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雾,也喜欢自称雾。
曾记得第一次以雾的名字到亚网的花园聊天室,一个叫做辣椒的女孩蛮横地挡住去路,“不许你叫雾”。我惊讶地问道 “为什么?”,她恨恨地回答,“因为偶也叫雾”。“我是雾男,你是雾女,同名同姓没什么不妥吧,更何况你还有一个辣椒的名字?”我呵呵一笑。“不行,偶先取的。你想叫,必须过偶这关。”乖乖,接下来不是“看剑”吧。嗯嗯,还好,她还不是武侠小说中的侠女剑客。怔怔地的回过神来,我鼓足底气,大胆地向她挑战。“那好,我们大家都把雾的品性娓娓道来,谁说得好,谁就有权利拥有这个名字。”她愣了愣,一阵沉默,哑语了。我心里一阵暗喜却依然小心翼翼地说,“那么我们共用这个名字吧,你比我小,你叫俺雾哥,我叫你雾妹,好不好?”。犹豫了一番,哈,她最后竟然同意了。从此,拥有了雾的名字,还多了个干妹妹。
看来,这世上爱雾的不单是我一个人呢。
我爱雾,是因为雾的轻柔,雾的迷蒙,雾的潇洒,雾的梦幻,更因为雾的含蓄,坚韧以及它的泾渭分明。
在现代科学中,雾是接近地面的一种云,是悬浮在大气中微小颗粒构成的水平能见度低于千米的水滴或冰晶。如果地面热量散失,温度下降,空气又相当潮湿,那么当它冷却到一定的程度时,空气中一部分的水汽就会凝结出来,变成很多小水滴,悬浮在近地面的空气层里,便形成了雾。雾千变万化,纷繁复杂。因地面温度上升而蒸发,因风速增大吹散而为云。然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冰晶雾,雾凇,又称“傲霜花”或“琼花”。
小时候生长在宽阔田园围绕着的乡村农舍中,在凌晨和傍晚见到雾已是司空见惯。雾轻如薄纱,素淡柔和,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如烟似梦,仙姿卓约。它有时氤氲飘渺,有时迷茫昏冥,有时雾锁云笼,有时又飘忽不定。它以远山为体,远山亦以它为衣,羽纱轻拂,淡装素裹。含蓄而不露,似实又虚,令人捉摸不透,但又不愿弃你而去。真有点“应嫌素面微微露,故着轻云薄薄遮。”的微妙感觉。
伫立在郁郁葱葱的稻田埂上,伸手探摸着柔和迷茫的雾霭,幻想着走入童话般的仙境中与动物们嬉戏,骑上长颈鹿的背项,躲入树洞中捉迷藏,挖取白兔咪咪喜欢吃的胡萝卜……。雾轻渺渺的,腻腻的,轻拂着山,水,屋,树,人,草,与天与山与屋与地与水相连,游来游去。分不清是山,是水,是人了。也在此时才感受到丝丝的凉意,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这些轻绒绒的雾沾在手上,发上,脸上,睫毛上,淡淡地散发着稻香,一种甜蜜,一种冲动,让人欲闭上眼睛,微启朱唇,探出一点舌尖去黏,去品味。
而今的故乡只是每月十五月圆下的苍白,然而故乡的雾却仍然时不时地在心中翻腾。它依然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美好,以至于总成为我梦中飘忽的彩带,连向遥远的山麓,浸入带着铃铃莺语的潺潺小溪,去沾一点过往岁月的湿度。不是说我们是那山涧间带着茶乡的岚雾吗?你舞动着红飘带,你说,当我们老了,就远避红尘,淡入山谷,去种植家乡那沁人心扉的茉莉花茶,有如那飘渺中透着神奇,朦胧中含着清秀的雾,飘然而清淡。可是如今山涧的雾依旧,那红色的飘带却是飘向了何方?那茉莉花茶已经成为我饭后喜乐的饮点,可是那鲜新的气息却何以品寻不见?
或许是时间温度的变化,或是尘埃的羼入吧,雾早已成为了霾,心境也幻化成了雾凇。当我坐在微颤的飞机中,望着窗外层层的云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琉璃生辉,距离愈远,色调越明亮,远处景物越看不清。前景 中景 远景层次分明,一派空间的纵深感。它犹如画家手中的墨笔,在画板中一层一层地把感情蘸融入山水,绘就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这云雾在时空中也是如此深沉含蓄而充满神秘,令人好奇,令人欲掀起它面纱下的真实。在思索中,突然我的眼神被挂在飞机翅膀上的一片片冰晶定格住了。这不就是令那些文人骚客妙笔飞舞,搔首弄姿的雾凇吗?听人说,山间雾凇轻盈洁白,附着在树木物体上,宛如琼树银花,清秀雅致。因为它在凛冽寒流袭卷大地、万物失去生机之时,象高山上的雪莲,凌霜傲雪,在斗寒中盛开,韵味浓郁,所以被称为“傲霜花”;也因为它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精美艺术品,好似“琼楼玉宇”,寓意深邃,为人类带来美意延年的美好情愫,故亦称为“琼花”。虽然还没有机缘一赏雾凇的美丽皎洁,晶莹闪烁。但从诗人对它的一片赞叹声中,也能陶醉在“寒江雪柳日新晴,玉树琼花满目春。历尽天华成此景,人间万事出艰辛。”的美妙中。
是的,如人们常说中的花非花,雾非雾。雾变化万千,来去无踪。就像徐志摩笔下的“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这来空这去空,是多么的潇洒自由。忽然想起秦少游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觅处。”这人间桃园似乎难寻,且让我在这虚拟的网络中做一个来去自由的雾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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