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流云追去雁,一朝落叶又逢秋。
不舍的目光,难以将熟悉的一切装下:母亲的叮咛,渐渐远去。儿时的玩伴,渐渐模糊。前方只有烟云浩渺,山重水复。不远处一方池塘,可容我洗去一身的尘垢?嘶哑的喉,还像北方的汉子,不习惯南方的呢喃。黑夜来临,眼角莹莹,带着故乡的泥沙。叹息声里,飘飞父亲烟草的气息。
闹市与乡村,繁华与沉寂,就这样连接。那山,那水,那青绿,可是家乡的田地?那收获的人群里,可有曾经的父母?那赶牛的孩子,是否还在晚霞里唱同样的歌谣?
秋天的城市不是家。无法拒绝的寂寞,淅淅沥沥。无法忘怀的往昔,满城飞絮。城市的雨伞下,没有温暖的声音,唤回昔日的温存。失散的章节里,难觅一扇开着的窗扉,晾晒一下沉重的双翅。
四季变幻,不过是连接的驿站。象记忆里的山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着的只是田野上的稼禾、溪流下的音乐。青黄嫁接,平平庸庸,连绵不断。
六月的清风、墨绿的高原,路边的野花,已留作永久的记忆,和此刻凄美的苍绝。漫漫长路,飞翔,不问归宿。偶有几片叶子飘飞,带着亘古的执著,忧郁为一片萧瑟的秋风,坠落在季节的尽头。不甘落魄的心,在秋窗下聆听,那方过去的记忆。生命残喘在冬天,这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八月的夜风,捕捉一丝倾泻的思念。青灯下,玄窗外,暮鼓声声。秋月飒飒,穿越万里,只在瞬间。而我只是一位过客,用双脚漂泊。走累了,青山云雾间,看雨后彩虹。走乏了,伸手云端,用云的轻柔覆盖一双疲惫的眼。
清晨醒来,对自己说:“我依然活着!” 还活着,便有希望。有希望,就去感受。活着本无谓长短,驿站上,生命在,就继续奔波。
秋风,吹来头顶烂漫的星空,相信那里有童年的种子,会长成幸福与喜悦。间或有抒情的云朵,和狂暴的雷雨,夹杂着落叶的叹息,也是对生命的滋润。
秋雨,惊醒梦里的杏花春雨,沉甸甸的果实已经收获。无人的日子,看秋风砍削的枝丫,在冰冷中坚守,跌跌撞撞,等待下一次勃发。
秋霜,掩盖了鱼塘。侥幸漏网的残鱼,懒洋洋的沉在水底,苟活,这本身就是快乐。不要问接下来的冬日如何度过。春天在驿站的另一端。
暮色下月色正浓。秋天在飞,不知疲倦。一行秋的影子,映过旷野,村舍,城镇,穿过季节,渐行渐远。不曾离开的,是故乡和同伴。魂牵梦绕的,是留在记忆里的容颜。火红的树、金黄的稻、苍凉的地。还有铁色翅膀下的枫树、野菊和芦花。
大雁去了,还有秋天;季节没有故乡,只有轮回。独来独往,一队一行,奔波在不同的驿站,就是注定的宿命。
驿站犹在,走就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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