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自己生日了,可我连份期待的心情也没有,突然间想起这个日子来竟然还有几分恍忽。三十五岁,不是一个特别的年龄,只是这个一天天在增大的数字让我想来总有些惊心。人常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三十岁的时候没有立起来的我,想必在四十岁也惑不了。
紧接着便是国庆。喜事可谓一桩紧接着一桩,然而对我而言,这样两个重要的节日却让我不知如何招架,该做些什么。在农村,这个时节应该是收玉米的时候,所以过去那些年,我总没有悠闲地过个节日的机会,甚至于常会不由得把它们遗忘掉,哪怕给自己过生日已经成为极注重的事,欢庆国庆的念头早已深入人心以后也无不如此,就像村里的乡亲从来都可能不懂国庆是一个要放长假应该休息的日子,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劳作。包谷在地里熟透了,怎能错过了收获的时辰?而我以往也总是在这般的劳作中度过自己的生日以及国庆假期的。
过生日也许对我来说从来都是相似的内容,三十多年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在心里。记忆里最深刻的或许是二十四岁那年的生日,当时的女友大老远从她教书的学校跑来找我,我却去找她了,就这样错过了相见的机会,一只精美的笔筒是我的生日贺礼留在了同事那里。当时通信还不发达,要不然说不定历史会被改写,当然这只是假设。那时候其实我们已决定分手,那个水晶一样的笔筒夹层里有星星,有帆船,外层刻印着最深情的祝福。只是现时它虽然还在那里,却早已蒙尘,无心打理,显得有些破落了,内里的溶液尽逝,船已搁浅在记忆的深处。
九九年的国庆应该是有些特别的,最起码在我心里留着清晰的影像。那时候我与妻在城里打工,身上却仅剩下十多块钱花用。从朋友那里得到点消息,我去了市里一家报社应聘到实习记者的职位,那时候做记者是我多年的梦想与渴望。我没有机会上正规的大学,只是一名自考生,所以我更看重的是这第一次的机会,至于待遇我没有多想,而我当时给原单位请了假,相当于停薪留职的形式,还必需自己支付单位为我所交纳的养老保险等费用。在我那个月去社里领薪水时,总编告诉我等三个月实习结束后一块清算。我没有要求,只是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那天有雨,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感觉压抑,摸着干瘪的口袋,我们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来庆祝这个喜庆的节日。最后决定搭公车去北郊的未央湖,不要门票的,只去看看也好。妻忧怨着,如此惨淡的现状让人对未来似乎都没了信心,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情。那些日子我也感觉很累,记者的工作让我有些疲于奔命,而它与我喜欢的文学似乎也没多大关系。看着眼前兴致勃勃一脸灿烂的游人,像是从未被这坏天气影响,可妻却一点兴头也没有,嘴里直嘟囔着没意思,我再三的劝解与宽慰也没用,那就只好听她的回去。后来的状况似乎也一直没怎么改观,只是这像一个特别的印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无法忘怀。
放弃做记者的梦想对我而言或许有些不得已,但是我感觉安心,没有太多的遗憾,我知道自己做不来的。曾经的梦想或许只是想改变自己看起来有些不如意的现状与身份,并不是真的就喜欢这样一份工作。单位不景气,我怕别人瞧不起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当然我更希望能发挥自己所学的专长,文学与我所在的化工企业是不搭界的,而我对自己又有着更高的期望与目标。然而一直以来也许都是我在睢不起自己,我应该做得更好才对。这样的期望无疑对我是一种鞭策与激励,只是更重要的是要找对方向。
三十五岁的生日我不知道要怎样过,一个人的,在这异乡。那一年我被外派到这里工作,就注定是一个人的,包括刚刚过去的中秋。那个夜晚我在工作,天上的云时聚时散,时浓时淡,被风轻轻地摆弄与拖动着,我不时地抬头凝望,努力地想从那一轮隐约可现的圆月里看到点什么,以寄托自己的情思。这听来似乎是有些落寞的,但也欣然。明月千里寄相思,这于我是再恰切不过。
也许妻会在我生日的那一天打电话来,她应该会记得,还会告诉我家里的包谷是不是已经收获了,儿子说不定会在她的授意下于电话的那一端为我欢快地轻唱一首生日快乐歌。没什么特别的,但我一样会很幸福与陶醉,这是我手中最切实的拥有与温暖。
而国庆的长假说不定会让妻觉得更孤单,更想我。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总会不由得勾起她心中的忧伤与惆怅,还有那份深深的浓得化不开的思念的情怀。然而却是无奈,因为生活现时就给了我们这样有些折磨人的烦恼,也只能坦然地接受与忍耐。生活就是这样,总显得有些残忍,但却是必需的,因为我们在始终不渝地追求着深远的幸福,而在这个过程里,烦恼与忧郁甚至伤感就再所难免。
2008-9-2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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