放弃深造的机会,也明白自己不能自私的让明蒹葭等他三年,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们拥有的不只是爱情,还是一个家庭,一个婚姻,如此的草率,让明蒹葭伤透了心。
男人,有时候决定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袁苍一致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样才不会拖累明蒹葭,也不会拖累自己。
明蒹葭哀求、痛哭,可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了,袁苍还是说离就离,女人吧,尽量挽救,但是当真正无法挽救的时候,再无奈再痛苦,也会签字的。
袁苍走了,留下一个明蒹葭,要死不活的样子。
直到呕吐了才觉得不对劲,上医院一查,怀孕三个月了。
这时候的明蒹葭离家又远,就是近的话也不可能找家里,毕竟,她的婚姻对于当时的学校以及双方父母,都是隐秘的。
找来最好的朋友卷卷,一起想办法,联系袁苍,毕竟,这孩子,是两个人共有的。
但是,卷卷从秦淮生那里打听许久,都未有袁苍的联系方式,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明蒹葭绝望之际最终决定留下孩子,并且坚决不准卷卷告诉秦淮生,毕竟袁苍在大学里最好的兄弟就是秦淮生,这时候,明蒹葭的认知就是,既然袁苍不让人找着,那就是要放弃孩子,那么,孩子今后也就只属于她一个人。
却不料,在八个月的时候,因为手机从楼梯上掉下,她回身欲要下楼去捡时失足摔下楼梯,当场大出血,送往医院抢救,女儿暖暖早产出世,可是,小家伙努力再努力,也只是活了三天都不到的时间,就匆匆离去。
这个噩耗对明蒹葭是致命的打击,在失去了挚爱以后,又失去了自己千方百计保住的骨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纠扯着明蒹葭已经崩溃的神经。
半年后,明蒹葭离开,卷卷从此也无法联系她,只能通过一些莫须有的消息,判断她过的如何。
十一
大家听完,一阵沉默。
从安静里渐渐袭来了一阵心碎的哭声,看过去,原来是冉冉,她低着头,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膝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怪不得,袁苍总是抱着一本《诗经》读,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得他读了些什么,原来,看的就是那几句罢了。”
冉母抱着冉冉,忍不住叹气,这算个什么啊?
卷卷也是极度的困乏,因为感情一直极为激昂丰富,所以她比秦淮生累太多,故事已经说完,秦淮生携妻离开。
出门之际,冉冉叫住了卷卷,“明蒹葭是不是最爱吃川菜?是不是最爱用舒蕾洗发水?是不是不喜欢喷香水?是不是最爱喝纯牛奶?是不是……最喜欢收集电影?是不是很讨厌香肠?是不是……心情不好就吃巧克力蛋糕?”问道最后,不由得的心伤。
卷卷有些诧异,点点头,这些都是蒹葭的习惯。
看到卷卷点头,冉冉的眼泪若滂沱大雨,原来,原来那个袁苍一直都没有忘记明蒹葭,他在她的身边五年,恋爱两年,这些习惯都无法更改,固执得让人愤慨,一个大男人,在美国那种地方,那么难买的洗发水,也要从国内买过去,问他缘由,他自自然然说思乡嘛!她从来没怀疑过,从来就没有!
如果说冉家和袁家二老不得安宁,那么明家就是上房揭瓦乱成一锅粥了。
谁来告诉他们,那个躺在那里的大女儿跟那个前不久还是妇产科住院部冉护士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情?怎么突地就变成了自己的前女婿了?这不算惊诧,自从大学毕业后在外混了一年的明蒹葭回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以前开朗热情的性格一变变成了冷淡寡言不苟言笑的死样,每年过年,都不回家,唉——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现在蒹葭生死未卜,后续如何,无人得知!
尾声
一年后 x x墓园
静静的墓地里,有一座特别的墓。
小巧玲珑的墓碑少了墓地该有的阴森,多了一份柔和。
袁苍把花放在墓前,看着上面的墓志铭,仿佛能感觉到当初蒹葭立碑时那刻骨的疼痛。
2000年1月6日15:09分,暖暖来到这个世界,带给绝望的母亲一丝光明和希望。
2000年1月8日00:45分,暖暖离开了这个世界,留给年轻母亲比当初多更多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太阳已有西沉的姿态,袁苍才打起精神离开。
离开墓园,袁苍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放在耳边,耐心的等待那边的声响,好大一会儿,才有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啊,我在睡觉。”
袁苍抑制住自己的心情,缓缓而言:“我看到暖暖了,她很好。”
那边没有了声响,好一会儿才说:“哦,看到就回来吧。”
袁苍对着电话,用了很大力气说道,“蒹葭,我们结婚,好不好?”
那边又没声响了,又是一会儿,才有个声音传来,“我们离婚了。”
袁苍扶着额,心里不住叹息,“那我们复婚。”
这次沉默的声音更久,但是袁苍依然耐心的等待,到最后,才发现,等待,是会有奇迹发生的。
明蒹葭说,“那好吧,凑合着过了。毕竟你的冉冉已经嫁人,我也是半老徐娘,我们将就吧。”
袁苍一年以来,第一次笑出来,蒹葭醒来,蒹葭说话,蒹葭微笑,蒹葭康复,到现在,蒹葭终于答应再续前缘,这就是人生吗?这就是劫后重生的爱情吗?
没有太多其他想法,今后守着她一个人,再生个宝贝,日子,会幸福的。
造物的上帝,真是要命的小气,往往一个人的幸福,诺大的世界上却只能由那命定的人能给与你,所幸,他找到了,虽然中间丢失过,值得庆幸的是又被找回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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