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丁驾龙老师带来一本《燕山夜话》到我家。这本《燕山夜话》是他从旧书摊上淘得的。他说,这本书他已寻觅多年,不久前不期于相见,怎不大喜过望!他付了双倍钱,是用手绢将书包好带回家的,那种“抚尽黄沙始得金”的快乐,不是爱书人实是难以体会的。
《燕山夜话》是邓拓同志的杂文集。1961年至1962年他以笔名马南村应《北京晚报》的要求,以提倡读书、丰富知识、开阔眼界、振奋精神为宗旨,在开设的《燕山夜话》专栏上发表的杂文。燕山,是北京的一条主要山脉;夜话,是夜晚谈心的意思。马南邨是笔名。马兰村原是邓拓他们办晋察冀日报所在的一个小村子,因他对这个小村子很怀念。
丁驾龙老师说,有一句名言叫“一本书可以改变人生”,如果将《燕山夜话》用在他的身上,真的是再确切不过了。首先是《燕山夜话》在他的心灵里埋下了立志勤奋博学的种子,其后,又在他成长的途程中,打造他我笑看人世沧桑的风骨。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那个年代,许多人在记住这幅对联的同时,也记住了邓拓。这对联不是邓拓同志写的,但许多人知道这幅对联,却是因为邓拓同志那篇《事事关心》的文章。
1963年我在南师大中文系读书,正当我国处在暂时经济困难时期,当从《燕山夜话》上读到此联时,心情激动,对邓拓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他省吃俭用才买了一本,当时读了一遍又一遍,书中好多章节至今甚至可以背下来。
如《一个鸡蛋的家当》,通过一个财迷幻想由鸡蛋变鸡,由鸡变猪,由猪变牛等一系列毫无现实根据,全是凭空想象,从主观愿望出以的发财美梦,婉转地说出空谈的无用和可笑,主张一切从实际出发,重视行动和实践。
再如他认为学习“板桥体”的最重要之点,是要抓住“板桥体”的灵魂。什么是“板桥体”的灵魂呢?就是在一切方面都要自作主子,不当奴才!所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是为真正的大丈夫。
他说,他羡慕作者邓拓渊博的学识、敏锐的才气;敬仰他高尚的人格、大无畏的气质。他为人坦诚正派、光明磊落,他敢于抵制一切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言行,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今天看来这种品质多么难能可贵。他不愧为无产阶级的文艺战士和党的新闻工作者的光荣称号。
这本书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直到毕业后分配到一所中学任教多年也一直带在身边。
天有不测风云。当十里八村的高音喇叭一天到晚高喊着“打倒‘三家村’”的口号之时,书的作者邓拓先生连同他的书,遭遇着飞来的横祸,他也因拥有《燕山夜话》这本书而遭到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牛鬼蛇神的帽子来了,甚至连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也来了(他当时是一名普通教师,未加入共[chan*]党组织)。
这是一段难以复制的历史,却已深深地把烙印刻进了上亿人的大脑,不断重复着那些响亮的名字:燕山夜话、邓拓、北京晚报……
这是一个时代悲剧,专栏、作者还有持书人因其悲剧命运,和“文化大革命”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随着丁老师的回忆,我好像也进入了那个年代。文化大革命我刚小学毕业,只记得“三家村”里有邓拓,不过,因为在小学里有一位老师多次给我们讲过《燕山夜话》里的篇章,倒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只是一书难求,直到1983年才从在外地工作的一同学那儿搞到一本。阅读《燕山夜话》让我感到,作者行文浅白,说理通彻,议论深刻,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从这本杂文集中,让人惊叹到作者行文的简约洗炼而意味深长。每当夜深人静,读上几页,洞察人生,启迪心智,真也是一份难得的享受!
看着从手绢里拿出的带有书的特有香味的《燕山夜话》,更激起我们发自内心的敬仰和崇拜。虽然邓拓离开我们已近40个春秋,但他的人品与作品依然鼓舞着我们,给我们精神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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