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行渐近。
清晨起来,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凉意,让人感觉似有寒霜掠过。抬眼望去,天空中的云朵鱼鳞似地排列开来,笼罩着穹庐,分散于四野,把整个小城包裹得象个还未睡醒的孩子,宁静而安详,只有路两旁金黄色的银杏树叶簌簌而落,刚好凭添了几分秋天的韵味。
习惯地走上山旁的小路,惊喜地发现,密布于山道边隔墙上的爬墙虎,昨天还是葱绿油油地样子,今日却已火红一片。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想起唐朝诗人杜牧的那首《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一样的寒山石径,一样的白云人家,一样的霜叶红花,只是不一样的是植物,当然更不一样的是看到这一切的人和所产生的感悟。
以自己的学识和笔力,提及倍受推崇的大诗人,总是觉得有些自不量力,也有些亵渎先人的诚慌诚恐。可以说,杜牧是我所喜欢的古代诗人之一,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无法企及李太白的潇洒飘逸,走不进杜工部的雄浑沉重,挣脱出李商隐的朦胧悱恻,倒是杜牧的洒脱率真越来越融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是心境不同,每次触及他的作品,都会在不同的环境下,读出不同的意境,就象此时此刻的《山行》,在一阵轻风过后,骤然于心中,凝聚了一种美的悲壮!
无论是名家的赏析,还是自己曾经的感受,都会随诗人走进那夕晖晚照、枫叶流丹、层林如染、满山如锦、如烁彩霞的艳丽秋天里,赞叹霜叶如二月的春花,秋天象春天的生命,歌颂大自然赋与人类的秋色之美。
然而,就在这秋色之美还在震撼着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一股风,一股似乎并不强劲的秋风,轻轻地向红叶扫去,刚才还是迎风招展的红叶,倾刻间成片雕落,且一叶叶随风而去。我不是诗人,却同样有着诗人的敏感,在红叶飘零的时候,我心中的血也仿佛成片的飘落,就象那火红的青春,飘落得让我心痛。
如果我也有一支妙笔,会不会也象杜牧那样,尽情宣染飘零之美,让那一瞬成为永恒。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才气,更没有那样的胸襟深湛的笔力。在感叹之余还是想起了和杜牧同时代的李商隐,想起了李商隐的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走在秋风渐起的山路上,红叶在旭光中飘远,心情也在晨曦中弥散。突然觉得,在岁月的年轮中,本不平稳的思绪,又掉进了悲凉的轮回。无法探究杜牧彼时彼刻的心情,是一时性起的豪爽,还是生命人格的永恒?那么李商隐呢,是在赞美夕阳的美好,还是在感叹黄昏的凄婉?
无从考证他们真实的心境,所有的评析都是读者自己内心的感性的认定,每一个人,每个时期、不同心境都能读出不同的感受来,这就是一首好诗的魔力。今天之所以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除了触景生情,或许与最近自己的身体以及周围环境有关吧。想至此,不能不为自己的狭隘而汗颜,我想这也许就是伟人与平民的不同处,如何在逆境中把握自己,保持乐观豁达,物为所用,尽善尽美,这才是人生应该追求的最高境界。
于是在我隐隐作痛的内心深处,倒真的希望象杜牧一样,把这秋色,装饰成梦中的永恒,最好别让秋风在心境中把她吹成飘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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